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姐姐不停搖頭,說不要啊,不要死啊,媽,我錯了,我不應該假裝有病,假裝斷腿,害得媽媽你變成現在這樣子。
姐姐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心裏酸酸的。
那女人氣息漸漸微弱起來,說我已經有三年沒有得抱過你了,現在好想抱你,卻沒有辦法再抱你一次了,影鋅,媽媽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然後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了,眼睛一直睜開着,兩行淚水從臉頰上滑落而下,卻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
陳姐姐抱着她大哭,撕心裂肺的。
那兩個護士不停勸着姐姐。最後一個拉着姐姐離開那張床,另一個用一張白色的被單拉上來,蓋住了那個女人。
陳姐姐哭天喊地,突然整個人暈倒在地上。
這時,衝進來一個矮胖的男子,站在門口呆呆的看了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然後飛快的跑進來,一把掀開那張白布,看到那個女人的樣子,竟然激動得渾身顫抖,雙手揮向天空,哈哈大笑,說惡婆娘,你終於死了,死了,好啊,好啊,哈哈哈。我天天詛咒你,終於把你詛咒死了……
然後他看了暈倒在地上的陳姐姐,指着那幾個女護士罵起來,說你們竟然見死不救,快把我女兒救過來啊。
那兩個護士急忙給姐姐做人工呼吸。
不一會陳姐姐醒了過來,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個男子。
那男子咬牙切齒,說影兒,你竟然為這種女人傷心到這種程度?爸爸還要回去放鞭炮呢,你放心,明天爸爸就會找一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回家做你的媽媽!
陳姐姐淚水漣漣,說爸爸,我就要我媽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媽媽!
她哭得整個身子都趴在地面上,十分的痛苦。
我心裏暗暗嘆息一聲,終於明白,再丑再厲害的媽媽,在兒女的心裏永遠都是最漂亮最溫柔的。
我不知不覺的,竟然也跟着姐姐哭了起來。想起自己的媽媽把自己給拋棄了,心裏就覺得一陣苦楚,加上知道了姐姐的故事,覺得姐姐跟我一樣的苦。
那個男人卻咬牙切齒,大罵起來,說我從第一天娶了你媽媽,就後悔得要死了,我天天盼着她死,時時詛咒她死,你竟然還要我去救她?影兒,你難道忘記了?你爸爸我每次跟她吵架。就被她舉起來摔到地上去,媽的,當個舉重的,回到家裏還拿我們當槓鈴來玩,這是他媽的怎么女人?簡直就是一個惡魔!我受夠了,我忍夠了,死了好,太好了!
陳姐姐一直在哭,似乎並沒有在聽她爸爸說的話,但她爸爸卻好像已經瘋了一樣,一直說個不停:「你還記得你有一個弟弟嗎?你三歲的時候,你有了一個小弟弟。當時才不過六個月!」
陳爸爸突然哽咽起來,渾身顫抖,淚如雨下,良久,才說,我的兒子啊。只是因為肚子餓了,哭鬧而已,竟然被這個惡婆娘親手給摔死了!也是兩手舉起來,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斷了。
整個房間裏竟安靜得很。
我是驚呆了。
那兩個護士姐姐也是驚呆了。
而陳姐姐此時卻一把捉住自己的頭,一副痛苦的樣子,似乎想把頭腦里的記憶扯出來一樣。
陳爸爸的眼神卻是望向了窗口外面。似乎那裏有着他的兒子在叫他。
我轉頭過去,竟然真的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白靈站在窗口外面,不停的叫着媽媽,媽媽,爸爸,爸爸。姐姐,姐姐!
我的天啊,我的頭皮瞬間收縮,這小白靈也太小了,只如拳頭那樣大,但整個樣子血肉模糊,細小的手腳不停晃動,極想要媽媽擁抱一樣。
突然,它悠然穿了進來,來到那個女人身上,靜靜的停立在那裏,默默的看着已經死去的女人,不停擦拭眼淚。
它哭了一會,突然看向我,向我飄過來,懸浮在我的眼睛前面,嚶嚶說,仙家,求你救救我媽媽,我願意神魂俱滅,永不入超生之門!
我的心突然就抖了一下子。
看着它面目全非的樣子,心底那份柔軟就被深深的觸動了,眼淚嘩嘩直流。
這種來自一隻如此悽慘的小冥人的渴求,讓我無比的動容。
我說她摔死你了,你還求我救她?
