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丫鬟 第二百五十四回 同去上香

    將軍府大宅子位於城北。

    宅子風景甚好,處處花鳥亭台,小橋流水,雖富貴不足,卻雅致清雋。

    主院的門廳中置着一座高約半丈的繡屏,上面繡着一幅金玉滿堂,四周裝飾用的魚紋栩栩如生。

    繞過正廳,便是廂房。大將軍宋年坐在榻上,專心致致的擦拭着手中的長劍,臉上的神色,似乎天塌下來,都沒有這柄劍來得重要。

    「老爺,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事是個什麼章程,還請老爺拿個主意。」杜氏輕聲細語道。

    今日她遞了牌子去長門宮請安,太后似無意之中問起了獨生女兒宋夕的八字,並言語中有所暗示。

    杜氏心頭悚然一驚,冷汗涔涔而下,素來沉穩的她竟有些坐不住。

    宋年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如渾道:「太后能看得上宋家,這是宋家的榮耀。咱們宋家替大莘國賣命這些年,也該享這份榮耀。」

    「只是你家女兒,怕是……」杜氏想着女兒的心思,為難道。

    「兒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作主。」宋年聲音低沉,不怒自威。

    「由不得女兒作主,女兒也不嫁!」珠簾被挑得七零八落,宋夕一年怒意的走了進來。

    杜氏忙上前拉住了,柔聲道:「好好和你父親說話,姑娘家的,哪來那麼大脾性。」

    宋夕嘟着小嘴走到宋年跟前,眼中含淚道:「父親,我不想嫁給皇帝,我也不想做皇后,我求求你,別應下來。」

    宋年看着從小到大捧在手心的獨女,輕聲嘆道:「夕兒,嫁給皇帝有什麼不好,嫁給他,你就是天底下最最高貴的女人。宋家百年來,只出過將軍,還沒有出過皇后,這是天大的榮耀啊!」

    「是最富貴。卻也最可憐,這樣的榮耀不要也罷!合着我還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明白。皇帝年幼,三王在旁虎視眈眈,這會子拉攏了咱們宋家。好讓宋家替他守着這萬里江山。」

    「放肆!」

    宋年一聲怒吼:「為人臣子,最要緊的便是忠心,便是你不做這皇后,莘國的萬里千山,我宋年也要替皇上守着。」

    「你要守沒人攔着,可別將女兒的當棋子。」

    宋年虎目一瞪:「讓你做皇后,不是讓你當棋子。」

    「誰說不是棋子?」

    宋夕胸脯一起一伏:「這些年,父親在外行軍打仗,宮裏怕父親反了,將我和母親扣在京中。女兒幾年才能見父親一面,這難道不是棋子。」

    宋年凌厲的目光掃過去,一時想反駁卻找不出言語,只恨恨的罵了句:「混帳,這樣的話,也是你一個姑娘家應該混說的。」

    「好了,老爺,你這般凶神惡煞的做什麼,沒的嚇壞我們娘倆!」杜氏見父女倆人對上了,毫不客氣的沖自家男人埋怨了一句。

    宋年素來對妻子言聽計從。短了幾分氣勢,怨怪道:「你也不瞧瞧她,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別人爭也爭不過,搶也搶不來的的位置。她倒好,不由分說的往外推,這……哎!」

    宋年一拍大腿,不滿的瞪了杜氏一眼。

    宋夕流露出淡淡的嘲諷:「什麼爭不來,搶不過。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貴妃,嬪妃,才人,美人,多不勝數,父親難道想眼睜睜的看着女兒,跟這些女人爭個死去活來。」

    「你是我宋年的女兒,這大莘國的女人,哪個敢跟你爭,便是她敢爭,也得瞧瞧父親手裏的長劍答不答應。」宋年豪氣萬千。

    「父親,你總有老了的一天,總有打不動仗退居山林的一天,到時候我無兄無姐,一個人宮裏苦苦支持。大莘國的女人,誰都敢來爭。」

    「你……」

    宋年語塞持劍的手一頓,目光看向女兒,怒目相斥道:「一派胡言!皇上豈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

    杜氏見父女倆對針鋒相對,忙一手按在男人肩上,輕道:「得了,孩子的話,你跟她計較什麼,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

    「我……」宋年剛想辨兩句,見杜氏眼中的柔色,只將話咽了下去。

    杜氏又將女兒按坐在椅子上,眼眶微有淚光道:「好孩子,咱們府里,不比別的人家,你父親和我只得你一個,你心裏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出來。你父親這些年對你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便是離得再遠,心裏都記掛着的。有什麼話,咱們一家人不能好好商議着辦嗎?」

