「怎麼了,不行嗎?」華公社梗着脖子道,「做人不能忘本。」
「是是是!你這名字還真有時代特色。」曹天嬌笑道,哈哈……
「還說我,你的名字不也很有特色,叫你小辣椒還真差了,你應該叫朝天椒。」華公社低頭從包里掏出一冊《十萬個為什麼》扔給了朝天椒。
曹天嬌慌忙接過飛過來的書,「你帶的書還真多。」
「我很有經驗的。」華公社一臉傲嬌地說道,有時候為了收東西,等人家同意那是經常有的事!
「謝謝!」曹天嬌不好意思道。
床的主人不在家,兩人也平和了下來,沒有那麼劍拔弩張。
晚飯依然是五毛,清粥小菜,簡單的很!吃罷了飯,農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華公社鑽進了屋內,摸着了燈繩,拉開了燈。躺在了架子床上,砸吧着嘴道,「好東西啊!好物件。」
「我說,華公社,他擺明了宰我們,午飯五毛、晚飯五毛。你拾破爛也不容易,哪能把錢浪費在這兒呢?你說對吧!」曹天嬌非常和善地說道,她可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的宰過。
「哦!」華公社心頭微微一動,饒有興致地說道,「那你有什麼好的提議。」
曹天嬌時刻注意着他的神色,見他心動,立馬說道,「現在天也黑了,趁早結束戰鬥,不如這樣啊?這架子床讓給我?」
華公社直接打斷她道,「想收買我,沒門,也沒窗戶。」說着躺在床上。
「那就是沒得談了,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在這兒過夜不成。」曹天嬌盤腿坐在床上道。
「有何不可?我準備打持久戰?」華公社指着自己道,「反正我別的不多,就時間多。」
「喂!一頓飯都要五毛,你說你住一晚那老財迷會要多少。」曹天嬌白了他一眼道,「不知道你這收破爛的能有多少錢糟踐。」
「哦!那就不需要你這棵朝天椒關心了。」華公社伸出手道,「把書還給我。」
「小氣鬼!」曹天嬌將書還給他道。
「我把書給借給你看,還被人家罵小氣鬼,真是沒天理了。」華公社把書塞進了包里,翹着二郎腿手裏打着拍子道,「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雖說是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認,可他比親眷還要親,爹爹和奶奶齊聲喚親人,這裏的奧妙我也能猜出幾分,他們和爹爹都一樣,都有一顆紅亮的心。」
「吱呀……」一聲,門開了,曹天嬌壓低聲音道,「這老財迷又來要錢了。」
「嘿嘿……我說你們倆這天都黑了,怎麼不打算走了。」金家老頭笑着走到床邊說道。
「是啊!不打算走了。」華公社說道。
「我也不走了。」曹天嬌斜靠着床帷道,手拍着床道,「你這床基本上是廢了,躺上面不舒服。」
嗬!我這還沒收你床錢呢?你到埋怨上我的床不好了,小眼睛滴溜溜一轉,「那你怨誰啊?誰讓你非睡這床了。」金家老頭指着靠牆的大炕道,「那邊有炕你不睡,你非跟他擠在一張床上。」
「你那炕上有跳蚤,我怕咬。」曹天嬌立馬說道,誰知道,我睡着了他會不會把床搬走了。
「那你就忍着點兒吧!」金家老頭走到華公社面前道,「我說小兄弟。」
「嗯!」華公社仰起頭看着他道。
「今兒您可忘了一件事。」金家老頭笑眯眯地說道,「我老婆讓我提醒你一下。」
華公社訕訕一笑,「剛才光顧着聊天了,都忘了這茬了。」打開背包,笑着問道,「床錢多少錢一晚。」
「一塊,不二價。」金家老頭笑眯眯地說道。
「給,這是今兒的床錢。」華公社掏出一塊錢遞給了他道。
金家老頭拿着一塊錢,不好意思地又道,「你們倆人呢?」
「您管她自個要。」華公社指着坐在床尾的曹天嬌道。
金家老頭繞過來,走到曹天嬌跟前。
曹天嬌生氣道,「不是就你這破床,睡一晚一塊錢。」
「怎麼了?人家收破爛的都沒嫌貴,你要是嫌貴你別睡這兒啊!」金家老頭硬氣道,「那邊炕上便宜,一宿一毛。」
「我不能在他這收破爛的面前栽面兒啊!」曹天嬌從兜里掏出錢道,「五塊錢,五天的。」飛快的瞥了華公社一眼,我看你那什麼跟我比。
「得嘞!得嘞!我謝謝您啊?」金家老頭樂得眼睛都眯成條縫了。
華公社看見這一幕,想拿錢擠兌我啊!我還真就不怕,立馬坐起來道,「你等等!」他從包里拿出一張大團結道,「十塊錢,我加十天的。」
曹天嬌氣得狠狠地瞪着他,『你什麼意思?』
華公社看着她,拍拍自己的背包,『你什麼意思,我就什麼意思?』比錢,俺也不差錢。哼……
金家老頭心裏那個樂喲,「我說你們倆就盡情的在這兒住着,你們要真能住上一年,我收你們七百二。這比我種地掙錢。呵呵……」簡直在看倆傻老帽,樂的眼睛都沒了。
得!他還得便宜賣乖了。
金家老頭一走,華公社立馬坐起來道,「我說,那老財迷把咱倆當成冤大頭了,我告訴你,你要這麼下去這床咱倆誰也別想收到。」
曹天嬌氣得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要不來攪局,我今兒就能把這床拿下。」
「我攪什麼局?你還搶了我的雍正的琺瑯彩花瓶。」華公社立馬說道,「這叫一報還一報。」
