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趁着年關未到,懷裏揣着銀票到江門文臣的府上拜會,除了林祈年交代的李綱和陳道政,兵部和工部的兩位尚書府上也都跑了一趟。筆神閣 bishenge.com
林祈年的話沒錯,銀子開道無往而不利。他也不像剛到雲都時的摳摳縮縮,見了閻王使大票,小鬼兒擋道灑銀錢,大家都吃這套。陳道政大人口味獨特,喜歡收集孤本,容晏稍微花些心思,花大價錢在某富商的藏百~萬#^^小!說買了一套。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江耿忠的客卿穆尚。本來為了拜訪,容晏特地花了一番心思,都道君子喜歡古玉,穆先生這樣的軍師智囊,興趣也該差不多吧。
他專門跑到玉石商鋪中,花三千六百兩銀子淘得一塊兒上好的古玉,精心包裝了之後,趁着夜色上門。
穆先生的宅子離雲華台很近,方便他受太師召喚上門。
容晏提着禮物來到巷口,看着這逼仄的小院洞門,他感覺今晚可能會失望而歸。
這是雲都百姓住的小院子,沒有任何規格,只是兩間堂屋一間側屋而已。堂堂江府的第一客卿住在這種地方,的確是樸素。
容晏硬着頭皮敲了敲門,聽到門內有翠玉般的女聲:「誰啊?」
「安曲王世子容晏,特來拜訪。」
他耐心等了半天,才有人輕啟半個門扉,卻是穆尚,他冷麵嚴肅地問:「你有何事?」
容晏長吸一口氣,躬身作揖說:「穆先生,我們有一面之緣的,在下是林祈年將軍的親信,身負將軍重託,前來府上拜會。」
「不必了。」穆尚冷淡關門,容晏卻已經把半條腿伸到了門檻里。
容晏在雲都碰了半個多月的冷釘子,臉皮多少練厚了一些。你要想關門,就先把我這條腿擠斷。
「穆先生,登門拜訪,不給人進門的機會,非是待客之道。」
穆尚的眸子幽熠地閃爍了一下,才低頭悶聲道:「進來吧。」
容晏跟着穆尚進門,猛一看到院子窗下坐着一美婦,驚為天人,有巫山神女之姿,瑤台仙姬之貌。竇氏琳琅與她一比,好像差了一個檔次。
他頓覺神搖盪魄,眼睛都挪不動。美婦正低頭刺繡,驚覺後慌忙起身躲進屋中。
穆尚回頭怒視了他一眼,容晏連忙拱起袖子致歉,跟着他來到堂屋。
穆先生請他入座,倒了一杯熱茶,自己卻沒有坐,雙手負於身後冷然問道:「既然你已進門,說出來訪目的,無需寒暄客套。」
人家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容晏也無奈,只好將錦盒放在桌上說:「這是林將軍給先生尋訪的一枚古玉,玉質剔透晶瑩,沁潤涼爽,對提神有很大益處。」
穆尚看也不看那錦盒,抬手制止道:「林將軍的心意我心領了,還請你把禮物拿回去。」
容晏臉上有些掛不住,再次溫言勸道:「穆先生何必這樣,林將軍只是想結交你這個朋友。」
「在下既是江太師的門客,便只受主人恩惠,也只為主人分憂。林將軍的財物,我不敢取分毫。也請你們林將軍,不要白費這份心思,穆尚為聖公獻策,只說對聖公有利的話,不會對任何人有偏私。」
「容世子,喝完這杯茶,就請回去吧。」
容晏只好把禮物提走,遺憾地朝穆先生拱了手。
他走出穆尚所在的巷子,低頭一想,好像這穆先生無懈可擊,不愛財物。
容晏猛然醒悟,這傢伙其實喜歡美女,那小院中藏嬌的美婦,才是他的最愛。他這下也算是死了心,無論找來多高級的美色,都pk不過這神仙般的美婦。這恐怕就是讓穆尚死心塌地為江耿忠獻策的緣由。
「祈年兄,我已經盡力了,穆客卿是塊硬骨頭,我啃不動。」他一面自言自語着,一面走進了幽靜的街道中。
年關將近,陳六玄和十八死士都沒有外出活動,前兩天他們買下了離宅子不遠的一座染坊,也算是遮掩他們身份的一樁生意。
