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男女二人就要進城,「轟隆隆」馬蹄奔馳聲自身後響起,一頭頭身披黑色鱗甲的大馬,馱着背上騎士急速前行,速度快的像是閃電,一路塵揚翻滾氣勢滔天!
那些暗中躍躍欲試的人心,瞬間安靜下去,一個個努力收斂氣機,不敢外泄半點。不過很快他們就瞪大眼睛,一副見鬼模樣,大道上那對年輕男女,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仍舊保持着原來的節奏,向城門行去。
後方蹄聲如驚雷,帶着摧人心肝的狂暴氣息,鋪天蓋地傾蓋過來,似要將一切阻礙碾碎。
城門處的守衛們,臉色變得凝重,性子急的已忍不住大聲喝罵,「趕緊滾開,你們找死嗎?」
啪嗒——
腳步聲很輕,卻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已踏入到城門之中。
守衛臉色大變,看着如呼嘯衝來的黑色洪流,首領咬牙咆哮,「攔下他們!」只要進入城池範圍,就受問鼎城庇護,這是不容更改的底線,也是這座城池存在的根本。
眼看雙方就要碰撞到一起,黑色洪流中突然響起一聲哨鳴,騎士們一拉韁繩,披着黑色鱗甲的戰馬人立而起,硬生生停在城門外。
守衛首領長出口氣,急忙躬身行禮,起身臉色冰寒,看着城門下的青年男女,咬牙低吼,「馬上離開這……」
對面黑袍下的眼神,讓他心頭一顫,還未說出口的咒罵,直接吞了回去。直至男、女兩道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首領才發現,自己甲冑內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黑色洪流穿過城門,直奔問鼎城中央區域,隊伍中有一輛黑色飛車,表面不時閃過一抹雷光。
「少主,屬下已命人跟了上去,等他們離開城中,就會將他們抓來,聽憑您處置。」一名騎士壓低聲音開口。
短暫沉默後,飛車中傳出淡淡聲音,「做的隱蔽些。」他的身份,註定這件事情,不能被人知曉。
「少主放心,屬下會安排好一切。」騎士語氣自信。
整個問鼎城,處處都是他們的眼線,只要鎖定了行蹤,那兩人就插翅難飛。
可很快,騎士取出傳信玉簡,神念探入其中,臉色頓時無比難看。他咬了咬牙,轉身行禮,「少主,那兩個人追丟了,但請您放心,屬下定會找到他們!」
黑色飛車中,低頭看書的青年男子,聞言皺了皺眉,旋即歸於平靜,輕「嗯」一聲並未在意。
世間奇人無數,能逃脫監視不算什麼……只不過這次,父親匆匆將他喚回來,究竟所為何事呢?
洪流停在城主府外,黑色飛車打開,一襲淡藍長袍,氣息綿長青年低頭走出。
「參見少主!」
呼啦啦——
府外跪滿一地。
藍袍青年點頭,正要邁步進府,他像是察覺到什麼,轉身看向身後。
一男一女兩道身影,站在一片跪伏人群間,格外醒目。
是他們!
青年瞳孔微微收縮,上前一步拱手,「在下吳贇,見過兩位道友,不知二位來此,可有吳某能夠幫忙之事?」
黑袍下,淡淡聲音響起,「我們二人此來,是為拜見城主。」
吳贇道:「兩位可有預約?」
黑袍道「沒有。」
吳贇皺眉,「家父平日極為繁忙,若沒有約好,恐怕很難抽出時間,若兩位不急的話,可先隨吳某進府,我會幫兩位儘快安排。」
黑袍點頭,「好。」
態度有些輕慢,可吳贇臉上笑容,反而變得更加燦爛,微微躬身虛引,「兩位,請。」
黑袍拉住身邊的女人,步伐從容沉穩,拾階而上跨入正門。
一入門庭,便可感知到不同,周身似陷入泥漿,每走一步都格外艱澀。
咚——
咚——
低沉鐘鳴,自府邸深處傳出,剛剛進門的吳贇臉色微變。這聲音,應當是來自父親院中,那座敲不出聲的大鼓。他也是第一次,聽到它發聲,難道出了什麼問題?
