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於是繼續吃起飯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之後沈九林幾次都想問沈恆白日感覺如何,有幾分把握了,話到嘴邊,想到季善叮囑過他的話「爹,您回頭千萬別問相公考得怎麼樣之類,他自己心裏都有數的,咱們既不懂,就不要平白給他壓力了。」
到底都忍住了,待吃完晚飯,便讓大家都散了,「都回房去好生泡個腳,早些睡吧。」
季善遂也收了碗筷,回灶房去洗涮。
沈恆要幫她,讓她趕回了房間去,「你先去泡腳吧,尾鍋里的水我剛試過了,已經很熱了,泡腳正合適。你舀完了水記得添滿,我待會兒還要泡,還要把我的湯婆子和手爐都添滿不行,我得儘快把棉拖鞋做出來才是,再這樣下去,腳肯定要生凍瘡了。」
沈恆哪怕聽她絮叨,都覺着溫馨有趣,不想離開。
架不住季善又催了他兩遍,只得提着熱水,先回了房間去泡腳。
一時季善收拾好了灶房,便端着給沈恆熬的安神湯,也回了房間去,「喏,這是給你做的三味安神湯,以酸棗、麥冬和遠志熬成的,你喝了後,今晚應當就能睡個好覺了。」
沈恆見她進來了,忙把腳自水裏抬出,擦乾後穿上鞋,才有些不自然的道「季姑娘怎麼連這些都懂呢,實在太淵博了。你放在桌子上吧,我馬上去把水倒了,就回來喝。」
季善點點頭「好啊,你先去倒水吧,倒完了順便給我提半桶回來,我也好泡一會兒。」
沈恆應了,出了房間,不一時便提着季善的桶回來了。
季善腳凍了一天了,如今的鞋底都是以粗布一層層糊了糨糊,再納成的,又硬又冷,穿着真的是受罪,不看見熱水時還好,如今只看見桶里騰騰往外冒的熱氣,季善便已覺得受不了了。
忙上前接過沈恆手裏的桶,放下便迫不及待褪起鞋襪來,待把雙腳都泡到桶里後,才舒服的吐了一口長氣,「雖然有點燙,不過燙得好爽。」
「咳咳咳」話音未落,就聽得沈恆在一旁咳嗽起來,下意識抬頭一看,正好就見沈恆正滿臉通紅的往後轉身。
季善不由扶額,她總是一不注意就忘了避嫌了,雖然她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避嫌的,可沈恆跟她畢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保守與男女大防簡直就是本能了,所以以往季善洗腳時,一般都會拉起中間的帘子,沈恆一般也會自動避出去。
偏方才她一時激動,竟給忘了,弄得沈恆也來不及避出去
季善正自尷尬,沈恆已道「季姑娘,我去灶房喝安神湯吧,喝完了正好把碗洗乾淨,你慢慢兒泡。」
說完便大步出了房間去,待進了灶房後,才長長吐了一口氣。
女兒家的腳可不能輕易讓男子看了去的,若是別的姑娘在他面前那樣毫不遮掩的洗腳,沈恆就要深信那姑娘是對自己有意,願意與自己共度一生了。
可換成是季姑娘,他壓根兒不敢那樣奢望,她可自來都這般大方坦蕩的,看了他的腳是如此,讓他看了自己的腳,也是如此,要是多早晚她忽然變得嬌羞扭捏起來,那他就真能看到希望了問題是,那一天多久才會來到
不過季姑娘的腳好小好白啊,腳趾頭還圓圓的,好生可愛,與他的真的是大不一樣呼,他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簡直跟個登徒子沒什麼兩樣了
不行,他不能這樣褻瀆季姑娘,還是想想今日的卷子吧,有兩道題他都不能確定,回頭可得好生查閱一下集注,或是好生請教一下夫子才是
季善都泡完腳好一會兒了,沈恆才終於回來了。
她知道他不好意思,遂先笑道「安神湯喝了那早點兒睡吧,明兒還得考呢,也就這是你第一次模擬考,講究個循序漸進,這會兒你才能待在房間裏,還能有舒服暖和的床睡。下次我可就要給你加碼,讓你睡在號房裏了,不然真上了考場,你照樣不適應,也是白搭。」
沈恆的確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見季善如此大方坦蕩,心裏小小的失望之餘,也不覺得扭捏了。
點頭道「已經喝了,這便睡,多謝季姑娘方方面面都替我考慮得這般周全。不然明晚我就睡號房吧不瞞季姑娘,今日考完後,我才真覺着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了,還是從身到心都脫胎換骨那種感覺,所以就算明晚睡號房,我也一定沒問題的。」
