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是大魔王5
時清和蒙卿在大橋下找了個算命師傅。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位算命師傅穿着黃馬甲, 留着長鬍子,戴着墨鏡自稱是瞎子, 說話的時候帶着點鄉音, 也許是覺得熱,手上拿着個毛巾,一會擦擦額頭上冒出的水,面前擺着一張八卦圖。
知道時清和蒙卿要算命,他先是拿起龜殼搖了搖,然後將裏面的銅錢倒了出來, 看着地上的銅錢靜止了整整半分鐘, 才嘆口氣,臉上露出了慘不忍睹來。
「誒喲喲, 不得了不得了,你們二人,是不是來算感情滴,不得了哦, 算感情滴發, 你們兩人在一起, 要受到阻撓的啦。」
蒙卿微微睜大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這個怎麼看都不太像是道門正統的算命師傅,臉上漸漸有了遲疑。
他悄悄的湊到了時清耳邊,低聲道;「怎麼他知道我們是來算感情的」
本來時清看見他了,說要帶着他來算一算,蒙卿還不太樂意來着。
畢竟他自己就是正統的道門出身, 可每次算他和時清,都是什麼算不出來。
這也能理解,時清又不是人,當然什麼都算不出來了。
而現在,這個看上去一點都不可靠的算命師傅居然說出來了。
魔王吸了一口手上的奶茶,把與年輕道長牽着的手往上面舉了舉。
他學着蒙卿的樣子,湊到了道長耳邊,魅惑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這滿大街,你見有哪兩個像是我們這個年紀的男人牽着手的。」
蒙卿恍然大悟。
那位「大師」還在說着。
「不得了啊,你們這個感情,註定要為家人不容滴。」
「尤其是你。」
他指向正笑眯眯望着自己的時清,摸着鬍子一臉的高深莫測「你的家人,容不下你們。」
「可能是你的拔拔,也可能是你滴麻麻,總之呢,他們會阻撓你們,但是不要緊滴,你們遇上我了,那是你們運氣好,醬紫,我好心,我給你們解解煞氣,幫你們避開這個危險。」
時清依舊笑「那麼大師,請問這個煞氣要多少錢」
「誒,談錢做麼斯嘍。」
算命師傅擺着手,一臉的「我不愛錢」,然後伸出手,豎起三根手指頭
「三百。」
「好,我給你三百。」
時清拿出了三百,遞到了這位大師手上,依舊是笑眯眯的,看上去脾氣很好的樣子。
「不過大師,你得給我簽一個字,如果你說的有假,你要付出代價的。」
算命師傅「」
他小心的用墨鏡下的眼瞅了瞅面前兩人。
都是大長腿,大高個。
蒙卿還好,雖然長得帥,但是一看脾氣就好。
一旁的時清就不一樣了,雖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看着就特別的危險。
而且他戴墨鏡,時清也戴。
明明都是黑的,他的墨鏡就跟瞎子一樣,時清的戴着就賊帥。
不提長相和脾氣,這倆人是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男人,他肯定是打不過的。
想着,他臉一拉。
「信就算,不信就不算,做莫斯要搞這個搞那個的。」
說着,他伸出手,把攤子一收,拿起一旁的盲人拐杖,一隻手一邊提着自己的攤子,一邊拿着盲人拐杖,另一隻手就在面前摸索。
非常瞎子。
時清挑眉,大長腿往前一邁,攔在了他面前「大師,不算了」
「你們不信我,還算個莫斯,不算了。」
算命師傅手在面前摸索,一邊摸索一邊中氣十足的道;「你別擋着我啊,我一個瞎子你都要欺負嘍。」
「我告訴你,我自小三歲能看見鬼,五歲能通陰陽,從小就拜在高人門下,十幾歲就出了山,一直到現在,不曉得算了幾多人,那都是很靈驗滴」
此刻,一個大媽路過,大媽穿的很五顏六色,正急匆匆的趕路,聽見他們說話,瞥了一眼,自言自語
「這個算命的又出來忽悠人了。」
算命師傅;「」
他乾咳一聲,假裝什麼都沒聽到,繼續摸索着往前走。
見時清不動,他惱怒道;「你做什麼,難不成,你一個年輕人,還要欺負我這麼一個瞎了的老頭子嗎還有沒有天理了」
時清;「你怎麼知道我是個年輕人。」
算命師傅「」
「那我,那我會算不行麼,我算出來滴不可以麼。」
蒙卿輕輕拉了拉魔王的手。
「算了吧。」
時清湊到他耳邊「我找他有事。」
跟戀人說完悄悄話了,他繼續問算命師傅「你真的是瞎子」
算命師傅挺直腰「對,我真的是瞎子」
