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莊內圍牆高聳,鐵門威嚴,百餘房座錯落有致,均是灰頂白牆。莊後半山儘是帳屋緊駐,營居莊兵。主殿之內,主台微高而不浮誇,黃木座椅卻很莊重,台下兩側則是一排黑椅供議事之人落座。
符柔則早與小公子玩耍去了。
文圖凜坐莊主之位,前排自是慕女節與程貝貝,後面有程林等十數人,皆是老莊主的厚愛。他剛要說話,忽然莊兵押着一人入內秉道:「啟稟莊主,此人原屬西嶺幫眾,在北城一民戶之內搶得農糧五擔,回莊後已交由莊倉,有違莊規請莊主發落!」
文圖看向程林,程林立即起身答道:「依照莊規,搶盜民物者斷其手。然莊內目前資糧緊缺,該人搶物而歸公,實屬無私藏之念,可將民糧返還,還望莊主從輕發落!」
「資糧緊缺,定是過往緞商稀少之故,也是我莊護商不利,」文圖勃然大怒,他知道要想令百姓傳頌,商戶信任,不能小忍,遂猛拍主台喝道,「吾之罪責豈可強加民眾,來人,將搶盜平民之人拖出去斬首,民戶之糧三倍返還!」
程貝貝忽一下立起,此罰太過苛刻,可是再一想自己只是副莊主,而那文圖之色絲毫容不得辯駁,接着便悻悻坐下。
「是!」莊兵應道。
那人伏地哭求,可已經無濟於事,隨着一聲哀嚎,程家莊再無搶奪之事。
文圖立起胸有成竹道:「程家莊自今日起,輪番護衛官道中客商,無論路人還是商賈,一律嚴加守護,來往緞商更要來去平安,凡入我程家莊者,一律以禮相待,不折不扣,從緞商起,本庄無論何種生意,均可在此運轉!」
「莊主!」程林在此站起來,「程家莊一向只做緞商生意,從不沾惹其他,本來官道中便是強取豪奪,如若護衛路人、招攬異商,便會引來各大幫寨不滿,恐怕力不從心……」
「無妨!」文圖信誓旦旦,「自即日起,程貝貝協同我管理全莊事宜,慕姑娘身有經營之技,掌管來往商資,程林負責莊兵操練,阿武消息靈通,多多探查來往巨商信息,以便隨時應對……」
守護路人!護衛全部客商!
慕女節心中暗自驚喜,這是何等的氣魄,長久以往此路必通,商家必然趨之若鶩,投奔程家莊!
…………
官道外林中,文圖、符柔與小公子御馬巡視。
小公子突然道:「文叔父,旁邊是官道,為何父王不派人看守,而要我們巡視?」
文圖長舒一口氣,手指東西險山峻岭答道:「你父王也曾多次出兵,可是這裏面群匪猖獗,均是無功而返,只好叔父與姑姑一起為你父王完成此霸業。你是王公子,不知道同意不同意?」
「當然同意!」小公子拍拍胸脯興趣昂然。
「那就好,」文圖見王公子既然同意,將來定不會被世人諷罵,「將來你一定要守護好此地,因為這裏是南北通商要道,如若沒有南北之分,世間才會真正和平。」他又想起百合的話語。
「嗯。」小公子爽快答應。
「文圖哥哥,我有一點不明白。」符柔在馬上輕輕說道,不過沒有往下說,因為文圖不允她絕不多嘴。
「什麼事?」
「你是北土王公,我是公主,依理講不應該在南國施政,這樣會不會引得大王不滿?」符柔很輕柔地說,估計是怕文圖呵斥。
「守住此處要塞,正是為了南國北土,」文圖無法告知符柔我們是穿梭師,是來這裏完成任務的,「一是商路通,雙方均有好處;二是萬一兵馬相見,此路可攔行。」
符柔聽不明白,剛想問什麼,忽然警覺道:「文圖哥哥,我們的人被圍困了!」
文圖也聽見遠處出現吵鬧聲,似有程家莊人叫喝,立即駕馭紅圖駒趕去,符柔的白馬也是緊隨紅駒之後。
「莊主有令,凡是過往客商,我程家莊必須護送!」一名莊眾喊道。
「哼!」幾十人圍着程家莊莊兵,莊兵之內有幾名客商唯唯諾諾,鏢護之人已經受傷。「不管你們程家莊什麼屁莊主哪來的道道,向來如此,非入山林交易的途經之物,誰先發現便是誰的,憑什麼你們護送,難不成故意與群幫做對?」
文圖立即明白,裏面的是過往客商,並不是與山中各寨往來,因此會被劫持。他立即下馬,將小公子抱至符柔身邊囑咐道:「看護楠兒。」
符柔立即扶住小公子,雖然看不見,可是聽到劫匪言語甚是氣憤,知道文圖要發火,便小聲道:「文圖哥哥小心。」
文圖大步走進包圍圈,程家莊的人一見,立即齊聲道:「莊主!」
「是誰打傷的鏢師?」文圖扶起倒地的鏢客。
未等莊眾指明,忽然有人喊道:「是我!」那人抱着彎刀立在外面,一臉鄙視神態,看來未曾把程家莊放在眼裏,「你程家莊破壞江湖規矩,竟阻擋我寨生財,不怕這黑野山群起而攻嗎?」
「此人是哪個寨內?」文圖自然不認識,只好問莊眾。
「他們是黑門寨的人,也屬於東嶺,喊叫之人名為聶晁,是黑門寨副寨主。」
「黑門寨?」文圖忽然震怒,大聲喊道,「我未去清剿你們,今日反倒自投羅網,自這官道通商以來,你等屢屢作惡,今日便令你為這受傷的鏢師償命!」
償命?!