    宋夕一聽這話,便知母親意有所指,她素來也非扭扭捏捏之人,遂跪倒在地,大大方方跪道:「父親,女兒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求父親成全!」

    宋年大驚,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之人:「誰?」

    「靜王府世子,趙靖玥!」

    ……

    初秋時節,天氣早晚涼快,中午依舊炎熱。

    這日,林西起了個大早,春夜,秋雨兩個幫她梳頭插戴。林西想着今日必又是一天奔波,遂將頭上僅有的兩個簪子又下了一個,任那兩個季節好說歹說,死活不依。

    春夜無奈,怕給別人看輕了去,挑了件顏色亮麗的衣裳讓林西穿上。林西心道只要不讓我戴那些金啊玉的,就是讓她穿件黑袍子,她都心甘心愿。

    剛打扮妥當,李英傑背了個手,已入了欣欣院。

    自打錢氏操持李從望婚事,勉了府里小輩請安後,李英傑早晚必往這欣欣院走兩遭,一來二去,林西也就習慣了。若來得早,遇上林西用早膳,李英傑便命下人多添副碗筷,祖孫倆一邊吃,一邊說,其樂融融。

    以林西厚臉皮的本事,她想要誠心誠意哄人開心,那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

    一個有心孝順,一個有心彌補,祖孫倆的感情簡直如那七月的流水,熱氣騰騰。

    李英傑瞧着林西略嫌簡單的髮飾,不悅的沖那四個季節道:「姑娘的妝奩里難不成連支像樣的鳳釵都沒有。」

    四個季節面色一紅,正欲回話。

    林西忙陪笑道:「祖父。是我不願意戴,太沉,壓得我頸脖疼。」

    「胡說!」

    李英傑眼睛一瞪:「聽話,再戴兩支。若沒有喜歡的,祖父明兒派人再送些好的讓你挑,你是我逍遙侯府的孫女,咱們府里最不缺的便是首飾。若讓外人瞧去,還道我這個侯爺虧待了自個的孫女。」

    片刻後。李英傑滿意的瞧着打扮一新的孫女,左瞧瞧,右瞧瞧,胖臉笑得連眼睛都不大能瞧見。

    林西見祖父樂成這樣,那眼神仿佛天地間,只有眼前的她,才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心下覺得偶爾的違一次,博老人家一笑,也是件美事。

    李英傑細細的叮囑了幾句,背了個手,又喜滋滋的走了。

    就這樣,林西頭頂着三支珠釵,爬上了早就候在府門口的馬車。

    上了馬車,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府門口那個一身藍衫,比較紈絝的身影,好像是她的三舅舅。


    春夜似覺察到林西心下的狐疑,笑道:「昨兒個夫人派了十幾個小廝。在京里各個酒坊,妓院尋了半夜,才將來叫了回來。」

    「可上香這種事,男子……」

    「姑娘忘了。今日還有錢府的女眷。」

    「噢!」

    林西恍然大悟。敢情是讓一對即將成婚的小青年,事先培養一下感情,好讓洞房花燭夜不那麼陌生。

    好主意!

    林西讚嘆了一聲,閉目養神,似忽然想起什麼,道:「我那兩個舅母可曾一道去。」

    春夜笑道:「一個都未曾拉下。聽說延古寺的香火最是靈驗,大奶奶,二奶奶都未曾生下嫡子,自然要去拜一拜的!」

    林西啞然。

    大舅母好歹有個嫡女伴身,他日調養好身子,夫妻兩個在床上稍稍用功些,生下嫡子指日可待。偏二舅母房裏半分動靜也無,成婚幾年,這……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