「沒騙人」
「我騙你做莫斯嘍。」
魔王伸手快如風,把他臉上的眼鏡給摘下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
算命師傅睜着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時清「」
幾秒之後,他立刻開始雙眼無神,伸手在前面摸索「你做莫斯把眼睛還給我,你醬紫欺負一個盲人,良心不會痛嗎」
時清嘖嘖出聲「真的瞎了」
「當然了。」
算命師傅「你再醬紫,我不客氣了」
說着,他喊着「青龍」
「青龍」
喊了好幾聲,沒有反應。
他臉上僵了僵。
然後換了個稱呼;「旺財」
「汪汪汪汪」
狗叫聲幾乎是立刻由遠至近的來了,一隻黑色土狗搖晃着尾巴很開心的一路跑了過來,嘴裏還叼着自己的繩子。
它身上也是的,一邊跑,毛髮上一邊往下滴着水。
等到了主人腳邊了,它又乖乖把繩子放在地上,蹲坐在算命師傅身邊,吐着舌頭歪歪腦袋一臉乖巧的看着時清和蒙卿。
蒙卿喜歡動物,視線幾乎是一落在旺財身上,就忍不住柔和下來。
算命師傅像模像樣的摸索着蹲下身,雙手在地上摸來摸去。
旺財見了,叼起地上的繩子,抬着頭送到了他手中。
繩子拿在手上,算命師傅理直氣壯了。
「瞧見了沒有,這是我滴導盲犬。」
「導盲犬不大部分都是拉布拉多嗎」時清看着這隻已經成年的黑色土狗「這隻好像是中華田園犬。」
「哪個說滴導盲犬只能是品種狗了,我滴土狗就是導盲犬,不行你們瞧着。」
說着,他閉着眼,手上牽着這隻叫旺財的土狗,腳步平穩的往前走着。
旺財也的確是像是他說的那樣,邁着小步往前小跑,遇到了障礙物就會喊叫一聲,然後閉着眼的主人才會繞開走。
算命師傅一邊走,一邊在前面喊「瞧見沒,我能走這麼遠。」
又走了幾步「看看,導盲犬」
再走了幾步「我可沒騙你們。」
然後一直走到了拐彎,確定時清和蒙卿看不見自己了,他拉着狗就開始狂奔。
「走走走,我們趕緊跑旺財。」
一人一狗跑過河道,又跑到一排排的大樹。
魔王拉着蒙卿坐在樹上,看着一人一狗跑的飛快的背影。
蒙卿一直等到這個算命師傅跑遠了,才轉頭問時清;「你找他有什麼事我看他很普通,也不像是個壞人,雖然算得不准,但身上氣倒是和正常人一樣。」
像是這樣的算命人,滿大街都是,隨便提溜一個出來都和這個差不多。
時清的肩膀緊緊靠着蒙卿的肩膀,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溫熱,打了個哈欠
「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蒙卿耳尖紅了。
現在太陽快要落山了,周圍的天色也漸漸變暗,但在他眼中,卻依舊將魔王看的十分清楚。
魔王那雙總是在笑的微微彎起,眼角上揚的眼。
魔王那潤潤紅紅的唇。
魔王漂亮修長的手。
他微微湊了過去,在樹枝的遮掩下,完成了時清的要求。
等到再回身時,年輕道長的耳尖已經紅透了。
他主動伸出手,輕輕拉着時清,溫潤的聲音帶着一股子的羞澀
「你可以不用它作為交換的。」
「就算你不用它交換,我也會親你。」
「哦」
魔王笑吟吟的望着他,靠在了對方懷裏「那為什麼從來沒見過你主動呢」
蒙卿的臉也紅了。
他這一次主動了,微微低頭,再次在樹枝的遮擋下,完成了較為深的交流活動。
年輕道長小心的握着魔王的手,指尖無意識的揉捏着他的軟軟掌心,期待的問道
「等到這件事辦完,你和我一起回去見見師父吧。」
說到這裏,他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的眨着眼,長長睫毛垂下,低聲道「是師父把我養大的,我想、我想和你一起去見他。」
這句話,也就是見家長的意思了。
「沒問題。」
時清一口答應了,笑眯眯的逗蒙卿「要是你師父不同意呢。」
蒙卿這些天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很認真的道「師父不同意,我就求着師父同意為止。」
說着,他對着一點都看不出擔心的時清說「不用擔心,師父活了很久,他應當會比常人更加容易接受這種事。」
時清點頭「正行是活了很久了。」
「五百年前,我見過他一面,不過那個時候他才兩百歲,還沒有拜入清真觀,也沒有修行道法,遠遠見了我一眼就跑了。」
蒙卿滿臉茫然。
五百年,加兩百年。
這不就是七百年嗎
