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戒 第一百二十章 到頭萬事俱空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活了八九十歲，向來無法無天，如今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訓斥，忍不住怒道：「小子你懂什麼，我們之間的恩怨便是三天三夜也分不清。」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才恍然發覺，又相互瞪了一眼，若不是此刻身受重傷不能動彈，早就打起了了，只好撇過頭去不看對方，免得生氣。

    方浩然搖搖頭，笑道：「你們之間的恩怨，不就是爭風吃醋麼，有什麼說不明白的。」

    兩人八九十歲，聽到爭風吃醋這四個字，也不禁臉有紅暈，羞惱的瞪了方浩然一眼，李秋水道：「與你何干！」童姥也斥道：「要你多嘴！」

    方浩然嗤笑道：「你以為我對你們那檔子爛事有興趣嗎？你們打生打死也跟我無關，不過我受無崖子所託，我今日來此就是為了幫你們解開恩怨！」

    童姥聽到無崖子三個字臉色驟然大變，激動道：「你怎麼知道無崖子……難道你是師弟的徒弟？」

    李秋水面色似悲似喜，神色複雜，聽了童姥的話後又不屑一笑，譏諷道：「他若真是師兄的徒弟豈能直呼師兄的名字？更不可能打得過你我！」

    童姥頭一次沒有反駁李秋水的話，點點頭，嘆道：「是啊，無崖子師弟雖然聰慧，但他性子不定，喜歡琴棋書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功夫反倒不如我們，你有如此高深的功夫自然不可能拜他為師！」

    「無崖子前幾日收了徒弟，卻不是我！」方浩然道，「我這次受無崖子所託來找童姥……」

    童姥激動的打斷道：「他可是想我了，拖你給我帶了什麼話？」

    「師兄怎麼可能想你這個矮騾子，要說想你也肯定是想你去死！」李秋水冷笑道。

    童姥卻不理她，而是用灼灼的目光盯着方浩然。方浩然拍拍手，道：「阿朱，你進來吧！」

    剛剛阿朱被三人的真氣風浪逼出石屋，便在外面等着。此時石屋裏真氣平靜，她聽到喊聲就走了進來。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見到是一個妙齡姑娘進來，都不解其意，但看到阿朱手上的東西時，臉色卻一齊猛然大變起來，驚道：「七寶指環怎麼會在你手裏？」

    阿朱舉起手，只見她纖纖玉指上帶着一枚寶石指環，指環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一圈淡淡的七彩光暈，十分漂亮。阿朱道：「這枚指環是無崖子師傅給我的！」

    「無崖子是你師傅？」童姥目光一閃。李秋水皺眉道：「師兄收了個徒弟我怎麼不知道？」童姥聞言冷冷一笑，譏諷道：「無崖子師弟早就跟你恩斷義絕了，收徒弟憑什麼告訴你，他讓徒弟來找我，分明是喜歡我！」李秋水急道：「你胡說，師兄怎麼可能喜歡你，他喜歡我才對！」童姥嘿嘿一笑，不再接話，這一局她佔了便宜。

    方浩然心道女人真是事多，聽得厭煩，揮手道：「行了行了，別自作多情了，你們兩個，無崖子誰都不喜歡！」

    「你胡說！」兩人這次倒是一致對外。

    方浩然淡淡道：「你們覺得我胡說，那我就給你們看一樣東西！」說罷，他掏出一張捲軸。

    幾人誰也沒見着他是從何取出的捲軸，就連阿朱都微微驚訝。

    方浩然道：「這幅畫是無崖子的隨身之物，所畫的是無崖子最愛之人，看了你們就明白了。」說着把畫打開。

    石屋裏燈光昏暗，兩人一瞧，齊齊色變。李秋水仰天大笑，得意至極，道：「是我，是我，是我！哈哈，師兄果然還是愛我的！」

    阿朱往那畫上瞧去，見那畫年月已久，筆劃略有模糊了，畫中之人身穿宮裝，凝眸微笑，秀美難言，竟然像極了王語嫣。阿朱心中訝然：無崖子師傅什麼時候認識王姑娘了？不對，這畫紙張枯黃少數也有數十年，數十年前王姑娘還未出生呢。她心中一動，往旁邊的李秋水看去，吃驚道：「這個美女，眉目之間與師叔倒也頗為相似，難道是師叔？」

    童姥又哭又笑，若不是重傷不能動彈，恨不得撲過來把這畫撕碎。

    方浩然卻突然開口，冷冷笑道：「你們且看清楚，這畫上是誰！」聲音如雷，震得石屋穩穩作響，驚醒了幾人。

    童姥伸手拿過，就着燈光一看，不禁「咦」的一聲，臉上現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再一審視，突然間哈哈大笑，叫道：「不是你，不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聲中，兩行眼淚從頰上滾滾而落。

    李秋水心中咯噔一下，一把奪過那畫，只看得片刻，臉上神色便即大變，雙手不住發抖，連得那畫也簌簌顫動，李秋水低聲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笑聲中充滿了愁苦傷痛。

    兩人相視一眼，分明看到了對方心中的痛苦和哀怨，齊聲道：「原來我們都錯了，全都錯了！」聲音哽咽，猶如哭啞的嬰孩。

    阿朱不自禁的為她們難過，問道：「師伯、師叔，怎麼了？」心下尋思：「一個說『不是』，一個說『是她』，卻不知到底是誰？」李秋水向畫中的美女凝神半晌，道：「你看，這人嘴角邊有顆酒窩，右眼旁有個黑痣，是不是？」

    阿朱看了看畫中美女，點頭道：「是！」

    李秋水黯然道：「她是我的小妹子！」

    阿朱更是奇怪，道：「是你的小妹子？」李秋水道：「我小妹容貌和我十分相似，只是她有酒窩，我沒有，她右眼旁有顆小小的黑痣，我也沒有。」

    阿朱「嗯」了一聲。

    李秋水淚流滿面：「師姊和我相爭之時，我小妹子還只十一歲，說什麼也不會疑心到是她，卻……卻……卻料不到竟是小妹。」看向童姥，又道：「師姐，你我爭鬥一輩子，卻不曾想……」說到這如何也說不下去了，喉嚨哽咽，最後發出蒼涼的笑聲，模樣極其悲涼。

    兩人爭鬥一輩子，全是因為一個情字，可到頭卻發現，心愛之人一直喜歡着另一人，一切都是一場空。數十年的恩怨情仇，瞬間化作了夢幻泡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