正思索着,吳贇眼眸驀地瞪大,視線中空間微微扭曲,一名中年修士邁步走出,他雙鬢微白樣貌英俊,此刻眉眼之間滿是笑意,「貴客遠道而來,在下有失遠迎,還請不要見怪。」
黑袍下聲音響起,「城主不必客氣,貴公子在城門外,已經招待了我們。」
中年修士面露驚訝,「吳贇,還不趕緊向貴客行禮。」
吳贇這才回過神,急忙拱手,「小子見過兩位貴客,之前無意冒犯之處,還請貴客海涵!」
能讓父親親自出迎,且態度如此尊重,用腳趾想也知道,絕對是了不起的人物。
尤其,黑袍之人話中,已明顯露出提醒,他哪裏敢裝糊塗。
中年修士厲聲道:「吳贇,你做了什麼?」
黑袍淡淡道:「城主不必如此,過去的事情我二人不會追究,就當是償還了城主先前的人情。」
中年修士拱手,「多謝貴客高抬貴手。」略微停頓,「貴客遠道而來,請進殿讓在下稍作招待。」
吳贇低着頭,臉色發白,額頭遍佈汗珠。他當然聽得出,雙方話語間的交鋒,顯然今日來的兩人,是故意拿他還父親的人情。
父親直接認下,則表明對方真的有,直接動他的資格……直白點說,先前不知不覺間,他已在鬼門關外轉了一圈!
進了大殿,等婢女奉上茶點,中年修士揮手讓所有人離開,起身鄭重行禮,「吳東流拜見魔皇陛下!」
黑袍拉下,露出一頭白髮,秦宇神色平靜,淡淡道:「獵主不必多禮,以你的身份,與本座平輩相交便是。」
吳東流微笑,「既如此,吳某便不客氣了。」他拱手,「魔皇陛下登基以來,獵神尚未拜賀,所以主動提供了老鬼頭的信息,若有讓陛下不滿之處,還請您原諒。」
秦宇搖頭,「過去的事情,你我之間兩清,本座只希望以後,獵神不要刺探我的行蹤,否則或將引發誤會。」
吳東流笑容燦爛,「魔皇陛下開口,獵神上下自當遵從,以後涉及陛下之事,絕對不再涉及半點。」
秦宇道:「多謝獵主。」
消息渠道,獵神或為天下第一,但魔道的勢力,同樣不容小覷。
以魔皇身份,一旦發力暫時屏蔽獵神方面的渠道,並不算困難。
而吳贇這小子,的確是秦宇有意為之,免去人情是表面,更多的是警告獵神方面,不要試圖再對他加以影響。
吳東流落座,「魔皇降臨流淵,可有什麼吩咐?」
秦宇道:「本座為何而來,獵主不知嗎?」
兩人對視,幾息後吳東流大笑,「吳某自然知曉,請魔皇稍等。」
他抬手點落,層層波紋擴散,將整座大殿籠罩。
下一刻,翻手取出一枚玉簡,表面閃動着光暈。
「魔皇想要的就在玉簡之中,您一看便知。」
秦宇抬手將玉簡拿到手中,此物直接散去,化為一股青氣融入體內。
與此同時,一道道信息飛快的,在腦海中浮現。
秦宇閉上眼,幾息後睜開,眼中精芒一閃。
這結果……他的確沒有想到!
吳東流拱手,「魔皇不必有所顧慮,之前的事情是在下考慮不周,就算是賠禮道歉吧。」
秦宇沉聲道:「獵主捨得?」
吳東流搖頭,「說句大不敬的話,如果今日來的不是魔皇,或許吳某會親自出手將來人留下。但您的身份,註定吳某隻能低頭,既如此何必多做糾結。」
「以一人之死,換取獵神組織的安定,我想即便駝子知道了,也應該能體諒我。」
圓球中的信息,正是秦宇正尋找的,四個老鬼中第三人——駝子。而他居然是獵神組織一員,且身居高位,不過此刻,已被吳東流賣的乾淨。
秦宇看着神色坦然、平靜的吳東流,心中給了他一個「真小人」的標籤,不過他的這個決定,站在整個獵神組織的角度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既如此,獵主的這份人情,本座便不客氣了。」
吳東流笑容滿面,「能送給魔皇陛下人情,是吳某的榮幸,不過……」
秦宇道:「本座明白,不會讓獵主難做,殺人的事情,本座自行動手。」
吳東流起身,「三日後,雲川谷外。」
秦宇點頭,拂袖一揮籠罩大殿的波動散開,伸手拉住幽姬,邁步消失不見。
吳東流臉上笑容散去,神色冷漠落座,眉眼間寒意縈繞。
「獵主,魔皇受傷之事已經確定,這是我們完成契約最好的機會,您為何不出手?」
大殿中某根石柱表面,蠕動着浮現一張人臉,儘管模糊,依舊能感受到他的不滿。
吳東流冷笑,「你以為本座不想出手嗎?他身上的氣息很可怕,即便你我一起,也未必可以成功!」
模糊人臉皺眉,「我不信,什麼氣息可以,讓你如此忌憚?」
「【神火】!」
吳東流壓低聲音咆哮。
石柱上的人臉頓時安靜下去,他眼珠瞪大,充滿震驚之色。
這種事情,吳東流絕不會說謊,可放眼整個神魔之地,真正的大道境都不曾出現,怎麼可能有人,能夠點燃神火?