他一直以為師父只有一百多歲來着,雖然說修習道法可以延長壽命,但是人類的壽命再怎麼延長也沒多少,頂多兩百年就苟不住了。
年輕道長有些困惑的眨眨眼「那師父很厲害啊,居然已經七百多歲了。」
「唔,是很厲害,不過膽子太小。」
時清跳過了這個話題,「你帶隱身符沒」
蒙卿乖乖掏出了隱身符。
兩人一人貼了一張,朝着剛才那算命瞎子的地方去了。
算命瞎子姓張,人家都叫他張瞎子。
他當然也不是真的瞎子,只是戴上墨鏡裝成瞎子,好方便客人能相信他而已。
他從小在這裏長大的,這邊之前是窮鄉僻壤,雖然風景好看但是村里人都窮,也是在這裏長大的,這些只能看不能吃的風景對他們來說根本沒什麼卵用。
後來這邊被開發成了旅遊區,遊客們都來了,這才讓村里人賺的多了點。
張瞎子是孤兒,沒地。
年輕的時候他還沒做這個算命生意,就是普通的勞動力工作者,後來有次累狠了,在床上躺了很多天,之後就不能再做太累的工作了。
沒辦法,他開始想辦法謀生。
他的確是被一個真瞎子養大的,那真瞎子也的確是個算命師傅,只是他沒學到對方的本事,現在用這個餬口,一大把年紀了,也只能一邊看書一邊學,白天出去擺攤,晚上回來看各種算命書。
鎮上的人都知道他命苦,小時候被爹媽丟了,好不容易有人把他撿回去,結果養着他到了十幾歲,就死了。
只剩下他一個人艱難謀生,討了個媳婦,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裏疼着,結果也生了病,癱在床上要人照顧。
他們也沒個兒女,醫藥費,請人照顧病人的費用,這些都要張瞎子一個人扛着。
雖然還有一些人不喜歡他,但大部分人在看見他忽悠人的時候也不會多說什麼。
張瞎子雖然沒什麼職業水平,但是大概的職業素養他也是有的。
算命十塊錢一次,他基本上都是撿着好話說。
比如婆婆來算兒媳婦,說是覺得兒媳婦克他們全家,他就說算您家兒媳婦挺正常的,就是一普通人。
再比如說孩子病了來找他的,他也不瞎忽悠,直接說看不了病,讓去送醫院。
因為一向謹言慎行,也沒鬧出過事來。
要是真有個什麼,人家懷疑上他了,他就開始裝瞎子,讓自己的導盲犬旺財帶着他回家。
大部分人是不屑跟一個瞎子計較的。
錢可以賺,但是人得先沒事了。
今天擺攤一下午,算上剛才那倆,也就看了五個人,賺了五十塊錢。
張瞎子回了家,抱着旺財揉了揉頭「乖孩子,今天全靠着你了。」
「不過下次我要是叫你青龍,你得答應知道嗎青龍聽上去可比旺財有氣派多了,誒呀,也怪我,當初把你抱回來的時候,怎麼能給你起旺財這麼土的名呢。」
結果現在它只認旺財,不認青龍了。
黑色土狗吐着舌頭乖乖的看着他,臉上滿是乖巧。
「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喊你旺財都喊了十來年了,要改也不容易。」
張瞎子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帶着疲憊的笑再次摸了摸他的頭,開始拾掇着做飯了。
做了飯,先晾着,又去洗把臉,把後背被打濕的地方也擦了一遍,對着鏡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確定他臉上沒什麼疲憊神情後,再去伺候妻子屎尿,給她換好衣服,透透風。
他老婆動不了,就只能張張嘴說話了,看見他回來了,臉上擠出了一個笑「你今天累不累啊」
「不累。」
張瞎子精神奕奕的,一邊給她擦身子,一邊笑着跟她說;「今天特好玩,有個十歲的小學生,估計是跟着爸媽出來旅遊的,偷偷拿着錢來找我,讓我幫忙算他什麼時候才能逃出學海。」
「我問了他年紀和現在上幾年級,再告訴他大學畢業的年紀減去現在的年紀,這小子一聽還有十幾年,那小臉都灰了。」
他老婆虛弱的笑了「你怎麼每天、每天都能遇見這麼好玩的事。」
「我運氣好唄,整個鎮上,就我運氣最好。」
張瞎子又繼續說「我今天還看見兩個男人手牽着手過來算命,現在時代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們兩個人大大方方的,一點都不遮掩的樣子,不過長得是真的好看,誒,好看的男娃娃都在一起嘍。」
他老婆就這麼含笑聽着丈夫講外面的趣事,一邊聽,一邊艱難的點着頭。
等到張瞎子講清楚了,衣服也換好了,屋裏也透風了,之前晾着的飯也好了。
他又開始餵飯。
一邊餵飯,一邊說「旺財年紀也大了,還跟以前一樣聽話。」