    話說侯府一行,七八兩馬車,十來個婆子,十來個護衛浩浩蕩蕩的向延古寺進發。

    與此同時,京里的另一條官道上,相府家一位夫人,三位公子並四位小姐,外帶朱,何兩位姨娘也在眾家丁的護送下,向城外駛去。

    而將軍府的正房裏,宋年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漱了漱口,手一揮,丫鬟盡數離去。

    「我想了一夜,此事仍是不妥當。」宋年低聲道。

    杜氏也知男人昨夜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遂問:「不妥在何處?」

    宋年沉聲道:「此次三王進京,太后下旨連世子一併入京,若無意外,只怕在新帝未有嫡子之前,三位世子會留在京中。」

    杜氏身子一顫,輕道:「老爺的意思是……」

    「新帝年輕,太后防着三王作亂,留下後着,我手掌大莘國四十萬大軍,倘若夕兒與靜王世子……你想想,後果是什麼?」

    杜氏到底是婦道人家,又一向被丈夫保護的滴水不露,只顧着女兒喜歡不喜歡,又如何能想到深一層的東西。聽得丈夫細細一分析,杜氏驚出一身冷汗。

    「如此說來……」

    宋年點點頭,低聲道:「君心……不可測啊!便是我有心想替夕兒爭一爭,也得看時局允不允。」

    杜氏幽怨的看了丈夫一眼。

    宋年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輕輕婆娑道:「這事,你心裏有個數。也別急,我找個機會打探一下世子的為人,探探王爺的口風。倘若他一心忠於皇上,世子又不是那野心勃勃之輩,此事還有周旋的餘地。」

    杜氏拿另一隻手輕輕拭淚,嗔道:「咱們只得這一個女兒,旁的怎樣都可以,獨獨不能委屈了夕兒。」

    宋年英雄柔情,最看不得老婆掉眼淚,忙手足無措道:「那是自然,放心,放心,我心中有數。」

    ……

    初秋的延古寺,蔥鬱依舊,遊人如織,香火異常旺盛。

    侯府的車馬一到,便有聞訊的小沙彌迎出來,引着從古寺的左側門入了內里。此側門專為宮中貴人,京城豪門的所開,為的是避人耳目。

    林西由春夜扶下車,跟着侯府眾人而行,一路曲徑幽深,翠竹林立。

    穿過長廊,入左側一處宅院,院中松柏兩珠,海棠數枝,共有大小廂房共十間,是個極清幽的休憩所在。

    林西心嘆,富貴二字真真是個好東西,便是講究眾生平行的佛門之地,也分的三六九等。像外頭那些個上完香的平頭百姓,想喝口水,嚼幾口乾糧,也只能在寺中空曠之處席地而坐,又哪裏知道這內里另有乾坤。

    侯府的門第,果然就是一張VIP啊。

    李鳳津見林西一臉的驚色,昂頭高傲道:「延古寺頂頂好的兩處院子,一個在對門,一個便是這裏。京里這麼多富貴人家,能入這兩處的,繆繆可數,我逍遙侯府,便是其中之一。若不是父親尋着你,你就該和前頭廟裏的平頭百姓擠在一處。」

    林西淡淡一笑,未置一詞。

    夏風看不過去,冷笑道:「大小姐,我家姑娘的……」

    「夏風,幫我看看哪一間廂房是咱們的,我想先歇歇!」林西笑着打斷。

    春夜知姑娘不願意將林家的事,公之於眾,忙朝夏風遞了個眼色,笑道:「夫人,姑娘想歇一歇,您看……「

    錢氏早有察覺動靜,手指着一間廂房,淡笑道:「就那間吧,好生照料姑娘。顧二家的,去看看錢府的車馬到了沒有,將人引進來。」

    顧二家的應了一聲,便出了院子。

    等了片刻,李從望有些不耐煩,青着臉問:「錢家人怎麼還未來?」

    「來了,來了!」

    說話間,已有人將錢府的人引了進來,正是那柳氏母女。

    錢舒紅見侯府女眷中,赫然立着表哥李從望,心頭一喜,報羞的垂下了臉,走到錢氏身邊,挽着她的胳膊,低聲的喚了聲:「姑母!」

    錢氏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長的笑道:「好孩子。」

    眾人上前行禮,相互見過後,錢氏交待幾句,便與柳氏一道,領着兩個媳婦去前院燒香。

    錢氏一走,李從望一臉不奈煩道:「你們歇着,我到寺里到處走走。」

    「表哥,我跟你一道去。」錢舒紅忙道。

    李從望正要拒絕,卻聽李鳳津道:「三弟,母親臨了特意交待你,陪好舒紅表妹,怎麼母親一走,你便忘了。」

    李從望被堵了嘴,又見舒紅一臉的期待,遂不悅道:「得了,得了,我去後山轉轉,你要不嫌遠,便跟着一道來吧。林西,你也來。」

    我才不要去礙人眼呢。

    林西忙笑道:「三舅舅,你們先去玩,我先歇會腳,回頭再來尋你們。」

    錢舒紅丟了林西一個算你識相的眼色,跟着李從望出了院子。

    瞬間院裏的僕婦跟出去了大半,留下的幾個也各自入了主子的房間,打掃房屋。

    李鳳津心頭大喜,等林西主僕入了屋子,便朝翠兒遞了個眼色。

    翠兒機靈的點了點頭,趁人不察,便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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