季善聽他這樣說,心裏欣慰得不行,面上卻未表露出來,只笑道「還是下次吧,這次就算了,沒有誰是一口就吃成胖子的,總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然爹娘也不能放心。」
頓了頓,又道「咱們已經算是開了個好頭了,不是嗎所以更不用着急了,睡吧。」
沈恆想到自己之前醒來後,父母忽然多了的那麼多白髮和老了差不多十歲的臉,沉默片刻,到底點了頭「那好吧,咱們循序漸進。」
隨即待季善到了她床前,拉上了帘子,安置好後,才吹了燈,自己也到自己床上躺下了。
滿以為自己心潮澎湃,肯定要好一會兒才能入眠的,不想卻很快有了睡意,也不知是安神湯的效果,還是他心裏無形中放鬆了許多的緣故
總之沈恆不知不覺已陷入了黑甜的夢鄉里。
餘下季善豎耳聽了一會兒他那邊的動靜,確定他呼吸均勻綿長,是真的睡着了之後,才嘴角唚着笑容,很快也睡着了
有了昨日模擬考的經驗,次日再考時,便無論是沈恆這個考生,還是沈樹季善等輔助人員,都更從容了不少。
自然沈恆答起題來,也是越發的冷靜,越發的得心應手了,到得下午酉正時,已只剩最後一道題,留待明日再考了,畢竟縣試府試雖都可提前交卷,卻只能提前到考完的當日,以防舞弊。
第三日,沈恆仍是早早便進了號房,把最後一道題細心答完,又把前面的題目都通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後,便提前交了卷。
這也是季善與他說的,如果確定已沒有遺漏,大可提前交卷,省得再往回看自己的答案時,指不定就會越看越覺得不對,越看心裏越沒底,然後便忍不住塗塗改改起來,那捲面就真得很快便不能看,指不定還會把正確的答案生生改錯了,畢竟根據季善的經驗,很多題目都是第一版答案才是正確的。
沈恆第一次下場便是吃的弄花了卷面的虧,自然明白季善言之有理,有時候適當的果斷也的確是必須的。
於是沈恆第一次模擬考試的第一場,便在第三日交午時時,還算比較順利的結束了。
季善雖知道他這次算不得累,還是提前請沈九林幫忙殺了一隻雞,加了安神養心的幾味藥材進去,打算中午好生給他補一補,下次再讓他好生睡一覺,明日才能加倍精力充沛的投入到新一輪的學習當中。
可巧兒季善午飯剛做好,路氏便自娘家回來了,一回來便滿臉喜色的與眾人道「你們大表嫂五日前生了個大胖小子,你們二表嫂比她遲發動了兩日,生了個大胖丫頭,你們舅母一下子就添了一雙孫子孫女兒,高興得什麼似的,請我們全家滿月時都必須得去吃喜酒呢」
又忙着給大家派發紅雞蛋。
沈九林忙道「家裏一下子添了兩個奶娃娃,大嫂既要照顧大的,又要照顧小的,能忙過來嗎你就該再多留幾日,給大嫂搭把手才是啊。」
路氏笑道「兩個侄媳婦兒的娘家媽都趕在各自女兒發動之前,住到了親家家裏,再加上族裏幾位嫂子幫襯,大嫂已經忙得過來了,且大哥捎了信兒回家,至多半個月,就能帶着兩個侄兒回家了,所以大嫂讓我回來,我就沒跟她客氣。」
頓了頓,「我這不是惦記着恆兒模擬考的事嗎,怎麼樣,恆兒不對啊,這會兒不是正該考着呢嗎,恆兒怎麼會在這裏」
季善看了一眼沈恆,笑道「娘,相公考得很順利,題目都答上了,所以便提前交了卷,反正在號房干坐着也是白白受凍不是您就放心吧,我飯都做好了,這便開飯吧省得涼了就不好吃了,等吃完了飯,您有什麼話兒,再與相公慢慢說也不遲。」
沈樹也笑道「是啊娘,看您眼睛都漚下去了,這些天兒肯定累得不輕吧我們還是先吃飯,等吃完了,有話兒再慢慢說也是一樣的。」
路氏已是滿臉的驚喜,「老四真的題目都答上了真的嗎,善善你沒有騙我吧這可真是太好了,我、我、我」
說到最後,已有些語無倫次,眼睛也紅了。
她這些天在娘家當真是從早忙到晚,片刻歇息的時間都沒有,可就算累成這樣,晚間依然睡不着,就因為掛心着沈恆的模擬考,怕他不能下筆,或是出其他什麼狀況,甚至又暈倒,她當娘的心當真已經是怕了。
還得死死克制着,不能表露出來,以免路舅母也跟着擔心,本來家裏就夠忙夠亂了。
卻不想,一回來便有這樣天大的好消息等着她,看來老四是真的要轉運,自家也是真的要轉運了
沈九林見老妻說着就要哭了,雖然很明白她的心情,卻不願她在兒女們面前失態,忙笑道「這是高興的事兒,你可不能哭,仔細孩子們笑話兒你。老四媳婦,開飯吧,早些吃完了,老四和你們娘都好好生睡一覺,大家也都歇一歇,這幾日我知道大家其實都累得不輕。」