吳東流深吸氣,「別問我,本座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怪范不語、魏宗元這兩個老傢伙,會先後折在這位,身受重傷的魔皇手中,他居然已經點燃過神火。
哪怕只能維持極短暫時間,在那一兩個呼吸內,他所擁有的力量,也足夠橫掃天下。
出賣駝子是他準備的,最後的一步棋,之所以毫不猶豫拋出來,秦宇身上的神火氣息是最重要的原因。
另外一點就是,吳東流想要查清楚,秦宇究竟是如何,提前引燃神火的。
三日後,雲川谷一戰便是最好的機會!
問鼎城外,秦宇、幽姬安靜前行,暗中無數眼神,充滿敬畏、隱懼。
作為活在陰影中,以殺戮、劫掠為生的群體,他們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
儘管不知城主府內,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單單吳贇親自出面,請兩人進入城主府這一點,便足以震懾所有人!
幽姬略一猶豫,輕聲道:「陛下,我總覺得,這位獵主笑容之下,隱藏着不懷好意。」
秦宇笑笑,「你的感覺沒有錯,剛才大殿中,除了你我與吳東流外,應該還有一人。」他眼眸眯了眯,繼續道:「那人氣息非常強大,懷揣敵意,一直隱晦鎖定你我。」
幽姬瞪大眼,沒想到剛才平緩的會面,竟隱藏着這麼大的兇險。
秦宇伸手拍拍她後背,「不必擔心,我身上還有一絲,未曾消散的【神火】氣息,雖然沒什麼威力,嚇嚇人不成問題。」
幽姬咬住嘴唇,「可是三天後……」
秦宇道:「放心,我不會給他們,趁機落井下石的機會。」他突然轉身,「西門道友,你認為我說的對不對?」
空間悄無聲息坍塌,西門孤城邁步走出,神色露出無奈,「秦宇,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會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他肩膀上立着的三足怪鳥,聞言連連點頭,「小子,人能活着太不易,要珍愛生命啊!」
這些天,它親眼目睹了秦宇的拼命,不僅是連殺范不語、魏宗元,還有他在間隙中,以疲憊、虛弱姿態抵擋惡魔印記的反噬,很多次都是差一點就要被殺死!
玩命的人鳥爺這輩子見多了,可把玩命當成常態化的,還真是第一個。
幽姬面露喜意,「西門前輩!」有西門孤城在,即便出現意外,也有挽回的餘地。
不露痕跡掐了秦宇一把,既然知道西門孤城在,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她,讓她一直擔心。
秦宇暗暗苦笑,殺范不語、魏宗元時,西門孤城還沒到來,不過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就讓幽姬這麼認為也不錯。
深夜,篝火在原野中燃燒,發出「噼啪」「噼啪」輕微的聲音。
幽姬靠在秦宇身上,閉着眼睡的正香,秦宇看了一眼她的面龐,扭頭道:「倒是要謝謝西門道友,你來之後她明顯放心多了,這些天就今晚睡的最好。」
西門孤城擺手,「別往我身上推,人姑娘睡的好,是因為貼着你呢。」頓了下,他手指輕彈,一層護罩落在幽姬身上,方便兩人交談,「好了,說一下吧,你現在狀況怎麼樣?」
秦宇道:「惡魔印記果然可怕,它與我的魂魄融為一體,已經不可能分割出去,要麼我融合它,要麼被它吞噬。」
西門孤城神色複雜,「我不知道,是該誇你膽子大,還是嘲笑你不知者無懼。惡魔印記這種東西,即便本座這一層次的人,都不敢輕易觸碰,你竟敢拿它壓制幽冥之蓮。」
秦宇搖頭,「沒得選擇,我只能這樣做。」他抬頭直視,「西門道友,一直來多蒙你關照,秦某實不該再提什麼要求,但如今我能確信的,似乎只有你一個人了。」
魔侍當初的做法,讓秦宇非常失望,已不敢再託付給他,「若秦某遭遇不幸,請你庇護幽姬,讓她能夠安穩的活下去,我此生虧欠她良多,絕不能再繼續拖累她。」
西門孤城皺眉,「秦宇,本座可以答應,但你應該清楚,本座對你的幫助,自一開始就帶有目的性。所以要庇護她,你最好的選擇是撐過這一劫,繼續活下去。」
「本座有預感,只要你渡過眼下難關,日後將一帆風順,沒有人能夠阻攔你的崛起。」
秦宇微笑,「我會竭盡全力。」
三日時間匆匆過去。
雲川谷。
駝背翁身影出現,看着空蕩蕩的谷口,眉頭一點一點皺緊。
此刻不知為何,他竟自心底里,感受到某種強烈威脅。
便好似這山谷,就是一張吃人的嘴巴,要將他直接吞噬!