聶晁倒是被弄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一笑這新莊主太過稚嫩,二笑鏢師只是受傷,竟誇口令自己償命!
文圖暗下狠心,黑野山一帶匪寇都是窮凶極惡,被官府追殺至此,如不即刻立威,恐怕已經來不及。陳王蠢蠢欲動,二王不知是否生變,再者穿梭長廊稱符柔二十歲左右便能夠返回,還有三年多時間,太多的事情需要做!
文圖迎着聶晁笑聲衝過去,黑門寨的人一見小莊主要動手,紛紛揚起武器招架,幾聲斷喝,文圖身邊的人已經爬在地上,哎呦喊着。
聶晁大驚失色,沒想到此人竟如此詭秘,立即閃身揮過彎刀,砍向文圖上路。
可在文圖看來,那刀速太過緩慢,一個箭步已經衝到聶晁眼前,隨着彎刀落地,聶晁頭蓋骨已被掌裂!
黑門寨的人忽見副寨主當場斃命,哪敢再起來,立即伏在地上乞求饒命。
「你們黑門寨一共有多少人?」文圖喝問。
「回莊主,一百有餘!」
「你們這些人聽着,如有作惡儘快投官,此地已留不得你們,如無犯科盡可自行離去,也可投奔我程家莊。各莊眾,即刻隨我入黑門,剿滅他們!」
「莊主?」十幾個小兵覺得這不可思議,即使莊主武功高強,怎麼帶這幾人便去剿滅?
「謝過這位莊主!」幾名客商更是覺得匪夷所思,自己鏢師受傷不但要賊人償命,甚至前往滅寨,那此路必程家莊所歸,乾脆轉身去了程家莊。
官道之東,黑野山一隅,一處山彎之內,便是黑門寨。
正午時分,忽見寨內沖入紅白神駒各一匹,上載紫袍男子揮舞彩劍,另有白衣妙女輕撫古琴。
小公子已然緊閉雙眼!
所到之處,一片哀嚎,各式武器紛紛落地,寨人或紛亂逃竄,或俯倒受制,眼見雙馬殺至債主門前。
「你是什麼人?竟敢入侵黑門寨?」寨主沒想到十幾個人便衝到自己眼前,定不是官兵,否則早已接到稟告。
「你寨副寨主聶晁在官道刺傷過往客商,今天程家莊便滅你黑門!」文圖喝道。
「你說什麼?」無疑這寨主聞所未聞,這不合規矩,也罪不至此。
「自今日起,凡擅入官道劫持過往客商財物,侵擾路人,一律殺無赦,有幫者滅幫,有寨者滅債,聶晁因傷及鏢客,已被文某正法,寨主罪不可恕,由我莊捆綁投官,還是自尋死路?」文圖故意如是說,實為無奈之舉,倘若哪日百萬雄兵相遇,死者何止萬千,百姓遭殃者怎能數計?
「我胡某從未怕過誰,今日你不來我寨,他日我必會帶人滅你程家莊!」說罷,挺起長槍直刺文圖咽喉。
「文圖哥哥,那武器有毒!」符柔竟然嗅得出長槍之尖塗有毒物。
「哥哥曉得了!」文圖揚劍一挑,格開長槍,他最恨的就是毒。
寨主也不是宵小之輩,立即撤出槍頭再刺,文圖竟迎了上去!
只差絲毫,槍柄貼着文圖的衣衫刺空而去,可是彩劍卻未空!
劍鋒赫然刺入寨主季肋,幾乎聽見鋼鐵破骨聲響,伴着哀哀慘叫,殺人如麻的胡寨主一名歸西。
文圖與符柔雙駒滅寨,立即在東西兩嶺傳開,緣由十分簡單──黑門寨意欲搶奪商客財物,打傷鏢師!
這無疑破壞江湖規矩,宛若在酒家吞食一碗麵無力付錢卻被殺一般,立即攪亂格局,各小莊小寨紛紛自危,面對擁有千數人的程家莊,自知無力抵抗,各個土崩瓦解,或投奔程家莊,或投靠黑野寨。
隨着韓門寨投誠,一些稍稍本分的山寨也是歸於程家莊,很快便形成東山黑野寨,西嶺程家莊格局。
距離文圖的目標,也是越來越近!
而各地客商,忽聞北城黑野山一帶有程家莊崛起,即便是路人都要護送,便再度興起南北商道,紛紛投奔程家莊,交易南國與北土之物,而慕女節自知如何經營,從不剋扣刁難,一時間程家莊成為南北大通道的守門神莊,而東山,黑牙子卻開始坐立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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