季善也不想路氏無形給沈恆太大的壓力,可能於有些人來說有壓力是好事兒,因為有壓力才能有動力,可這一條於沈恆來說,顯然是行不通的,他如今最好什麼壓力都別再有,有意無意善意惡意的,通通都別再有
遂笑着應了「是」,「馬上就開飯,爹娘和大傢伙兒稍等啊。」
出了堂屋,往灶房端飯菜去了。
一時飯畢,路氏知道這些日子季善肯定也累得不輕,便堅持要幫着她洗碗,正好她有話要問季善。
而季善呢,也想着路氏肯定有話問自己,自己也有些事必須得儘快告訴她,遂不再推辭,與路氏一道端着碗筷,進了自家的灶房。
果然一進灶房,路氏便壓低聲音問起季善來,「善善,老四真的把所有題目都答上了,他真的沒有再緊張害怕嗎你看過他答的題目了沒,不會是為了安慰我們,胡亂寫的吧我這心一直都懸着沒着沒落的,你快都告訴我」
季善見路氏滿臉的焦急,忙笑道「娘別急,相公真的把所有題目都答上了,我雖不大懂,卻也看得出他都答得有條有理,字跡工整,怎麼可能是亂寫您就放心吧,相公的學問可是從來沒問題的。」
「真的」路氏忙又道,「那他也真沒緊張害怕我就怕他又、又」
季善擺手笑道「娘過慮了,不過相公一開始的確有些緊張,聽三哥說來,一直都臉青白黑的,還抖得握不穩筆,但後來我想了個法子」
就把自己是如何讓沈松幾個小的側面提醒沈恆之事簡略說了下,「幸得這個法子湊效,相公很快便冷靜了下來,開始答題了,之後的時間更是一直都在專心答題,三哥每次到了時間去給他添薑湯熱水時,都得提醒他幾次,他才會發現。昨兒和今兒相公的狀態就更好了,一切都很順利,所以才能提前交卷,不用這會兒還在號房裏白白受凍。」
路氏聽得沈恆還是緊張害怕了的,反倒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他是真的已經克服了害怕,克服了心魔了」
也更感激季善了,「善善,娘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了,你肯定是老天爺特意給我們母子送來的福星吧,不然怎麼會你一來了咱們家,便好事一樁接一樁呢不,你肯定是仙女下凡吧,不然怎麼可能什麼都懂,什麼都難不倒你」
季善聽得失笑不已「娘您實在過獎了,主要還是靠的相公自己,無論是之前他醒來,還是這次,他若自己不能克服,我們這些旁人就算說得再多,做得再多,又有什麼用我還有一件事告訴娘,娘聽了可別又像剛才那樣誇我啊,那我真要不好意思了。」
就把之前她和沈恆去聚豐樓賣皮蛋方子的事也告訴了路氏,末了避重就輕道「倒是沒想到,聚豐樓的大掌柜竟肯給我四十兩,我一開始還以為就算大掌柜肯買,只怕肯給我二十兩也就頂天了,這下好了,咱們可以好生給相公滋補身體,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備考,直至年後下場了。」
路氏這下已不止是驚喜,簡直就是狂喜加震驚了,「就、就、就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蛋,就你讓我給你那二十顆鴨蛋,就換了四十兩這簡直、簡直」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季善少不得只能像沈恆給沈九林解釋的那樣,也給路氏解釋了一遍,「不只是那二十顆蛋沒有二十顆,我自己先在家剝開了五顆,所以是十五顆。但那十五顆只相當於是敲門磚而已,真正賣的是方子和菜譜,所以聚豐樓才肯給這麼多銀子,不然一顆蛋二兩多銀子,得是恐龍得是鳳凰蛋了吧」
路氏一聽就明白了,狂喜卻未減分毫「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能幹,這麼靈巧呢娘都不知道該怎麼誇你才好了」
本來方才還想着要側面點一點季善,讓她以後還是別在吃食上那般拋費,譬如今兒中午的雞,就不該殺的,誰家敢天天這樣吃呢,有金山銀山也擱不住啊,還是要在吃飽的基礎上,稍稍省儉一些。
這下也不用點了,善善這般能幹,隨便一張方子就能掙來四十兩銀子,在吃上多花費一點怎麼了,本來她和恆兒也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
一面又忍不住慶幸,虧得已經分了家,不然善善辛苦換來的銀子,就得充公給全家人花用,卻到頭來指不定人家花用了你的,還掙不來一個「好」字兒了,畢竟她掏心掏肺二十幾年,不也沒換來一個好下場嗎
