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楊晨對羽說,我想去看看,為了解決問題,卻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於是他們從天庭,去到了人間,化作千萬普通人中的兩個,行走在時間,換了幾次身份,砸開了幾個巨坑。
現在,羽說她想去走走,也是為了解決問題,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這個天庭不是當初的那個天庭,但是都生活着天使,而且範圍足夠廣泛,既然去不了人間,那就在天庭里看一看吧。
於是在某個披着金色光芒的下午,新一任的天使之王,帶着她的閨蜜,離開了王座,離開了那座神殿,走了出去。
十八片羽翼被壓制到了兩片,行走在天庭的土地上,沒有任何一名天使會對他們感興趣,既不傳達惡意,也不表現友好。
在這個天庭,除了當初的那兩百開創了新天使文明的的天使之外,這裏還是如同當初的天庭一樣,二翼天使永遠都處於世界的邊緣。
就這樣,他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對方,從山峰到荒漠,從冰川到海洋,一直走着。
……
……
楓藍大陸上,也有人在走着。
不過相比兩名天使,這個人的目的比較明確。
走過了草原,翻過了山嶺,在一次來到那處小樹林,爛柯和尚還在那裏站着,但這一次,並沒有入定,而是盤腿坐在路邊,仰頭看着樹上的嫩綠新葉,似乎那裏正在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楊晨走了過去,畢竟是熟人,於是打了聲招呼:「大師……你在看什麼?」
「施主,小僧在看天。」爛柯和尚面露慈祥回答道。
隨後他裝過身來,看到發問的是楊晨,於是先是微微詫異,隨後驚喜,最後又轉為慈祥,重複自己先前的那一句話道:「施主,小僧在看天。」
兩句話的內容一樣,語氣也沒有什麼不同,但楊晨還是聽出來了不同。
前面一句,施主只是一個具有禮貌性的稱謂,而看天,是真的看天,沒有別的意思。
但是後面那句,他能夠聽得出來,爛柯和尚是對自己說得,這裏的施主,雖然也不代表任何的意思,但是他已經指向了具體的某個人,楊晨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
而且後一句的看天,多了某些意義。
看天就是問天,但佛宗一直主張的是隱忍,並且將自己比喻成大地,厚土載物,舉重若輕。
所以身為佛宗大德,爛柯和尚應該看地問地才是。
可是他此時卻在看天。
唯有在地上已經尋不到答案,那才需要看天。
於是楊晨走了過去,他那已經連續趕路許久的腳步在這裏停了下來,他在爛柯和尚的身邊坐了下來,問道:「大師在想什麼?」
爛柯和尚回答道:「什麼都想,什麼都不想。」
楊晨聞言,面容變得肅穆,神情帶着認真,道:「大師大德。」
「施主何出此言?」
「什麼都想,便是囊括世間一切,什麼都不想,便是空無,空無在天上。」
楊晨說道:「大師言語之間,包含天地,心胸寬廣,自成世界,此為大德。」
「施主此番,又是進城?」爛柯和尚笑着看向他。
「我想再看一下。」
「看誰?」
「我自己。」
「四年前,施主便已得道,還有不解?」
「世人皆有不解……等等……大師您先前說四年前?」
見到楊晨一臉的驚疑,不像作假,爛柯和尚雖然不知他為何如此一問,卻還是認真回答道:「戰前一年,戰後三年,難不成不是四年?」
「好吧,多謝大師,我走了。」
「施主請。」
告別爛柯和尚,再次起身,離開小樹林,楊晨的面色平靜,心下卻波濤洶湧。
居然已經過去三年了!
按照他的推算,那時戰爭,方才入秋,而自己告別再加上和羽在宇宙之間飛行,雖然不知日夜,但應該也只過去幾個月,如此在楓藍大陸的草地上醒來,進入有一年的春天,好像沒有什麼不對。
但是從爛柯和尚的口中,他才知道,原來人間已經過去了三年。
他很確信,自己並沒有飛出亞斯空間的範圍,時間的流速應該是一樣的,那麼……這三年去哪了?
難道說,從身體被黑色閃電擊中到落到楓藍大陸這個過程過去了三年?
還是說,自己已經昏睡了三年?