想到這一次,莫名其妙的安排,他心臟突然跳漏了一拍。
有問題!
駝背翁轉身就走,乾脆利落沒有半分猶豫,可就在他腳下一動時,身後空間直接破碎,一隻拳頭從中打出。
轟——
驚天巨響,駝背翁倒飛出去,看清偷襲他之人,神色豁然大變。
「魔皇!」
秦宇揚手一拋,時空鎖剎那融入天地,下一刻兩人身影,同時消失不見。
流淵是獵神組織的大本營,他自要更加謹慎,這裏符合驅動時空鎖的條件,秦宇自不會放置不用。
(鯉魚群島時,因神靈骸骨與封神樁存在,時空鎖不能完成複製,因而沒有使用)
問鼎城。
吳東流猛地起身,咬牙低吼,「聖皇宮,時空鎖!」
他眼前,流轉的畫卷上,此刻空無一人。
眼眸明滅閃動,他抬腿一步踏落,身影貫穿空間。
【神火】涉及重大,不論如何,他都要查探清楚!
可沒等吳東流順利降臨雲川谷,一絲兇險感覺湧上心頭,他臉色微變,抬手向前拍出。
轟隆隆——
空間破碎,吳東流身影踉蹌後退,每一步都讓空間向內坍塌,形成深不見底的黑洞。
「道館之主!」他失聲低呼。
西門孤城自破碎空間中走出,眼眸深邃,「獵主深藏不露,本座今日才知曉,你距離超脫之境已不遠,想來最多千年內,這世間便要再添一尊,掙破生死的巨擘。」
吳東流深吸氣,拱手,「不知道館之主在此,吳某失禮了。」
西門孤城直接挑明,「本座與魔皇另有約定,不讓其餘人打攪,他與駝背翁之戰,還請獵主見諒。」
吳東流面龐一僵,「原來如此……吳某也是擔心,萬一魔皇在此地出事,會引來魔道報復。既然西門館主在此,想來是我多慮了,吳某告辭!」
轉身就走,瞬移消失不見。
西門孤城面露讚嘆,且不說修為,單是這份厚麵皮與果決,這位獵神組織的首領,就算得上一號人物,事不可為馬上放棄,並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扭頭看向雲川谷,以他的修為,可以模糊感應到,時空鎖復刻出來的世界。秦宇和駝背翁的廝殺,已進入白熱化,不過就眼下看,秦宇獲勝的可能很大。
三足怪鳥飛來,它身軀膨脹了數十倍,幽姬便坐在它背上,急忙問道:「西門前輩,請問您是否知曉,秦宇現在的狀況?」
西門孤城微笑,抬手向前一點,「何必問我,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重疊世界出現,秦宇從中走出,臉色蒼白,眼眸卻依舊明亮。
迎着幽姬的眼神,溫聲道:「我沒事。」
轉身拂袖一揮,地上一座無名墓出現,看着空白墓碑,他臉上沒有喜意。
連續擊殺范不語、魏宗元兩人,許是已經適應了,這種強度的廝殺。
儘管經過一場大戰,可秦宇的意志,卻沒有經受到,太明顯的磨礪。
實話說,對駝背翁的實力,秦宇是有些失望的。
西門孤城淡淡道:「還有最後一個。相信本座,負柴翁這個人,不會讓你失望的,但前提是,你要能夠找到他。」
秦宇眼神微亮,「有人剛剛犯了錯,現在肯定願意,賣給本座一個臉面,他應該能告訴我,本座想要的消息。」
吳東流這傢伙,真以為走得快,就不必負責人了嗎?笑話!
