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煉山河 第872章 等候多時

    嶙峋山巔因霧氣籠罩，越發多了幾分孤傲、險峻氣息，可如今卻被整個橫切一刀，形成一處極大平台。

    十二道「歐巴姆」移動洪流匯聚於此，空氣里充斥着怒罵、呵斥以及更多的恐懼哭嚎中。

    一頭強大鱷魚妖獸，身軀長度超過百米，一身恐怖鱗甲，擁有驚人的防禦能力。如今它仰天咆哮，巨尾瘋狂擺動，試圖從禁錮中逃脫，卻根本無法撼動身軀周邊，光影凝聚成的囚籠。

    巨大眼珠里露出恐懼，嘶吼連連掙扎的更加劇烈起來，它似乎已預感到了，某種恐怖陰影的降臨。

    而力量與它相當，甚至更加強大的妖獸，數量還有很多很多，甚至有幾百丈高的山丘巨人，舉手投足可以撕裂天空，卻依舊被鎮壓着。

    在這些實力驚人的妖獸旁邊，才是數量更多的人族與潛逃中的「歐巴姆」，密密麻麻數量多的，一眼看不到盡頭。

    青霖懸浮在半空中，眼神淡漠之中，流露出最深處壓抑不住的灼熱，他吐出口氣，「開始吧。」

    十二道「歐巴姆」洪流頓時運轉起來，瘋狂揮舞着皮鞭，趕動着被抓來的生靈，走到提前預定的位置。

    如今，被削去山巔所成的平台，便是青霖手中陣盤，這些被捕捉來的生靈，便是陣法力量源泉。

    此陣，其名血祭，是「歐巴姆」在漫長歷史中，摸索出來的唯一一套，粗糙至極卻威力可怕的陣法。

    青霖背叛信仰，成為墮落人族中一員後，獲得了關於血祭的全部信息，耗費數百年時間對它進行補充、改善。

    如今，血祭早已脫胎換骨，這是它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必將引起極大轟動。

    青霖環視整個山巔平台，確定沒有不妥之後，抬手一指反向點落眉心，下一刻他雙目瞬間變成漆黑。

    轟隆隆

    頭頂之上傳來劇烈轟鳴，兩隻通體漆黑，表面無數符文流轉的巨大磨盤，自虛無之中擠出。

    它們轉動着，發出咆哮轟鳴，捲動浩蕩天地之力，引發未知之力匯聚……降臨！

    唰

    筆直黑色光柱，自兩隻磨盤間射出，直接轟在山巔平台中央，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黑色的宛若樹根一般的複雜脈絡，自這平台中心快速生長，向四面八方蔓延。

    數個呼吸之後，脈絡遍佈山巔平台。

    青霖展開雙臂，抬首看向頭頂磨盤，口中大聲誦念，古怪短促的音節，帶着無盡歲月氣息，在天地間不斷迴響。

    然後，那遍佈平台的黑色脈絡，在某一個瞬間，全部活了過來。

    它們緩慢遊動着，像是在感受這個世界，接着很快就有了發現。

    「啊！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滾開快滾開！」一隻白色「歐巴姆」驚恐尖叫，「我是貴族血脈，即便犯下大罪，也需要經過皇城審判，才能夠被最終判決！你們沒資格對我行刑，這是犯罪，你們是在犯罪，快放開我！」

    一根黑色脈絡延伸到白色「歐巴姆」身邊，它竟直接從地面冒出，就像是真正的根莖，一下纏繞到他身上。

    黑色脈絡末端開始分裂，化為無數根更加細小的觸手，瘋狂鑽入到他體內。

    「不！救命，救命！」白色「歐巴姆」悽厲嚎叫，似乎黑色脈絡的侵入，讓他感受到了極恐怖的痛苦。不過很快，他的慘叫聲便停下，身體軟軟倒下去，陷入昏睡中。

    可與此同時，鑽入他體內的黑色脈絡，卻發出「咕咚咕咚」類似大口吞咽的聲音，殷紅的血色在黑暗中渲染開來，最終令脈絡變成猩紅。

    這猩紅自末梢開始，一路向上延伸，而此時發生在白色「歐巴姆」身上的事情，也正在平台陣盤內，所有血祭生靈身上進行着。

    悽厲咆哮、絕望嘶吼、淒楚哀求……種種聲音交織到一起，化為一幕毀滅篇章。

    當身高數百丈的山丘巨人，再也維持不住自身龐大身軀，不甘咆哮中轟然倒地，山巔平台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除了風聲，再沒有半點聲息，所有陣盤中的獻祭生靈，都陷入了最深層次的沉睡。