「他不是會在河裏抓魚嗎一直都是我擺攤他去抓魚,我喊一聲,他就回來了,這狗啊,有靈性,我們從小養大的,他把我們看成爹媽的。」
他老婆就笑。
可是笑也累啊,笑也費勁啊。
笑着笑着,她就有點睜不開眼了。
飯也吃不下去了,她迷迷糊糊的對着丈夫說「老張啊,我覺得我到時間了。」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你才四十出頭,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不行了,我這個樣子,活着也是個拖累,咱倆結婚二十年,我拖累了你十年了,不能再拖了,你本來自己擺攤,日子也能過得好好的,不能因為我,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裝神弄鬼的,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都是因為我」
「哪有,你不是拖累。」
張瞎子吸了吸鼻子,「人家都說我運氣不好,可我知道,我就是運氣好。」
他伸出手,摸着妻子那僵直的手指,一下一下幫她按摩着;「你看,我是孤兒,從小就被扔了,結果我師父把我給撿回來了,養我養到了十幾歲才走,正好是我能自己謀生的年紀。」
「孤孤單單的過着日子,剛二十出頭,我就碰上你了,我也有媳婦了,也有家了,你說,我要是不走運,我怎麼能這麼幸運。」
他說了一大串,他老婆卻幾乎都聽不到了。
人之將死,總是要恍惚的。
中年女人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長長的,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我不行了、老張,我撐不住了。」
「我得走了,你一個人好好、好好過。」
「別走,別走」
張瞎子連忙抓緊了妻子的手,從兜里掏錢「你看,我賺錢了,我賺錢了你看。」
「不看了,不看了」
她媳婦迴光返照一樣,手突然動了動,一把抓住了張瞎子,一雙眼中滿是淚水。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
她不動了。
張瞎子僵硬着身子,「媳婦,媳婦」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又將碗端起來,一勺子飯遞到了妻子嘴邊「你看,我今天炒土豆絲了,你不是喜歡土豆絲嗎我特地切的細細的,你吃起來也不費勁。」
「我沒放辣椒,我知道你不喜歡吃辣椒。」
「今天碰見王舒花了,你不是和她關係好嗎結果她今天還拆我台子,太壞了。」
「咱家旺財今天也是奇了怪了,居然沒抓魚上來,它以前都很會抓魚的。」
「媳婦,來,快點張口吃飯,飯都要涼了。」
沒人應答他。
他慢慢將頭埋在了床邊,低聲的哭了起來。
外面傳來旺財中氣十足的聲音「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可惜,他的主人沉浸在悲傷中,壓根沒想出來看一看。
「真是好狗,你看呢」
時清摸着這隻狗的腦袋,轉頭去問蒙卿「你覺得你師父會喜歡它嗎」
蒙卿猶豫了。
「師父他好像不喜歡狗。」
時清「沒事,我覺得他見了會喜歡的。」
說完了話,他們一起進了屋。
屋裏的張瞎子哭過了,也想通了。
他在這個世上的牽絆只有媳婦和旺財。
等到旺財壽正終寢,他也不活了。
他抽泣着,輕輕伸出手,找了件白衣服,蓋在了媳婦臉上。
結果一伸出手,他就愣了。
捏着衣服的手上,正白白的發脹。
時清牽着旺財進來,旺財一到了張瞎子跟前,就搖晃着尾巴低聲叫了起來,委委屈屈的,比小狗還會哼唧。
張瞎子茫然的看着它,伸出手,摸了摸。
旺財很少這樣叫。
長大之後,這還是他第二次聽見它這麼叫。
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呢
他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下雨天。
他牽着旺財走在橋上,腳打滑,整個人就滑了下去。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算是淹死的,而是頭正好磕在了河裏的石頭上,之後順着水流就飄了下去。