小冥人淚如雨下,說至少,她曾經讓我來過,我是媽媽的骨肉,她不要我了,我也認了。可是,我一直游離於塵世,不肯入輪迴道,就是想還可以看到媽媽和爸爸,還有姐姐,雖然他們看不到我,但我知道他們其實很想念我,剛才爸爸就一直在說我,不是嗎?
我看着姐姐跪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捉着頭髮,看到她爸爸呆呆的看着窗外,突然整個心就溶化了。
我說好,我可以救她。
我說你叫怎麼名字?
小冥人說記得當年他們叫我濤濤,大名不記得了。
這時一直躲在口袋裏的閃電嗖一下衝出來,嚇得那隻小冥人啊一聲大叫起來,說你是怎麼人,好可怕,好快。
閃電圍着那隻小冥人轉了一圈,頻頻點頭。說精神可佳,可惜了,善惡不分!這樣的女人值得你去救嗎?她就應該進入惡鬼道,永生為惡鬼!
小冥人揮動雙手,大聲說不不不不!她是我媽媽!
我瞪了閃電一眼,說都是你惹的禍,快回來!
閃電十分不服氣的叫了一聲,看到我一臉生氣的樣子,才嗖一下回到口袋裏,還在那裏自言自語,說好心不得好報。
我一直記着媽媽的話,普渡眾生。有求必應,哪怕是一隻小小的冥人求我,我也是要救她的,何況還是因我而起。
我的腦海里此時已經出現了一個搶救的方案,便對那兩個護士說,她還沒有死。能不能幫我拿一套銀針過來?
我這話一出來,便看到原本趴在地上的姐姐猛然抬頭起來,瞪着一副淚眼看着我。
而她爸爸也是看向我,如同看到了冥人似的。
那兩個護士更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仿佛沒聽到我的話一樣。
我說護士姐姐,能拿來一副銀針嗎?她還沒死。
陳姐姐突然跳起來,一把捉住我的手,說妹妹,靈靈,你在說怎麼?你怎麼知道我媽沒死?她明明已經死了,你在玩我是嗎?你在報復我剛才這樣子對你們是嗎?
陳爸爸哼一聲,說小屁孩子滾一邊去!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打你!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看到了那個女人的魂魄依舊在身體裏,並沒有離開身體。
並且我竟然又能看到了她身體裏面的樣子,心臟明顯還有微弱的搏動,一縷氣息依舊在她的身體裏流轉不停,只是被堵住了。
我說還有五分鐘,如果有銀針的話,我可以保證讓她活過來,超過五分鐘,就無法可救了。
我看向那兩個護士。
她們看向我。
我說快點行嗎?人命關天呢。
我看向姐姐,說你那個弟弟是不是叫濤濤?
姐姐渾身一震,說你怎麼知道?
陳爸爸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臂,說你怎麼知道?!
我說就是它來求我救他媽媽的,否則我也不會救的。
陳爸爸激動的淚如雨下,說濤濤,濤濤,你是說濤濤回來了?他在哪裏?
我說它現在就在你的眼前,而且不停的求你救它媽媽。
陳爸爸啊一聲。抬頭看着,突然淚如雨下,說濤濤,濤濤啊,你真的還要救你媽媽嗎?
我看到濤濤呀呀說着,說救救救,不停地抹眼淚。
陳爸爸突然回頭看了床上的那個女人一眼,對那兩個護士吼道:「還不快去拿銀針來?!」
其中一個護士急忙嚇得跑了出去,不一會拿進來一套銀針。
我拿過銀針袋子,十分熟練的連續拔出一根一根銀針,一一紮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我自己感覺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我從來沒有學過醫學。也沒有學過穴位,更不懂任何的醫理,但自從有了劉神醫的人魂之後,我竟完全的擁有了他們劉家的傳承。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兩個護士、陳爸爸、陳姐姐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看着我,目光隨着我手裏的銀針轉動着,但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打擾我。
我將滿袋子的一百根銀針全部扎完,累得滿頭大汗。
就在我紮下最後一根後,床上的那個女人突然啊一聲叫了起來,喉嚨里咕嚕咕嚕的響,突然噗一聲,吐出一口濃淡,吐在陳爸爸臉上,眼睛一瞪,罵道,陳子豪,你媽的剛才說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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