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工和小馬之間的交鋒倒是並未避着人,何青三人站在宿舍門口,已經清清楚楚的聽明白了。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小馬此前才接了個大訂單,因此也就不在乎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職位了,不然為什麼陳工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他卻說着說着來勁了,嗓門那麼大,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接了個大訂單似的。
于丹丹扒在門邊聽着,此刻倒是若有所思。
&實他們兩個人說的都挺有道理,不過那位年紀大的陳工看起來挺謹慎的,覺得功底紮實了才有資格去給人家維修家電……其實這種想法我喜歡。我最討厭去了這這這修不了那那那難弄的半瓢水。」
她倒是真的認真聽了兩人說話,分析的頭頭是道:「但年輕的這個,這個這個小馬,想法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是很符合現在社會情況啊。這年頭兒,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雖然聽起來他維修家電的本事不算特別好,但能自己接到私活兒,說明業務能力也很不錯,鍛煉一下,慢慢培養出一批維修的班底,他專門跑業務,那也很可以啊。」
話音剛落,卻見走在前方的陳工此刻從505宿舍出來,彎腰正要把門口的摺疊梯拎起來,卻不知怎麼的,突然「咔吧」一聲,竟是閃到腰了!
——這可是個大事情!
腰部本身就挺脆弱的,而且如果出了問題,更是難以根治。尤其陳工這個年紀的人,一旦傷了腰,日後恢復起來就難嘍。就算可以恢復,也比年輕人要慢很多。更何況,看他如今冷汗涔涔的樣子,分明是傷的不輕。
他臉上表情扭曲,神情猙獰又痛苦,505宿舍的女生被嚇了一跳。
而在此時,之前還還跟他有口角的小馬馬振濤,立刻跨步上前,一把將他支撐不住的身體扶住,口中還驚慌的叫道:「陳工,陳工,你沒事吧?」
——哪裏能沒事呢?
陳工此刻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滲出來,瞬間沾濕了他的衣服,此中疼痛,沒有切身感受過的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的。
剛剛那一瞬間,就在他彎腰的那一刻,他只感覺到只覺腰間一涼,一股尖銳的涼痛就滲入骨髓,讓他不由自主身軀一軟,險險將要支撐不住。
這怎麼會呢?
陳工在劇痛中發散思維,不敢相信自己如今傷了腰。
那摺疊梯子是專門為他們這種工種的人準備的,十分輕便,拎起來也並不費太大力氣,別說大男人了,女生單手也都能拎起來,就彎腰收拾個魚,自己就突然……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疼痛實在劇烈,此刻腦中也一陣陣脹痛,很快就顧不得想這個了。
受傷這可是大事,不一會,便有聞訊趕來的眾人七手八腳的小心攙着他上了車。這疼痛是從筋裏頭發出來的,並沒有傷及骨頭,所以勉強站起來也都還可以。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早早被送上車。
汽車一路疾行就要趕往醫院,馬振濤一路陪在他身邊做他的拐杖,忙前忙後,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偽,分明十分緊張。
剩下在宿舍門口殷殷期盼的女生們俱都失望的嘆了口氣——雖然很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先操心一件事:安裝師傅都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那今天空調還能成功的安裝嗎?
于丹丹倒是愧疚的嘆息起來:「看那個小馬這麼緊張的樣子,其實心地也還不錯吧。」
她摸了摸手機上的掛墜:「看來也不是所有的鬼物都是壞的,我肯定還是帶了偏見的。這樣不好,不好。」
陸紹丹卻若有所思:「我覺得沒那麼簡單。剛發生口角,陳工就出了這意外。而且他這個年紀,腰上一旦有傷,之後很可能不能從事一些需要用腰勁的行業。偏偏這安裝工人床榻上爬下,靠的就是這股勁兒,如今這一住院,以後日子恐怕艱難了。」
于丹丹get 到了陸紹丹的意思,不由有些懷疑的說道:「沒那麼誇張吧,只是一點小分歧而已啊,人和人之間,哪有不拌嘴的呢?」
她想想,又覺得自己和邵丹的猜測都不作數。如果真的是那年輕人使出的手段的話,阿青肯定會知道的,於是不由轉頭問道:「阿青,你怎麼……人呢?」
&青呢?」
她和陸邵丹面面相覷:明明……剛才還在這裏呀!
何青此刻,自然是跟上了陳工和小馬。
她的能力比陸邵丹和于丹丹要高出很多,就在剛才陳工彎腰的那一剎那,一直緊盯着小馬的她卻發現,那個時候,他竟伸出手掌來,隔空將一團陰氣直直打入陳工的腰椎,這才讓他的骨頭承受不住,身體竟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了問題,而最重要的是這陰氣濃郁,凡人無法排解,也就代表着這腰上的傷痕,恐怕要跟着他一輩子。
要知道,像這些家電的安裝師傅們,他們其實沒有別的特長,最擅長的,也無非是家電安裝,或者像陳工這樣做維修的工作。但不管是安裝還是維修,一個好身體是必不可少的,陳工的腰椎受損,日後連彎腰起床都是個問題。更嚴重的,甚至一輩子都要癱坐在床上,動彈不得。對於一個正值壯年的家庭主力來說,不亞於一個噩夢。
而剛才陳工和馬振濤聊天時說的的意思分明是說,他也算是小馬的師傅之一。
如果只是因為二人剛才那口角,這叫小馬的就敢下這麼重的手,那他身上瀰漫的那些縱橫的霧氣也絕對不是什麼意外。
說不定,就都是他犯下的孽債。
何青隱匿身形,安靜的行走在那輛用來運送陳工去醫院的貨車旁。看似閒庭信步,但每一步走去都恰到好處的跟上了那輛車的軌跡,但是也不落後,倘若能夠顯形的話,恐旁人見了恐怕得大呼一聲武林高手了。
太陽真是大呀!
她抬手試圖遮擋一下無處不在的陽光,金燦燦的陽光絲絲縷縷穿透她的身體,竟未曾在地面上留下一絲半絲的影子,何青湊近貨車旁仔細傾聽着裏邊的動靜。
車廂里,此刻就只剩小馬和陳工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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