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陰陽分界,人鬼殊途,生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亡人晝伏夜出,陰風為伴。這是天地運轉的法則,也是一個亘古不變的定理。
不過,兩個世界相伴相生,彼此依存,中間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兩個世界中的居民在偶然中自然會有所交流。當兩個世界的交集變得頻繁的時候,生死陰陽界這個名詞便應運而生了。
這世上一直有鬼怪之說,世人常言卻不常信。只有在招惹到常理不能解釋的事情後才能見識到生死陰陽的真容。所謂生死陰陽,小到卜卦算命,大到擒鬼伏魔,皆在此列。前者往往常見,卻因魚龍混雜的緣故,並無多少有真才實學之輩,而後者,更是隱沒於山野鬧市間,不為凡人所知。
不過,這世界上有那麼一小部分人,他們本是一介凡夫俗子,卻因各種機緣巧合,墮入這游離於生死間的紛擾,生活從此天翻地覆。
霍小路緩緩睜開眼睛,意識如潮水般回涌到腦海了,整個人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來,兩個眼睛覺得有些乾澀。磨磨蹭蹭地穿上衣服,他懶洋洋地走出臥室,看見易染已經準備好了早餐,臉上露出了微笑。
「早。」他打着哈欠說道。
易染道:「早,洗漱完快來吃早飯吧。」
馬馬虎虎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個人衛生,他一屁股坐在餐桌前面,端起粥來喝了一大口,問道:「陰主和師姐呢?」
「出去了,據說是去旅遊了。」易染一邊喝着牛奶一邊說道。
聞言霍小路皺起了眉頭:「旅遊?這麼突然?」
易染點點頭:「是啊。不過我覺得不大像,師姐他們走得很匆忙,而且之**主說要回家一趟也沒回去,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霍小路點點頭表示贊成,說道:「你說他們要是不是去旅遊那會去做什麼呢?為什麼要騙我們?」
「可能是人家的私隱吧,不好和我們說。」易染倒是沒有多想。
但霍小路越想越不對勁:「不對,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昨天的時候我看到師姐的臉色不太對,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易染想了想,腦海中沒有印象,便說道:「我沒注意,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不太對勁。」
這時候霍小路心裏面電光火石般地捕捉到了事情的一點眉目:「你說,會不會和陰主有關?」
「和陰主有關?難道是陰主睡得太多睡病了?」易染有些好奇。
霍小路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病了倒是不太可能,我就怕是別的原因。」
「你直接說吧,想到什麼了?」易染乾脆問道。
猶豫了一下,霍小路說道:「會不會是受傷了?」
他這麼一說易染想起來那天從學校回來之後陰主足足睡了一個星期,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她說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一件事來。咱們好像一直沒問陰主是怎麼救你的……」
聞言霍小路也沉默了。
他站起身來,回屋拿起手機,撥通了陰主的電話。
而此時,陰主和火琉璃已經離開了z市。
陰主一邊開着車一邊說道:「怎麼這麼着急就走了?你也沒和他們說一聲咱們去哪兒。」
翻了翻白眼,火琉璃懶洋洋地說道:「咱們可是要去冥海,你覺得這事能和他們說麼?」
「那倒也是,」陰主輕笑一聲,眼睛裏面滿是無奈,「要是被那倆人知道了,肯定會跟着來的,甩都甩不掉。」
正說着話的工夫,陰主的手機響了起來。火琉璃拿起來一看,不禁眉梢一挑:「好吧,正說着他們呢,這電話就來了。」
接通了電話,火琉璃打開擴音,說道:「餵?」
「喂,師姐,你們在哪兒呢?」霍小路問道。
火琉璃皺了皺瓊鼻,說道:「在車上呢,小染沒和你說我們出去旅遊?」
「說了,可是我不信。」霍小路沒繞圈子,直接問道。
這話說得火琉璃白眼狂翻,陰主在一旁偷笑了起來。清了清喉嚨,火琉璃說道:「額,是這樣啊,我們出去辦點事,過幾天就回來。」
霍小路沉默了一小會兒,問道:「是不是陰主出什麼事情了?」
一聽這話,車裏的兩個人都沉默了。火琉璃笑笑說道:「沒有,你不要多想,我們就是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去。」
霍小路聽得出來火琉璃不想告訴他,雖然心裏着急但也無濟於事,只能說道:「那好吧,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希望師姐你不要瞞着我。」
火琉璃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現在還沒什麼事情,如果有事我會告訴你們的。」
「嗯,好。」
掛掉電話後,火琉璃將手機一扔,整個人慵懶地窩在座位上。一句話也不想說。
現在路上的車輛並不多,陰主不緊不慢地開着,很是悠閒。他問火琉璃:「怎麼,不舒服?」
「沒有,」火琉璃抱着雙膝,眼睛睜得很大:「感覺好得不得了。」
陰主覺得好笑:「得了吧,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還裝什麼。」
輕輕嘆了一口氣,火琉璃的語氣有些忐忑:「陰主。」
「嗯?」
「我有點害怕。」
輕笑了一聲,陰主說道:「怕什麼,我不是在這兒麼。」
抿了抿嘴唇,火琉璃的眼睛裏面閃爍着莫名的光芒:「我怕你死掉,也怕見她。」
這些陰主心知肚明,笑着說道:「放心吧,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至於寒煙……你又不是沒見過,不用怕。」
這麼一說火琉璃更忐忑了:「可是,上次見她已經是五年前了,而且……當時我還刺了她一劍……」