西門孤城搖頭,「現在,你還是擔心下自己,該怎麼撐過去吧。」
惡魔印記開始躁動,傳出的氣息,瞞不過他的感應。
秦宇臉色更加蒼白,「接下來,還得勞煩西門道友,為我繼續護法。」
一行飛離雲川谷,剛找到落腳地,秦宇盤膝而坐,惡魔印記的反噬就爆發了。
似海上狂風暴雨,伴隨着驚天駭浪,他的意識像是一艘渡船,隨時都可能傾覆。
整整一個晚上,當天色放亮時,秦宇緊繃的身體,才猛地放鬆下來。
大口喘息着,他睜開眼,疲倦眼眸落在幽姬身上,對她點點頭沉沉睡去。
每次大戰後,惡魔印記都會趁機反噬,一次比一次強烈,如果沒有殺范不語、魏宗元的意志淬鍊,秦宇未必能支撐得住。
五天後,問鼎城。
秦宇獨自一人,再度拜訪城主府,吳東流似乎早預料到今日,見面便拱手賠罪,「魔皇在流淵地界,一旦出現意外,獵神上下必然脫不掉干係。吳某心焦之下,一時莽撞之舉,還請魔皇不要見怪!」
語氣誠摯滿臉自責,除了臉皮外,這位獵主的演技,也是頂尖一流。
秦宇淡淡道:「只要獵主告訴本座一個消息,你說的我就信了。」
這話……簡直不要太直接。
吳東流表情差點就崩了,乾咳一聲,道:「魔皇有什麼需要,盡可開口。」
秦宇道:「負柴翁。」
吳東流搖頭,「沒有。」怕秦宇不信,他抬手在前一點,空間中一顆顆星辰浮現,出現一副浩瀚星空。
這就是傳說中,獵神組織最強大的寶物——幻海星圖。其中每一顆星辰,都對應着一個身份,裏面有獵神組織,關於他(她)的詳細記載。
越明亮,則代表身份、地位、實力越高,往往信息越詳細。
吳東流取來一顆明亮星辰,「請魔皇陛下小心查閱,不要損傷寶物。」
秦宇接過來,神念探入,直接就能看到,關於負柴翁的所有信息。
自年輕時代的平庸開始,直至崛起,都有着較為詳細的記載。可等到了最近三千萬年,關於負柴翁的信息,就變得極為零碎。
四季城與薊都城外,兩次對秦宇的出手,是他留在這世間,最後的消息。
秦宇放下星辰,眉頭皺緊,吳東流應該沒有說謊,連獵神都找不到負柴翁的蹤跡,想追殺這老傢伙比登天都難。
眼中陰晴半晌,吸一口氣壓下心思,秦宇沉聲道:「本座還要再看一個人的信息。」
吳東流道:「誰?」
「仙宗,神元音。」
吳東流臉色微變,「不行,世間至尊者的信息,獵神雖然有收集,但從不對外公佈,否則便犯了大忌!」
秦宇面無表情,「本座沒聽清楚,請獵主再說一次。」他五指間,記錄負柴翁的星辰不斷滾動,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被直接捏爆。
吳東流沉默,臉色無比難看,他萬萬沒想到,堂堂魔皇陛下竟會做出這種不顧體面的事情。
深吸口氣,他咬牙道:「魔皇,你需要保證,今日之事,永遠不會再有別人知曉。」
秦宇點頭,「本座也不願招惹麻煩。」
吳東流雙手捏動法訣,幻海星圖中一片黑暗區域,突然爆發出璀璨光芒,那是一顆浮現出來的明亮至極的星辰,出現瞬間便令整個區域內,所有星辰黯然失色。
小心翼翼將星辰取出,吳東流道:「魔皇,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希望您能信守承諾,否則獵神必將成為您的敵人!」
秦宇拂袖一揮,將這顆星辰取到手中,神念探入其中,裏面神元音的信息寥寥無幾。這位現任的九天鏡月宮之主,就是在他逃出仙宗後不久,才突然冒出來的。
至此,秦宇完全可以確定,神元音就是寧凌!
而星辰記錄中最後一條是:九天鏡月宮封閉,冰封三千萬里,疑似神元音修行太上忘情決遭受反噬,反噬緣由未知,猜測與魔道聖皇秦宇有重大干係,具體情形正在追查。
秦宇身體繃緊,幾息後才恢復,將兩顆星辰拋給吳東流,起身道:「本座告辭。」
一步邁出不見。
吳東流拿着記錄神元音信息的星辰,臉上陰晴不定,儘管覺得不可思議,但他猶豫半晌,在其中添上一條:推斷,神元音或與寧凌是一人,命仙宗一部着手調查。
抬頭看着秦宇消失之處,吳東流目光閃動……這是一個,殺死魔皇完成契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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