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禮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人就算蠢也有個限度啊
「藍雄,前不久陛下升任輔國公為太傅兼少傅,總磷百官,你沒有聽說嗎」
「沒有」
藍雄老實搖頭,他這段時間跑去草原深處,巴結藍玉了,回來的時候,就急匆匆應付宋禮,根本沒來得及了解朝中的變化。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麼說輔國公又升官了,哈哈哈」他笑了一半,突然像是把掐住脖子的老雞似的,傻傻看着柳淳,嘴裏喃喃念叨着,「太傅,輔國公,輔國公,太傅」
「柳大人」
他終於意識到這個一身卷氣的人是誰了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呃不,是直接打死自己算了
這對眼睛真是瞎了,該摳出來才對
「柳大人,我真是梁國公的義子,咱們還見過面呢真的,我沒撒謊啊」
藍雄主動介紹起來當年他和柳淳有過一面之緣,那一次柳淳曾經到藍玉的軍營給藍勇治傷。藍雄就是那近百個乾兒子其中之一,他見過柳淳,可柳淳對他絲毫沒有印象。
柳淳依舊臉上帶笑,可是笑容之中,多了一絲森然之意。
「藍雄,你的本事不小,不但畫地為王,還把梁國公給牽連進來了,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有你這麼個義子,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呢」
汗水順着藍雄的鬢角就往下流,不多時,在地上已經形成了兩個小水窪。他突然用力磕頭,咚咚作響。
「輔國公,國公爺不管看在什麼面子上你殺了我就是,只求放過我的家人,求你了」
他用力磕頭,沒幾下,就把腦門磕出了血。
柳淳默默盯着他,對於藍玉的這些義子,柳淳還是清楚的,他們個個手裏有十條以上的人命,經歷過幾次血戰,都是功勳卓著,悍不畏死的猛士。若非如此,藍玉也不會收下他們。
以此看來,曾經的藍雄多半是個漢子,可最讓人困惑的是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幅德行呢又或者說,他在替誰辦事呢
至少在柳淳看來,區區一個指揮使,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藍雄,你還保留這個姓氏,就表明你對梁國公還有感情。你想攀着梁國公的關係,為非作歹,你對得起他老人家嗎你不覺得良心有虧嗎」
藍雄臉色慘白慘白的,突然,他掄起巴掌,狠狠抽打,左右開弓,沒有幾下,就把腮幫子打腫了。
「我不是人,我愧對梁國公,我該死大人,殺了我吧」
「住嘴」
柳淳冷笑,「你想一死了之,對不起,在錦衣衛這裏,在我這裏,絕不會答應。我們會徹查到底,你的家人,你的部下,你的親朋密雲這麼大,牽連的人這麼多,你想用一條命堵上窟窿,那是痴心妄想」
宋禮在旁邊盯着柳淳問案他發現這位太傅大人當真是高手中的高手,每一句話,都直戳藍雄的弱點,輕輕鬆鬆,就把他逼到了絕境。根本不要想僥倖的事情,乖乖招供才是正辦
藍雄遲疑猶豫,過了許久,他深深嘆口氣,仰起頭,「輔國公,末將願意招供,可末將想求輔國公一件事。能不能把我的家人送去東番島,讓他們做苦役也成,總而言之,要留他們一條活路。」
「不行」柳淳斷然道「他們必須留下來,接受調查。至於你擔心的安危問題,錦衣衛會儘量保全。不過呢,我提醒你,要保護你的家人,最好的辦事就是趕快說清楚,案子清楚了,朝廷自然會按律治罪,包括你在內,都有可能活命。但你一定要隱藏什麼,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可你,還有你的家人,可就未必了。」
柳淳說完之後,就點手招呼手下過來。
「你們現在就分頭深入山區,給我查清楚,到底有什麼玄機。」
手下立刻答應,宋禮也跟着道「太傅大人,在幾年前我也進過密雲山區,那時候還沒什麼,想來是最近添的,我也去瞧瞧。」
宋禮還是個實幹派,急匆匆離去。
柳淳微微一笑,「藍雄,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等他們回來,就不算主動招供了。」
說完,柳淳伸了個懶腰,低垂着眼皮打盹兒,絲毫沒把藍雄放在眼裏。又是這副該死的樣子,藍雄記憶太深刻了。當年柳淳給受傷的弟兄治療也是這個德行,別人都提心弔膽,唯有他信心十足,而且事後證明,他還的確是對的。