旺財跟着跳了下去,把他撈了起來。
它就像是剛才那樣,低低的,嗚嗚咽咽的小聲叫着他。
他感覺到血一直在流啊,流啊
渾身都冷冰冰的。
他想睡覺了,他覺得好累。
可是不能睡啊,怎麼能睡呢。
睡着了,他媳婦,他家旺財,他們怎麼辦呢。
放不下啊。
他走了,他們可怎麼活下來。
尤其是他媳婦,沒了他,誰會照顧她,誰會養着她。
誰給她翻身,誰幫她換衣。
他慢慢睜開眼,坐了起來,牽着旺財回了家。
到了鏡前,他擦了把臉,神情慢慢疑惑下來。
奇怪,怎麼身上這麼濕。
張瞎子茫然的站了起來,他轉過身,看見了正在望着他的媳婦。
他因為放不下她,沒走。
她也因為放不下他,沒走。
外面鬼差小心翼翼探出腦袋,對着時清道「大、大人,我們到時間該走了」
他旁邊,那個穿着五顏六色的大媽也好奇的探出腦袋,看見屋內景象了,一拍手「誒呀妹子老張你倆也死啦,快來快來,正好跟我做個伴」
時清問蒙卿「你沒看出來他是個活屍」
年輕道長有點羞愧的搖頭「沒看出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活屍。」
「活屍一般都是有執念才能維持正常人的樣子,他的執念,就是他妻子了。」
魔王問他的正道戀人「看見這一幕,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蒙卿搖搖頭「我沒有,你想說什麼嗎」
「想。」
時清打了個哈欠,沒骨頭一樣的靠在了道長身上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啊。」
說着,他打了個響指,那隻慘遭兩個主人都死翹翹的黑犬就跑了過來。
魔王摸了摸它的腦袋「可憐喲,他們都死了,就只剩下你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你成為第一隻能修道的狗。」
蒙卿回憶着以前的記憶,眼睛亮亮的看向戀人「活屍如果沒人幫着招引,是離不開人間,要魂飛魄散的,你特意來,就是為了幫他們吧。」
「別想那麼多。」
時清挑眉,手摸着狗頭「我只是想要這條狗,順便招引而已。」
蒙卿沒戳穿他,只紅着臉,默默地蹲在了戀人身邊。
「我們,去見我師父吧。」
「不行」
「絕對不行」
蒙卿的師父翹着白鬍子,滿臉的氣惱「蒙卿啊你給我清醒一點,你怎麼能跟他在一起他是魔啊魔啊」
「你我千辛萬苦養大,一身正氣的好苗子,你怎麼能被他給玷污了呢」
「我告訴你,你就算是娶妻生子,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蒙卿紅着臉,低着頭有點羞窘
「師父,我和時清是天生一對,我們是命中注定的姻緣。」
正行氣的要吐血「誰」
「哪個龜孫這麼說的」
蒙卿「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師父你現在還不讓我拿證。」
正行「」
「道生證要學歷啊你從小跟着我,又沒上學,你怎麼拿」
然而不管他多麼吐血,蒙卿臉是紅着,說話是比較小聲,但神情卻依舊很堅決
「我要和時清在一起,我喜歡他」
「不行我不同意」
正行猛地站起來;
「就算他是魔,我也不怕他我正行修行七百年,我什麼都不怕」
他雄赳赳氣昂昂出去了。
蒙卿連忙追了上去「師父」
剛一出去,師徒二人就看見了正牽着旺財的時清。
年輕道長眼睛亮亮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歡欣笑意。
而正行,他死死的盯着旺財,神情已經僵了。
時清「聽說道長不同意我和卿卿在一起啊。」
正行;「對、對啊我就是不同意我正行打死不同意」
「好,道長,我雖是魔,但也尊重你,這條狗,就算作我和蒙卿的離別禮物,要是你執意要拆散我們,這隻狗你就收下。」
蒙卿一愣,雙拳忍不住握緊上前一步「時清」
魔王對着他眨眨眼,放開了手上的繩子。
旺財歡快的跑了過去。
正行「」
旺財跑到跟前了。
正行「」
旺財吐着舌頭,嗅着他的味道。
正行「」
正行「」
「狗啊」
他砰的往地上一坐,變成了一隻肥碩的大田鼠。
吱吱叫着風一樣的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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