「跟我叫板是不是。」曹天嬌毫不示弱道。
「是又怎麼樣?」華公社懟她道。
曹天嬌氣的躺了下來,碰上這樣一個愣頭青,油鹽不進的主兒真是氣的心肝脾肺腎都疼。
深吸一口氣道,「董仲舒在春秋繁露里說過,天有喜怒之情……知道董仲舒是誰嗎?」
華公社嗤笑一聲道,「他老人家還說了,人有喜怒哀樂之答。」閉着眼睛搖頭晃腦的老夫子樣,「喜春也、怒秋也、樂夏也,哀冬也。」
曹天嬌有些吃驚地看着他道,「不得了了,這收破爛的學問都這麼高?」
華公社睜開眼看着她道,「但凡家具有三氣。」
「文人氣、霸氣和匠氣。」曹天嬌施施然說道。
華公社抬頭看着這架子床道,「你說這床什麼氣呀?」
「看着土氣,拾掇出來就是霸氣。」曹天嬌滿眼放光地看着床道。
華公社輕咬着下唇,認同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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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林海跨雪源,氣沖宵漢,抒豪情寄壯志,南對群山。願紅旗五洲四海齊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撲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飛雪化春水,迎來春色換人間。」金家老頭拿着錢,哼着小調進了西廂房。
「老婆子,給你瞅瞅。」他拿着錢在金家婆婆眼前晃了晃。
「哎喲!我的媽耶!這咋恁多錢呢?」金家婆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錢道。
「他們給了,一晚上一塊。」金家老頭一欠身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嘿嘿一笑道。
「他們真給啊?老頭子,你說這城裏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金家婆婆奇怪地說道。
老頭子說一晚一塊的時候,她感覺太貴了,怎麼想他們都不會答應。
「有病好啊!沒有病咱咋掙錢呢!」金家老頭笑道,「人傻錢多,好啊!」
拿着錢的金家婆婆喜笑顏開道,「這下子好了,趕明咱去城裏看孫子孫女也能買些好東西。真沒想到,晚上睡他爺爺這張床還有盡享。」拍着膝蓋說道,「要我說啊?等他們沒了耐心勁兒,給個合適的價錢,就賣給他算了。」
「你就瞧好吧!」金家老頭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心裏有數。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說的就是咱們。」
金家婆婆點頭,突然又搖頭道,「我說老頭子,他們倆不會真在這一張床上睡吧!」
「咋了,他們睡就睡唄!有啥不可以的。」金家老頭笑道。
「他們可是一男一女。」金家婆婆着急道,「他們又不是夫妻,這樣下去還得了。」
「他們都不怕,你還怕什麼?」金家老頭笑道。
「這會不會當成破鞋給抓起來啊!」金家婆婆擔心道,「咱這屬於知情不報。」
「什麼破鞋?人家這是自由戀愛。」金家老頭機靈的頭腦一轉立馬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你想把咱們的財神爺給嚇走了。想想咱兒子在城裏辛苦的。」
這下金家婆婆也歇了心思了,管他呢?這是他們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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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公社看着窗外漸漸的暗了下來,那朝天椒坐在床尾一副死賴着不走,跟她槓上了的架勢。
眼睛滴溜溜轉啊轉的,忽的一亮,「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裏……」華公社拍着自己的胸脯,唱的那個高興。
曹天嬌看着窗外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難不成,真跟他臭不要臉的這麼幹耗着,心裏正煩躁着呢?就聽見他還有心情唱歌,這憋了一天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突然笑的花枝招展奚落他道,「像你這種人,也會有姑娘喜歡,也只有像歌里一樣,做做夢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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