換成別人他都能扛得住,唯獨柳淳來了,讓藍雄瞬間失去了方寸,節節敗退,以至於瀕臨崩潰。
藍雄很高大健壯,此刻卻縮成了一團,好像個委屈的球,眼淚一雙一對落下,止不住的悲傷,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就是想哭。
柳淳經驗太豐富了,他很清楚,這是驟然變故,來不及反應的正常表現如果拖延下去,給他一點反應的時間,沒準就會重新構築防線,想要攻破就難上加難了。
「藍雄,現在只剩下你我二人了,宋大人走了,念在咱們一面之緣的情分上,我只想說一句,你莫要忘了定遠侯王弼啊」
藍雄的身軀劇烈震動,比起剛才還嚴重了幾分
是啊
王侯爺,他多冤枉啊
當年在軍中,決定是不是冒險突擊北元王廷的時候,可是王弼主戰的,他比藍玉還要堅決戰場上的王弼那可是所向睥睨的存在,絲毫不比藍玉差。
可就是這樣一位功勳卓著的大將,因為捲入了東宮的案子,稀里糊塗死了,雖然事後幾位國公一起幫忙伸冤,可到底還是死了。
自己和王弼比起來,送個什麼啊
誰不是一條命,何必替別人背鍋呢
藍雄抬起頭,緩緩道「輔國公,你能不能保證,一查到底」
「我不會給你任何保證。」柳淳冷着臉道「你現在是罪犯,錦衣衛也只會按照證據辦案。查到什麼程度,取決於證據,你懂嗎」
藍雄深深吸口氣,「我懂,我招供」
宋禮帶着人,進入了密雲的山中,他們是沿着潮河逆流而上的,走了一段之後,他們就發現在山中有不少臨時搭建的倉庫,在倉庫外面,還有守衛的士兵。見到他們趕來,頓時大驚失色。
「你們是什麼人趕快滾出去」
錦衣衛毫不遲疑,亮出了腰牌。
「北鎮撫司公幹,你們指揮使已經被拿下了,不想死的就滾開」
北鎮撫司
錦衣衛
這幫人嚇得瞬間鳥獸散,不服不行,錦衣衛的凶名還真是管用
宋禮邁步進了倉庫,等他提着燈,仔細一看,堆在面前的,普遍是布匹,鍋碗瓢盆一類的東西,而且也說不上好,都是些舊物。
再伏身看看,還有茶磚,都發霉了,還堆在這裏。
宋禮又連着探查了幾個倉庫,他發現了一些糧食,在最後一個倉庫,他還看到了不少損壞的鐵鍬,折斷的鏟子,漏了的鐵鍋堆得跟小山似的,這些玩意能幹什麼用啊
宋禮好歹也是朝中大員,見識不算輕薄,他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
走私
沒錯,就是走私
有人把密雲衛當成了走私的基地
這裏山高林密,隱藏容易,離着京城又不遠,收購貨物也方便。最關鍵是,出了古北口,向遼東,或者向漠西,都有傳統的草原商路。
宋禮還想到了一件事,藍雄試圖把這裏變成皇家武學的獵場。
如果真的做成了,地方衙門就管不到了,外面人也不許進來。而皇家武學一年到頭,也沒有幾次狩獵的。
換句話說,這裏就可以打着皇家武學的名義,大肆走私賺錢
難怪藍雄能承諾給自己那麼多銀子呢
工部尚管工程,他要是參與走私,那生意該弄到多大啊
這幫人為了錢,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宋禮下令將這些倉庫封存,然後立刻返回了密雲衛,等他趕來的時候,藍雄正在做着最後的總結。
「我就是個窮孩子出身,我哪見過那麼多錢啊他們給我送來一箱一箱的金子我不是不想送回去,可我窮怕了不久之前,他們跟我講,只要能巴結上樑國公,有他的庇護,往後什麼生意都不用怕了。」
「我想了三天三夜,我不是沒良心,我知道牽連到了義父不好。可我又想着他老人家位高權重,不在乎這點事情說到底,都是我陷得太深了,我該死啊」
藍雄紅着眼睛,不停懺悔,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人喊馬嘶,不多時,一個身材挺拔的老者快步走了進來。
「楚雄,你他娘的怎麼帶的兵城門口也沒個守衛,人心都散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藍玉邁着大步,走了進來,迎面正好看到柳淳。
「你怎麼在這」
柳淳連忙起身,「岳父,我這不是來審問一下,藍雄的案子。」
「藍雄誰讓你姓藍了」
藍玉突然氣得鬍子撅起,過去把藍雄提了起來,怒氣沖沖,大聲叱責。
「你個兔崽子,老夫早就告訴你了,不要打着我的旗號招搖撞騙。而且我也說了,讓你們改回原來的姓氏,你姓楚,不姓藍你再敢說自己姓藍,老子現在就罷了你的官,讓你滾回家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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