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第二百二十九章 過猶不及

    窗外，幾個農人背着滿筐的柿子回來。

    曬場和屋頂上都是曬的柿子，核桃、板栗這些東西。今年的屋檐下多了玉米和一串串辣椒。紅薯和土豆藏在地窖里。

    幾個婦人正在院子裏的石磨上磨粉。符金定混在中間，和她們聊得十分開心。

    高繼沖和王婉容坐在窗前暖暖的陽光下，看樣子十分享受。完全沒把那些麻煩事放在心上。

    從當初到了定遠新城之後，兩個人就經常處於這種狀態，從以前的急躁變成了不緊不慢。

    最奇怪的是，雖然每天的修煉，白氏再層層加碼，但是兩個人的身形開始抽條，不在是以前敦實的樣子，身體變得勻稱了。膚色也不再那麼黑，而開始變白。

    雖然說整個渤海郡的人的膚色都在從黑變白，因為森林長起來後，陽光也不是那麼暴烈，太陽大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地方可以躲。空氣中水分充足，晨霧幾乎每天都有。就是這個季節，每天早晨樹枝草葉上都會結出薄薄的一層冰花，然後再陽光下緩緩融化。所以渤海人，特別是渤海的年輕人，一個個變得紅潤水靈了起來。

    「吳總理，以前還能賣錢的驅蟲糖，現在老百姓都會自己做了。」

    因為快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貨。其中熬製糖就是人們最喜歡做的事情。所以遠遠地就能聞見一家冒着蒸汽的廚房裏飄出來香甜的味道。

    吳夏剛開始還搖搖頭收文件，現在猛地抽了幾下鼻子：「麥芽糖，不是果糖。」

    王婉容笑道：「他們用胡麻花生核桃麥米做糖糕呢。」

    「啊？」在一角讀書的高悅放下書，跑到窗口聞了一下，笑嘻嘻地跑掉了。

    王婉容把高仲均抱起來，小傢伙翻了個身，小胳膊揮舞了兩下，耷拉下來，繼續睡。

    「出去走走吧。」高繼沖向吳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下午的陽光，在冬日十分溫暖。幾個人都給挑了一擔瀝好的豆腐的漢子讓路。漢子向高繼沖等人一一問好。高悅已經拉着符金定跑到人家廚房去了。裏面嘰嘰喳喳十分熱鬧。

    因為為了防禦的關係。二十多戶人家圍成了一個大院子。男人們大多都出去了，因為王爺和王妃來，所以他們一部分出去打獵，一部分去鎮上買東西去了。

    最高的屋頂上。一個全副武裝的女衛正用望遠鏡在觀察四周。一個衛士躺在上面曬太陽。不過也有幫老百姓的忙，翻曬煮好，切成片的紅薯。一邊翻曬還一邊吃。

    「這紅薯也以做粉條，也可以熬糖，釀酒。這樣煮好曬開也是不錯的零食。很甜。」

    「放在粥里煮粥，或者單獨蒸出來，或者烤着吃都非常不錯。」

    兩個人慢慢說着，一個女衛過來把高仲均接過去，放進了屋檐下的小床上。蓋上被子。把曬在小臉上的太陽遮起來。

    「土豆就差一點，沒有這麼多吃法。但是土豆是做澱粉最好的東西。只要做成了澱粉，那做法就多了。每一種澱粉做出來都不一樣，小麥粉，紅薯粉，土豆粉。核桃粉，山藥粉，藕粉等等。區別都很大，口味、營養各自不同。做法不同，食療的效果也不同。」

    吳夏呵呵笑：「王爺王妃，這半年，您都去研究吃的去了。」

    「民以食為天，不過現在吃得好了，就又要有營養，又要口味好。還要身體好。現在陳摶先生在老百姓中可比我們受歡迎。我們光是貪圖吃了。」高繼沖笑得很開心。

    這種笑容極有感染力，讓吳夏也放鬆下來。

    「不過很多事情，這些人家集中起來，相互幫助才可以做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很好。以後不是迫不得已不要分開，也不要把一家一家認為設置障礙。家長里短的爭執有，但是好處總比壞處多。而且人們之間出現爭執，多半是因為生活資源不足或者分配有差異，勞動和所得不匹配而造成的。如果這些滿足了，還鬧騰的人。那就是人品有問題。知道我為什麼要維持外界的威脅的原因嗎？」

    「王爺是怕沒有了威脅，人們會變得懶惰和不思進取。」

    「是這樣，不過更加多的是，人們在威脅面前，只有相互幫助才能生存，不然必然會被淘汰。這就是公德，公德心是在強大的外界壓力下才會顯得重要。」

    王婉容也點頭：「如果個人能夠征服世界，除了自己，誰都不需要了。那是一個很可怕的社會。人人都這麼想，欺詐和壓迫得不到懲罰，那就是一個崩壞的世界。」

    高繼沖笑道：「我喜歡這樣的環境，覺得自己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然就覺得冰冷得失去了人味。」

    「有那樣的情況嗎？」吳夏驚異地問。

    「當然，你覺得我們消除外界的威脅很難嗎？只要外界的威脅一消失，誰還需要誰？」

    吳夏點了點頭到：「也是這個道理。」

    「當人道大於天道的時候，就是人類自取滅亡的時候，不是外界的威脅，而是來自自身的潰爛。」高繼沖想着後世就搖頭。

    吳夏笑道：「王爺，您現在這個樣子，都沒有一點朝氣，已經很多人這樣說了。」

    王婉容噗呲一聲笑了。

    高繼沖苦笑了一下：「這是讀歷史帶來的後遺症。如果你從燧人氏到現在周世宗都一一捋一遍，你會發現自己不是十五歲，而是四千歲，真是老得不能再老了。」

    吳夏哈哈哈大笑：「王爺，看來我以後要把您的史書都收走。」

    「收走有什麼用？都記在這裏了。」

    高繼沖嘆了口氣：「如果看長遠一些，你就發現有些事情過猶不及。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羊駝，羊駝經過人們的培育，如果說飼養性、產毛率、肉質等等都是極為成功的物種。但是它能夠在我們這裏生存嗎？就比如高產作物，現在是高產，可是它對土壤水肥等等的要求是多高？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能夠一直高產？有些事情雖然不能確定，但是還是小心為妙。如果有可能，能去東土看看就更加放心一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