原先的老闆為了償還敗家子的賭債,把染坊原封不動地賣給了陳六玄,索性自己也賣身當了掌柜。染坊中有原班的技術工種,他們十八人混進去,絲毫都不覺得突兀。
容晏摸黑回到宅院門口,輕重不一地敲了三長兩短。
院子門打開,陳六玄把他讓進去,探出頭來看了看,才關閉了大門,低聲說:「正好,我有事情向你匯報。」
容晏知道他要說什麼,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走到了閒置的空房角落裏。
陳六玄前兩天外出奔走,利用他對於雲都的熟悉,查探某件不足為人道的事情,總算是有了點兒線索。
「我在歸德牌坊那邊的酒樓里,探聽到了一點兒東西。策玄衛右衛將軍八年前帶兵不知去什麼地方去,竟然落了個全軍覆沒,只帶了幾個親兵逃回來。」
「當真?」容晏臉上流露出驚喜,緊緊抓住了陳六玄的手腕:「這個右衛將軍姓甚名誰,他現在身居何職?」
「應該是姓衛,暫時不知道名字,這些策玄衛將軍身份隱秘,很難查探出身份。不過我知道他被貶做了幾年旗校官之後,如今又重新做回了右衛將軍。」
容晏肯定地點了點頭,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職務,想知道身份也很容易。他安頓陳六玄說道:「你下去繼續暗查,最好能查出這右衛將軍的身份和住址。」
陳六玄遺憾地搖了搖頭:「我怕是不能再拋頭露面了。」
「為何?」容晏問他。
「容世子你忘了嗎?小六子跟隨林將軍之前,是江門侯府少爺江別鶴的親兵,如今江門雖然不再追查江別鶴的死因,但就怕被有心人認出來。江少爺已經死了,我卻還活着……」
「我明白了,」容晏吐了一口氣,說:「以後但凡涉及策玄衛的事情,你都不要參與調查。讓奚照月他們十八人各方查探。我這邊兒也沒什麼事情了,和他們一起參與。」
兩人從房中走出,只見各廂房屋中火燭明亮,應當是十八死士從染坊回來。容晏在院子裏大聲說道:「馬上過年了,得去買些喜慶的燈籠,讓咱們像個人家,誰跟我去!」
所有亮燈房間的木門同時大開,這些人走出來爭相說道:「我去!我去!」
容晏淡定地笑笑:「買燈籠不太要緊,明天也可以。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談……」
他把查探策玄衛右衛將軍身份的任務廣播了出來,笑着說道:「誰要能辦成這件事,我替陳六玄做主,獎他一百兩銀子。」
眾人眼睛裏放出幽幽綠光,奚照月蹲在一旁的石台子上,淡定說道:「這不算難,此地不遠有座翠紅樓,策玄衛右衛的軍官們經常到樓中光顧,我恰好也與樓中兩位清倌人熟識,可讓她們暗中留意一下。」
容晏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帶着嫉妒微惱的神色問道:「奚照月,咱們來雲都還不足十天吧?」
奚照月點點頭:「嗯,八天。」
眾人都慍惱地咬緊牙根,容晏的臉上帶着酸意鏗鏘聲道:
「行,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查出來百兩銀子歸你,查不出來,我們這些人一起揍你一頓!」
奚照月瑟縮着往後躲了躲,白淨的臉上愈發白皙。
「如果我沒查出來,能不能別打臉?」
「你說呢?」他周圍的弟兄們都陰着臉,嘎巴嘎巴地掰着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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