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遲滯氣機覆蓋開來,劍息滔天,似山河在前也可斬斷的金色劍影,瞬間陷入沉寂。
像是畫中劍,又似水中影。
大人物喜好遠觀,既是自持身份,也是保持距離,可以根據局勢變化,隨時調整態度。
燕然山中真正的大佬,都在通過投影光幕,觀察着開天劍宗,此刻一個個臉色微變。
「封劍符!」
而此刻,投影光幕中,局勢又有了變化。
隨着文字破碎,氣機覆蓋劍影,對面金庚瞳孔劇烈收縮,生出強烈不安、驚悸。
他一雙眼眸,瞬間變成金色,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動用了一種他尚未完全掌控的禁忌之法。
被封印的金色劍影,亮度驟然暴漲,遲滯氣機表面,崩裂開無數裂口,像是千瘡百孔的篩子,隨時都要崩碎。
就在這時,秦宇屈指一彈,一道光飛出打在金庚眉心之間,直接沒入體內不見。他整個人,頓時僵在原地,一雙金色眼眸變得茫然無神。
定魄神光!
肉肉給的提醒,當然要認真聽,今日第一次實踐,果然很驚喜。不知是不是因為,魂魄空間裏入駐了一對日月,威力比想像中更強,硬生生打斷了金庚的反撲。
沒半點猶豫,秦宇並指成劍,向他眉心點落。
「休要傷我家公子!」糟老頭子怒吼一聲,奮不顧身衝來,倒並非他反應慢,實在是局勢逆轉,就在眨眼之間。
前一刻,還是金庚佔盡上風,眼看就能劍斬秦宇,豈料轉眼就淪落到,如今兇險下場。
哼!
一聲冷哼,驀地在眾人耳邊響起,衝出老的糟老頭子,被一道劍光直接斬飛。口鼻七竅溢血,周身皮膚破裂,瞬間染紅衣袍,翻滾中砸碎大地。
冷笑在眾人耳邊響起,無論身在此地,還是光幕投影之前,都可以清晰聽聞,「現在的燕然山,一點規矩都沒了嗎?」
啪——
金庚眉間直接炸開,無頭屍體倒地。
可接下來的一幕堪稱詭異,屍體血肉快速乾癟、枯萎,所有血氣精華湧出,憑空再造了另外一個金庚,一張臉慘白至極。
「我認輸!」他毫不猶豫開口。
對面,秦宇皺了皺眉。
唰——
胡夫身影,出現在金庚面前,沉聲道:「燕然山的規矩,問劍者已經認輸,事情到此為止。」
「擅自插手問劍,又該如何?」
胡夫面無表情,「死罪。」
肉肉冷笑,「這可是你說的。」
滾地血葫蘆的糟老頭子,眼珠驀地瞪圓,「嘭」的一聲炸開,瞬間粉身碎骨,就算他也有替死的手段,也絕對活不過來了。
「胡夫,我們之間恩怨,該做個了斷了。」
胡夫抬頭,看向開天劍宗山門,「三日過後,本宗會來賜劍。」
「很好。」
肉肉聲音散去。
胡夫看了一眼秦宇,轉身道:「金公子,本宗送你離開。」
金庚拱手,「多謝胡夫宗主。」
他轉身就走嗎,沒半點猶豫,一直遠觀戰局的婢女,白着一張臉快步過來攙扶。
金庚沒有拒絕,
他現在的確虛弱至極。
心有恨不恨?當然恨!
可金庚半點都沒表露,輸了就是輸了,無能狂怒毫無意義。
胡夫面露歉意,「金公子,實在抱歉,本宗一時大意救援不及,讓公子吃了大虧。」
金庚搖頭,「今日若非宗主相救,我怕是已經死了,感激都來不及,如何還敢怨懟。」
他拱手,「晚輩身上信物,隨着假死已經激活,老祖很快就會派人,將我接回家中,在此之前,還要繼續叨擾宗主幾日。」
胡夫點頭,「絕無問題,金公子就在開天劍宗中療傷,本宗可以確保你的安全。」
他拂袖一揮,氣息籠罩三人,直接消失不見。
隨着金庚敗北替死活命,開天劍宗的山門外,終於安靜下去。懷揣着震撼心緒,眾人知道第一波,開天劍宗算是守住了。
順利重掌山門,完成了開宗的第一步,但麻煩並不會就此結束。
胡夫口中的賜劍,是任何一個,重新開闢山門的燕然山中劍宗,都要經歷的考驗。考驗的,是宗門真正的實力,同樣也是一個宗門,至今仍有香火情。
三次賜劍,三位出手者必須都是,被燕然山中諸多劍修,認可的真正劍道強者。而能夠滿足這點的,放眼整個燕然山,不過寥寥十餘人。撐過去,才算功德圓滿,重新被燕然山接納。
至於剛才提及的香火情,則是因為賜劍三考,其中存在着一定的操作空間……但對於開天劍宗,沒有人看好。
且不說當年,開天劍宗就是因為,四處樹敵導致宗門生死存亡時,找不到強力支援。再者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即便當年還有幾分,殘餘下來的香火情,也已經抹滅殆盡。
簡單概括就是,開天劍宗首秀滿分,秦宇這個承宗人,給各方印象是非常厲害。可依舊沒有人,看好開天劍宗未來,大都覺得他們撐不過賜劍三考……別人暫且不說,一個實力恐怖的周天劍宗胡夫,便足夠開天劍宗好好喝一壺。
更何況,劍道世家金家的那位公子,可是被秦宇殺死了一次,借替死之物才能活命。而替死之物的價值,那是想都不用想,誰知道金家這次,會不會趁機動手?
