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撫青岩,仰首不見巔,遙探縹緲罩,咫尺有神仙。聳入雲霄的高峰,寒風嘶嘶鳴叫,飄雪厲厲斜飛,一紅色小童俏立木屋前,凝着神色側耳傾聽,平地中央一老一少,一怪一人對峙而立。
文圖長發飄飄,持劍凝對,一股盪破山風的氣勢浩然臉上;老人白髮已經紮起,尾結自是符柔手腕上的條帶,手中一把木劍,似站非站,身體前傾,瞪着文圖。
呼!
劍聲起,劍風吹!
兩人立即消失不見,聽不見雙劍碰擊聲,因為格擋浪費時間,都知道對方要刺向那裏,躲開便是,可是刺去的,仍是空空。
文圖,雖然沒有極高的內力,可是也已參透群書,體內流着穿梭師的血液,那潛能也不斷激發着,他的劍法詭秘至極,甚至自己發出去都覺得可怕!
老人猛然發現文圖身法太過怪異,忽左忽右,雖是躲,但躲避幅度和角度經常出乎自己意料,形狀很是不雅,有時甚至很難看,這不是劍術,這絕不是劍術!
可是,老翁已無甚多天罡之氣,無法一招制勝,那幾十年所修煉的罡氣早已全部注入小符柔體內,為其祛除了毒液侵蝕。否則,文圖必然是不堪一擊!老人臥山四十年,日日習武修煉,堪能比得上常人百載的時間,況且這極寒之地更能激發人的體能,若是那內氣還在,這世間根本無人能抵得住他三招。
老人又驚又喜,甚至有些嫉妒,眼睛不自覺絕睜開,手法更加狠辣。事實上,那只是一位現代穿梭師,按現代話語講,不按套路出牌的擊殺之術!
老仙見已過十幾招竟不能制勝,忽凝住一口氣,突然鬆開劍柄,右手化掌疾速推去,左指卻輕彈那欲要掉落的木劍,瞬時一股強力襲來,木劍猛地旋轉起來,橫掃文圖前胸。
第四本《化掌術》;第九本《彈劍神功》!
哪有右手鬆劍化掌之理?!
文圖大驚,沒想到這老人也會匪夷所思?稍一慌亂,只能躲開那掌風,挑劍穿向老翁後發,他知道老頭的胖瘦、頭髮長度。
「啪」一聲,文圖被那木劍擊中,胸口一熱,緊跟着後退數步跌坐在地上。
老翁忽然發現長長白髮飛散眼前,凝神去瞧,只見自己腦後的黃色絲帶竟在文圖長劍之上,沉思片刻仰天笑起:「好個小兒,出息得,出息得!」
「文圖哥哥,這次誰贏了?」符柔看不見,也聽不出所以然,只好開口追問。
「娘娘贏了!哈哈哈!」老翁岔開話題,立即拉起二人鑽入木屋,似是苦難終到頭,終於大說特說,手指那一堆書,「這是南國北土我認為最好的秘籍,在尋覓過程之中,發現普天下當今只有五人才能配得上習武,便是南有大王,陳王,北有北王,求林,中有黑野山黑牙子,除此之外,縱有千般技藝,也有封頂之時,若再加上你,這蒼天六雄,倒也是平衡起來!」
老翁徐徐邁步,稍後意味深長道:「你的劍術最無章法,也最為詭秘,只可惜武中之武,不計人格;你太過仁厚,倘若遇到其中一人狡詐,下不去狠手,也是你的困境;無論對手是誰,定要小心!」
文圖聽不明白老漢意思,只是裝懂點頭,因為此時老頭很是興奮。
老翁抬起頭,長吁一口氣,竟露出從未見過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在旁人看起來已經是生硬的猙獰,滿臉的皺紋擠在一起,瞧不見眼睛,口中老黃而殘缺的牙齒極為瘮人,他也曾試着發出笑聲,終究是嘶嘶幾音,他指指屋外,指指符柔,指指文圖手中符柔的手腕條帶,竟然緩緩地跪了下去低聲乞求道:
「符娘娘,能否將那黃絲帶贈給小仙束髮?」
這可嚇了文圖一跳,縱觀其變化與言語,絕非痴傻之人,為何這般執着,忙將手中的黃絲帶遞到符柔手中,令她賞給老人。
符柔立即摸索着走到老仙身邊,抬起手沒有摸到,稍稍一低便觸到了老人的頭髮,她便親手聊起他的頭髮,彎下腰從下面套了上去,又是繞了一圈,方才束住他凌亂的髒發。而老者驚得顫顫巍巍,腦袋俯得極低,雙手緊緊捏在一起,一副極為恭敬的模樣。
「小仙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符柔不曉得什麼是娘娘,以為是小仙對自己的普通稱呼,倒也沒在意。
老者伸出手幾近膜拜地摸摸那黃絲帶,半晌方才立起,見文圖驚得瞠目結舌甚至有些恐懼,喃喃道出一句:
「其實,三百多年前,紅圖駒、符娘娘、黃絲帶便有傳說,如今果真是來了!」
三百年前,紅圖駒、符娘娘、黃絲帶,這怎麼可能?