甩甩頭,他想也不想,就將後面一種情況排除。
開什麼玩笑,一覺睡三年,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可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從那處草原走到這裏,已經過去了很久,卻從來都不感覺到疲憊,也不會餓。
不過他已經沒有心思去向這個問題了,因為他遇到了麻煩。
先前通往神殿,都是擁有足夠的修為,所以直接大喇喇從皇宮傳過去,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發現。
而因為腦海中正在想事情,所以下意識地,他便朝着皇宮走去。
可是現在的他,儘管擁有一身的力量,卻沒有辦法實處來,自然不可能不被發現,這不,還沒到門口呢,才剛剛接近皇宮的範圍,便已經被攔了下來。
儘管他自視甚高,卻也不敢直接和一個國家發生衝突,費盡口舌才讓那些巡城士兵相信自己確實走錯了,無意之間闖進來的,這才準備繞過皇宮,打算多花些時間,繞過去算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他還不夠相信,見到他鬼鬼祟祟,那些士兵又走了過來,這一次,直接無情地將他架住了,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情急之下,楊晨說明了自己來意,目的是要去皇宮後面的那座神殿。
結果卻被那些士兵大聲嘲笑着,其中一名看起來是領頭的軍官還算比較有涵養,沒有嘲笑他,不過語氣卻不怎麼友善:「兄弟,今天哥幾個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所以你還是快走吧,別說後面的那座神殿如今已經荒廢,就算是沒有,咱也不可能讓你過去,自從一千年前那件事情之後,整個大宋,還有誰會去那裏?你這把戲i,騙騙別人還行,用來騙咱們哥幾個,用錯地方了。」
「荒廢?怎麼會荒廢了,那裏可是光明神殿啊,整個天下最宏偉,最高大的光明神殿,已經屹立了幾千年,怎麼可能荒廢?」
注意到軍官話里的關鍵詞,楊晨不可思議地問道。
就算是葉玖成為了神之後,已經不住在神殿內,但不是還有一個卓瑪嗎?
好吧,就算卓瑪也不在,但是這不是才過去了三年麼?先不說那座神殿裏還有着那道陣法,足以再維持幾千幾萬年,就神殿面前的那一千三百八十六層台階,就不是普通人能夠登得上去的,更別說破壞了。
荒廢二字何來?
「喲,知道得還挺多啊?外星來的啊?」
軍官的臉上終於沒有崩住,笑了出來,道:「估計你也是哪個山里拋出來的毛小子,軍爺今天得好好給你嘮嗑嘮嗑。」
「挺好了啊,皇宮背後的那座神殿,要放在以前,雖然哥幾個也不可能阻攔你,但是你去了,也上不去,因為聽說啊,哪裏有一道上古陣法,修為不夠或者心地不夠純淨的人,根本上不去,你說這世間人,哪個不是天天五穀雜糧,哪裏來的身心純淨?是吧?話說……」
「呃……那個……軍爺,您能跟我說說,為什麼現在不能讓我進去了嗎?」見到那軍官有大講三天三夜的趨勢,楊晨一臉黑線,乾淨將話題拉了回來。
「急什麼?好好聽着就是。」
軍官沉聲輕喝了一句,楊晨只好連連點頭稱是,軍官大為滿意,繼續說道:「三年前那場大戰之後,我們的國君高山遠矚,發現了神並不能給人帶來任何的好處,而且還因為勾心鬥角,牽連到人間,便已經找來大能,將皇宮後的那座神殿砸了個稀吧碎,要不是擔心那些黑色石頭翻滾下來影響到皇宮,只怕已經將那處夷為平地了,而且現在人間信奉的是山人老人間的信自己,所以啊……小子,你今天遇到軍爺我,可以說是走運了,要是別人,聽到你滿口的光明啊,神殿啊什麼的,估計早就把你拉到官府,一道咔擦了。」
「啊?」
楊晨這次並不是裝的,而是真的震驚了。
好吧,就算因為當初的那場大戰,你們不信神了也就罷了,就算你們真的能夠找來大能將那座神殿夷為平地那也算你們厲害。
但是……葉玖你個小妮子搞什麼鬼?知道你在那座神殿呆了上千年,早就膩歪了,但是好歹那裏也是神殿,是眾人意志的集中地,你就這樣任由他們砸了,你這個神,當得也太……不負責了吧?
軍官自然不知道楊晨心裏的想法,看到楊晨臉上露出了早在自己意料之中的表情,便一臉的滿足,笑着揮揮手,道:「趕緊走吧,你這樣的山野村夫,知道個屁,記住了啊,以後可別這麼莽撞了,到時候遇到的可就不是人人都是軍爺我了。」
「是是是……」
剛從努力裝作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隨後便告辭了那隊士兵,轉身離去。
既然神殿都已經荒廢,葉玖和卓瑪自然不會再住在那裏,現在他有沒有任何的力量,自然不知道他們在哪裏,所以只能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在汴京城裏逛着。
就如那名軍官所說,現在的人們,早就已經不信光明不信神了,每個人見面也不是什麼「主祝福你」或者「光明與你同在」之類的了,全都是「你就是上帝」、「相信自己」等等或恭維或自信的話語。
逛了一圈下來,楊晨對於現在整個楓藍大陸的局勢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具體的了解,同時,他的臉色也變得愈發的黑沉。
因為了解得越多,他就越發現,自己找到葉玖的希望越渺茫。
按道理來說,葉玖的力量來自人間的信仰,人間的信仰越多越堅定,她的力量就越強。
一旦人們不再信神,她就會變得虛弱甚至消失,人間出現這樣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管。
但是多方打聽之後,楊晨發現,就算是人間出現了這樣的大變化,也從來沒有人聽說過神曾經降下什麼神跡或者天譴之類的。
這也就是說明,要麼,葉玖根本就不知道人間的事情,要麼,她對人間的這些變化懶得去理會,或者說……無法理會。
但是不管怎麼樣,自己找到她的機會,幾乎都等於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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