……
「賜劍三考?」秦宇深吸口氣,下意識瞪大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聽肉肉說出來,關於開宗之事的關鍵。
弄清楚意思後,秦宇沒有猶豫,第一個念頭就是,馬上逃離燕然山。
開什麼玩笑?
別的暫且不說,就今天那個,很認真看了他一眼的周天劍宗胡夫,雖說沒有出手,但那一身恐怖劍意,看一眼就心驚肉跳。
這就是肉肉,跟牛鼎山制定出來的計劃?這都什麼跟什麼?別名主動找死計劃嗎?
他沒說話,可眼神已經酣暢淋漓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
肉肉冷笑,「慌什麼!」
秦宇眼神一亮,「我肉要親自出手?」
如果是這樣,那當然無所畏懼,什麼賜劍三考,眼前的諸位都是渣渣。
肉肉搖頭。
秦宇臉色垮下來,「你覺得,我能撐過賜劍三考?」他嘴角抽了一下,深吸口氣,「肉肉啊,你對我的信心,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肉肉撇嘴,「膽小如鼠,你跟那隻野雞,不愧是一對主僕。」
秦宇搓了把臉,「我覺得,這應該叫量力而為,不算膽小吧?而且,野雞霸王交給你之後,我很久沒見過了……」他看了一眼,肉肉紅潤的嘴唇,乾咳兩聲,「你該不會是哪天餓極了,就把它給吃了吧?」
肉肉翻個白眼,「野雞有什麼好吃的,要吃也得等養大了之後……你別想着轉移話題,咱們接下來哪都不去,就留在燕然山。」
秦宇咬牙,「那你告訴我,怎麼活下去?」
肉肉翻手取出來一塊令牌,放在秦宇面前,這東西他眼熟,想了一下記起來,是牛鼎天定計離開時,交給她的東西。
「不認識沒關係,你只要知道,這塊令牌就能抵消一次賜劍。」
說完,翻手又取出來一把短劍,鏽跡斑駁像是稍微用力就能折斷,「這把劍,也能抵消一次賜劍。」
秦宇眼神再度變得明亮,他盯住肉肉,等着她繼續向外拿東西。
可一等二等,居然沒了後續。
「肉肉,我覺得以你的智慧與遠慮,肯定不會只準備了,眼前這兩件東西吧?」
肉肉冷笑一聲,「不好意思,讓秦大公子你失望了,還真的就只有這兩件。」她眼神認真,「第三場賜劍,肯定是胡夫,要靠你自己撐過去。」
雖說三減其二,看起來一下子難度降低大半,可死亡這東西一劍就夠了啊……減或者不減,死亡都在那裏,不曾離去!
看了一眼,肉肉的臉色,確定她不是開玩笑,秦宇深吸口氣,「你要我玩命,總得把劍給我吧?」
肉肉點頭又搖頭,「我會給你,但不是現在。」
秦宇苦笑,「可別鬧了,都這時候了,你還不給我,面對胡夫肯定是必死無疑。」
肉肉轉身就走,「我去安排前兩場賜劍。」
唰——
直接消失不見。
秦宇牙疼,他左右前後看了幾眼,忍不住想——要不然,我現在就腳底抹油吧?但這念頭,只是轉了一圈,就被毫不猶豫拋棄。
無他,根本就行不通。
以肉肉的手段,想從她眼皮底下逃走,比登天還難。與其腳底抹油後被抓住,尷尬到無地自容,不如咬牙死撐。
秦宇就不信了,肉肉真的會給他安排,這種必死的處境。
咬牙按下念頭,秦宇盤膝而坐,就這麼點時間了,修煉根本就來不及。
他如今想的,是盤算一下,自己手裏的東西,免得一個照面就被人給殺了——肉肉絕對有後手!
小世界肯定要用,但面對胡夫,估計用處不大。
第二就是今天,立了大功的定魄神光,可惜今天用過了,肯定會被有心人記住,再難起到奇效。但肯定也得用,最不濟也能為自己,在絕境中多爭取一點生機。
第三,就是之前他使出來的封劍符。
這東西,是秦宇從姜寰留下的書里,熬死了不知道多少腦細胞,才領悟到的一點東西。
威力是真不錯。
別的不說,金色劍影都能封印,面對胡夫出劍,肯定也能擋住。
可惜,如果賜劍三考,都是只出一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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