「老仙家?」文圖見他絕不是扯謊,愈發緊張起來,不禁崇拜地瞧了一眼符柔,下意識地將她拉了過來。
「這是我家族的一個傳說……」
文圖搖頭不懂,將符柔抱起,扣上了耳罩,他不想讓符柔聽到恐怖之事。符柔很是聽話,順勢歪在文圖懷裏睡去。
「相傳三百多年前,南國大王年老,一日忽宣兩個兒子進殿,宣佈一件事情:兩人必須分開,一人為王,一人為仙;為王者,終日操勞但擁有天下,賞王璽,即刻封王;為仙者,清心寡欲且世代單傳,賞彩劍,直至第十代方能升仙,不再有子嗣。兩位王子互相謙讓,最後大王根據品性封長子為王,便是現在南王高祖;二王子,便是我的祖先,大王告知有朝一日,在北土雪山之巔,會生出一株白芝,能夠治癒世間百病,第十代王孫會在那裏遇見一匹紅圖駒,一位符娘娘,娘娘手腕上會繫着黃絲帶,王孫會醫好娘娘的傷,娘娘也會賞那王孫黃絲帶羽化成仙!我,便是那第十代王孫!」
有些荒唐,但絕非杜撰。因為老翁不知那馬名為紅圖駒,不過想起初見之日符柔果真伸出手腕,老翁開口便問是否符姓,難道?
老翁再次撫摸着腦後十代人苦苦等候的黃絲帶,接着說道:「傳說中還有,那紅圖駒主人是天母,白芝定會醫好她的傷病,也會尋到配得上彩劍的主人!而這位娘娘,更是救天下於水火中……」
彩劍!
果真有彩劍!
文圖驚愣痴迷,臨別之際聽慕女節說,北城附近的百姓曾有傳聞,而且南國王朝大王平叛北土時,聞聽陳瑩兒直搗北庭,曾慷慨賦詩:
蒼天之下怒北番,嬌眉鐵騎破南關,縱有天庭彩劍在,豈如瑩兒談笑間!
屬下便問那彩劍是什麼,大王只是回答:傳說中賦有神力的彩色之劍,三百年前已流落人間,尋它千度,也是枉然。
「娘娘稍候!」
說罷,老仙又失蹤影,不過片刻便返回來,手中多出了一把劍與一木盒,這是他守護四十年的寶貝,早在幾代前便有了這物件,老翁得知自己便是第十代傳人,便終生未娶,獨自來到雪山,苦苦修煉四十年。
也許這一切早已註定,如果他知道自己所救的人是誰,不成仙都難!
即使南國王朝內的哪位凡人,如果救贖符柔,那功德何止千百年修得!
老翁將寶劍贈與文圖囑咐道:「此劍交你保管,我料定你不會是它永遠的主人;還有這白芝,雖然小仙探不出符娘娘所患何因,你且與她吃下,但願能醫好眼疾。」
文圖不敢窺視那劍鞘之內模樣,便打開木盒,那白芝純白無暇,蘑菇形狀,早已乾枯,不過立即竄出一股濃香之氣沁人心脾。見符柔睡得香,遂合好木盒問道:「老仙家,我有一事不明,符柔如今只有八歲,何談什么娘娘之說?」
老翁深切看一眼符柔,搖搖頭道:「這我且不知,只是你們登峰之日,依常理她只是孩童之身,所中之毒剛烈無比,應在三日前便已逝去,不想竟熬到我處,天因造化方容小仙予以救治。」
文圖大驚,符柔豈不是死而復生?
老仙似憂還喜,也是走近文圖,輕輕抬起手掌,拍在文圖後背;瞬間,文圖感覺體內溫熱無比,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流由雙肩注入體內,沿璇璣、風池、百會而上,通天庭而下,過人中、膻中、水分而入氣海,好個舒暢,身體也是飄飄欲仙,那是幾個月來老人集攢的最後一絲內力。
文圖昏昏然睡去,好累好累……慕女節為何如此淒迷,眼角竟然掛着少許淚珠,晶瑩剔透,紫緞之內仿佛沒有內襯,緊湊玉軀那麼優美;這不是陳瑩兒嗎?嬌恐神色哪裏去了,自己明明一絲不掛臥在床上,而她竟然甜笑着斜側身旁,明顯感覺到錦被之下也是罩帶不再,香氣襲襲!可是,為何眼睛如此痴痴,絲毫沒有發覺自己?文圖剛要動,陳瑩兒又變成了四公主,微微發黑的臉頰色眯眯地,生生要吞人模樣,文圖豈能自控,撲上去雙手緊捧公主玉腮,忽聞:
「文圖哥哥!」
文圖緊忙睜開眼睛,自己雙手竟然把持着符柔小臉,似是痛醒很是不滿。
為何有此夢境?
難道自己果真是淫邪之徒嗎?
不,絕非如此,慕女節、陳瑩兒、四公主確屬人間美色,可自己身守未來之妻,絕不會在這雪山之巔貪圖別異,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仙家?!」文圖忽然發現老翁不在,不祥之感來襲。
他猛然起身,衝出木屋之外,瞬間痛苦無法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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