    而此刻，遍佈陣盤的黑色紋理，已經徹底化為殷紅，表面一層層血涌動着，就像是無數鮮血溪流，不斷匯聚到一起，最終注入同一個地方。

    十二隻黑甲「歐巴姆」洪流，各自鎮壓陣盤一方，周身血煞翻滾，保持與大陣隔絕。

    它們本身，已融入血祭中，成為陣法一部分。如果不是血煞隔絕，轉眼功夫就會落得，跟獻祭生靈相同下場。

    鮮血自每一個獻祭生靈體內抽取，沿着脈絡匯聚到光柱落下的一點，然後開始向上延伸，最終注入蒼穹之上，兩隻轉動的黑色磨盤中。

    它們就像是兩隻，沉睡無數年的飢餓凶獸，瘋狂吞噬着所有匯聚而來的鮮血，自身顏色不斷變化。

    最深沉的黑暗，與殷紅的鮮血交匯，天地間氣息開始改變，空氣粘稠好似泥沼，無形壓迫力量，像是伸展開的觸手，不斷向外擴散。

    似九天之上，億萬群山傾倒……恐怖鎮壓隱而不發！

    青霖仰天大笑，他抬手一握，「轟隆隆」轉動的兩隻磨盤開始移動，飛出平台範圍，落在下方一望無盡的懸崖上空。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夠想到，你竟然可以，將大陣陣眼融入萬丈深淵，與之化為一體。」

    「單憑這一點，你所擁有陣法修為，便已不在我之下……但可惜，今日此處是我主場，你註定失敗。」

    「現在，便讓這一切結束吧。」

    五指向下按落！

    轟隆隆

    驚天巨響，兩隻磨盤快速下降，它們在轉動之中，似遭受到了無形力量抵抗。起初細微，很快便提升到驚人程度，磨盤轉動時竟與周邊虛空摩擦，釋放出灼熱刺眼火花。

    本就驚人的巨響聲，如今變得更加劇烈，像是雷霆在咆哮，又像是深埋大地之下的岩漿，怒吼着將要衝破禁錮！

    一道又一道符文，隨着兩隻磨盤的轉動，自虛無中浮現出來，它們數量多到無法計算，密密麻麻交疊在一起，形成一層厚厚的，幾乎填充了整個懸崖的驚人壁壘。

    而如今，兩隻磨盤在血祭之力加持下，就像是兩個恐怖鑽頭，瘋狂撕裂着一切阻擋，不斷向下深入，大量符文破碎、崩解，消失在空氣中。

    青霖面露狂熱，眼神更加明亮，「殘缺的太乙青金陣，居然還能有如此威力，若是讓你佈置完成，我恐怕根本沒有闖入進來的勇氣。」

    「但是現在，你所做的一切抵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自身承受更多，陣眼被破去之後，所要遭受的反噬痛苦！」

    「放棄吧，你已沒有希望……我知道，你可以聽到，我如今所說的每一次字。只要你放棄抵抗，我可以給你承諾，最終保全你的生命。」

    ……

    九幽峰。

    寨主所在之處，周邊地面龜裂、破碎，整個下沉了數寸不止。她臉色蒼白，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一滴滴落在地面摔成粉碎。

    葉神醫面沉如水，眼眸陰冷至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不斷催動着面前藥爐。

    一縷縷青色藥氣，不斷自爐口中釋放出來，纏繞到寨主身上，順着雙鼻吸入體內。

    青霖冰冷的聲音，通過陣法碰撞產生的震顫，直接傳遞到來。

    寨主面無表情，似感受不到正在承受的痛苦，對此毫無反應。

    葉神醫眼睛眯起，其內森然更重，如果這次小姐最終失敗，他拼的付出代價，也要讓這些人知道，他們究竟招惹了何等存在。

    一個種族而已，在世界級的征戰中，被抹去是很平常的事情。

    而他，作為頂級醫道強者，煉丹、煉毒宗師境存在，只要開出足夠的價碼，完全有資格開啟一場世界征戰！

    ……

    「冥頑不靈！」

    青霖眼底露出一絲惱怒，若非擔心破陣反噬太大，會對主陣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他根本不必浪費時間。

    可現在，對方顯然沒有，想要放棄的念頭。

    吸一口氣，青霖眼神變得冰冷，既然失去了最優選項，那就不必再耽擱下去了。

    快刀斬亂麻，破去這處陣眼後，對方自然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憑他隨意拿捏。

    漆黑雙目中，光芒陡然暴漲，山巔平台陷入昏迷的血跡生靈們，身體快速抽搐着，以肉眼可見速度快速削瘦。

    纏繞在身上，鑽入他們體內的脈絡，此刻齊齊膨脹了一圈，瘋狂掠奪着他們的血肉精華。

    血祭已全力催發，再無半點保留，匯聚了全部血祭力量的兩隻磨盤，隨着一聲驚天轟鳴，頓時爆發出無比恐怖的威能。

    轟隆隆

    一瞬間，虛空中大片符文崩潰消散，耳邊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某種類似山河顫抖、呻吟的聲音。那是太乙青金陣的陣眼外守護之力，隨着磨盤瘋狂轟擊，已逐漸到了崩潰邊緣！

    ……

    一片黑暗中，秦宇盤膝而坐，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什麼，驀地睜開雙眼。抬頭向上看去，頭頂是一隻巨大漩渦，如今它轉動的越來越慢，幾乎將要停滯。

    異響便是自這漩渦中發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撕裂它的阻擋，強行降臨到這裏。

    「終於來了嗎？」

    秦宇喃喃低語，眼眸隨之亮起，像是有兩團熊熊火焰，此刻徹底燃燒起來。

    他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