陰主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你還記得啊。」
「這個怎麼可能忘啊!」火琉璃撇着嘴,臉上滿是委屈,「再說了,當時,當時人家就是很生氣嘛!」
想到了當時的情景,陰主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他說道:「也沒什麼,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不用在意了。再說,你刺了那一劍之後,你消了氣,她也沒怪你,那不就得了。」
仰起頭深呼吸了一口氣,火琉璃覺得自己腦子裏亂糟糟的:「唉,可是……總是覺得有些……」
陰主笑了笑,說道:「要是你不願意見她的話,那我們回去?」
「不行!」
火琉璃頓時來了精神:「必須要去,你還要不要命了?!」
看着她張牙舞爪的模樣,陰主只是微笑着,一言不發。
被他看得有些心虛,火琉璃小聲嘟囔着:「看我幹嘛?專心開車!」
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陰主一邊開着車,一邊打量着外面的風景。
「不肯說。」
霍小路從房間裏走出來,晃了晃手機,滿臉的無奈。
聞言易染也覺得無奈:「估計是他們的確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既然他們不想說,你再怎麼問也沒用。」
「唉!」霍小路將手機扔在沙發上,坐回餐桌面前,趴在桌子上,有些悶悶不樂。
易染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裏面也不好受:「好了,不要再想這些了,快吃飯吧。」
「我吃不下。」霍小路現在心裏亂糟糟的,一想到陰主很有可能因為自己出了什麼事情,他就很過意不去,而且自己還對這些一無所知,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想要發狂。
盯着粥碗上細膩的花紋,他說道:「你說,他們去哪兒了呢?」
下午,陰主的車子緩緩駛進了陰家莊園。
兩人下了車之後沒有進屋,走出大門,直接來到了不遠處的古戰場,也就是那座屍山上。
很快來到了山頂,吹着清涼的風,感受着濃郁到化不開的陰氣,陰主握着火琉璃的手說道:「還心慌嗎?」
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火琉璃心裏有了些許底氣,抬起頭笑笑說道:「還好,沒關係。開始吧。」
陰主點點頭,鬆開了她的手。他手指微微交錯,短短的拇指指甲像刀刃一樣將食指劃開一道傷口。他小心地滴了一滴鮮血到地上,然後和火琉璃站到了一邊。
整個山像是在一瞬間活過來了一樣,山體劇烈地抖動着,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山上的石塊和泥土顫動着,卻像是粘連在山體上一樣,絲毫沒有脫落。緊接着,一個黑色的法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陰主滴下鮮血的地方,散發着寒冷的幽光,這是去往另一個空間的通道。
法陣的持續時間不會很長,陰主沒有猶豫,拉着火琉璃的手,一步跨到了法陣里。
就像是播放起來有些卡頓的錄像帶一樣,法陣散發出的光芒有些閃爍,幾個呼吸間就熄滅了。緊接着,整座山一下子恢復了平靜,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陰主和火琉璃出現在了一個灰濛濛的空間裏面。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不真實的世界,天空有些晦暗,沒有看見太陽,也沒有月亮星辰,依稀只能看見一團團詭異的黑雲在用一種極不正常的速度飛馳着,在地面上投射下恍惚的光影。
低頭看一看腳下,見到的是詭異而又讓人膽戰心驚的一幕:他們正站在海上。
腳下不是島嶼,也沒有礁石,他們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站在翻湧的海水上,海水打濕了他們的鞋子,卻沒有讓他們沉下去。海面黑漆漆的,看不出底下是怎樣的景象,只有一些白色的東西時不時隨着波浪沉浮,看起來不像是正常的魚類。
雖然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很詭異,但陰主和火琉璃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驚訝。陰主感受着冰冷的海風,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五年沒回來了,一點也沒變。」
易染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瞬間的懷念,緊接着說道:「還是先把慧慧叫出來吧,她已經好久沒回家了。」
陰主點點頭,一揮手,一個虛淡的人影就出現在了他們身前,正是好久沒有露面的慧慧。
慧慧一出來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嬌憨地笑着說道:「陰公子,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了?啊,火姑娘也在啊。」
緊接着,她臉色一變:「不對,這是……」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頓時狂喜:「這真的是冥海啊?!陰公子,你終於捨得回這裏來了!」
有些抱歉地對她笑了笑,陰主說道:「之前我一直在外面忙,也沒顧得上回來,讓你在外面呆了這麼長時間。」
「那麼,現在,」他攤開雙臂,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是正午的陽光,「慧慧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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