季善見路氏高興得不得了,猶豫了一下,還是笑道「娘,當日換了銀子後,我和相公去買了不少東西,有給相公滋補調養身體的中藥,有各色吃了對身體好的乾果,我還買了些棉花布料和面霜簪子之類。我給您和二姐也都備了一份兒,一共花了差不多十兩銀子,所以如今還剩下三十兩,我怕我自己保管不好,要不我還是交給您來保管吧」
話說得漂亮,心裏卻是無比的肉痛,她好容易掙來的銀子,當然還是自己保管着更方便更有底氣,回頭也能想買什麼再買什麼。
可這麼一筆「巨款」,沈九林與路氏又都已知道了,她總不能連個態都不表,就自己收起來,那時間一長,婆媳之間指不定就要出問題了,至少在自己離開之前,季善還是希望能與公婆處好關係的,他們待她是真的不錯。
所以還是問一問路氏的意思吧,若她不替她保管,當然就最好;反之,她也只好上交,以後要用銀子時,都讓沈恆替她去問路氏要了。
不想路氏卻是想也不想便道「都已經分了家了,你們自己掙來的銀子,當然都得由你自己來保管,交給我保管算怎麼一回事兒回頭你不是買個針頭線腦的,都得找我拿銀子,你不嫌麻煩,我還嫌呢。且讓那兩個見了,怕是又不知道要怎麼編排了,你自己收好就是了你也別與我推辭了,我也是做兒媳婦過來的,有什麼不明白的大家相互體諒,遇事多替對方想想就行了。」
頓了一下,「只是一點,哪怕如今有銀子了,你們還是要省着點兒花才是,手裏有糧,心裏不慌,不然回頭需要銀子了時,卻已花得差不多了,急忙之間可上哪兒弄去」
季善為路氏的開明和善解人意暗自鬆了一口氣,笑道「那我就聽娘的,自己收起來了,不過娘放心,我一定會該花的才花,不該花的絕不花的。我給娘買的簪子和面霜,待會兒給娘送去啊。」
路氏笑道「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用那些幹什麼,你自己留着用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特意給娘買的,還是相公給您挑的呢,您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婆媳兩個說着話兒,很快洗完了碗,收拾完了灶房,季善便要回房給路氏拿簪子和面霜去。
卻是婆媳兩個剛到院子裏,就見沈桂玉回來了。
路氏的臉色立時不好看起來,吐了一口氣,才淡淡道「桂玉,你怎麼回來了,你爹上次不是說了,讓你以後沒事兒別回來了嗎你這是把你爹的話當耳旁風呢」
沈桂玉也不防剛回來就跟路氏和季善打上了照面,臉色一僵,片刻才強笑道「娘,我回來看看爹和您,也看看兄嫂弟妹和侄兒侄女們,這一向大家可都好,家裏也都好吧」
路氏淡淡道「家都散了,還能好嗎我也不用你看,反正在你心裏,從來就沒拿過我當過娘。」
只到底心情好,不願被沈桂玉白白給破壞了,且也不可能真將她趕出門去,只得叫了一聲「老頭子,桂玉回來了。」
隨即索性也不回房了,招呼季善去了她和沈恆的房間。
餘下沈桂玉看着婆媳兩個的背影消失不見了,才冷笑着小聲「呸」了一聲,趕在沈九林發話之前,三步並作兩步,去了瀋河和宋氏屋裏。
路氏的好心情卻終究還是被沈桂玉給破壞了,到了季善與沈恆房前又改了主意,小聲與季善道「恆兒肯定都睡了,我就不進去了,也回房睡一覺去,善善你也歇一會兒吧。哼,又不知道打着什麼壞主意,我如今是看見她我就來氣,一回事准沒好事兒」
季善倒是一看見沈桂玉,心裏便隱約有了猜測,想了想,決定告訴路氏,「娘,那日我和相公去聚豐樓時,大姐夫也在,他又是聚豐樓的賬房,只怕稍一打聽,便能知道我們的方子賣了四十兩的事兒,所以」
不然沈九林之前可是發了話,讓沈桂玉沒事不許再回來的,她若不是有非回來不可的理由,幹嘛要冒着再激怒沈九林,從來給自己帶來巨大麻煩的危險,又回娘家來
尤其恰是在這個當口,就更由不得人不懷疑了。
路氏一聽就明白了,吸了一口氣,強忍怒氣道「善善你的意思,她果然是回來挑事兒的肯定是,她本就從來見不得我好,見不到青兒和恆兒好的已經把好好一個家攪散了,還不甘心,是不是非要把我們兩個老東西活活氣死了才甘心」
季善忙道「娘您別生氣,她也未必就是回來挑事兒的,真把爹惹急了,去她夫家把狠話一撂,她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我覺着她還是輕易不敢冒這個險的。但財帛動人心,四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好些人家可能一輩子都拿不出這麼多積蓄來,沒準兒她是想着看能不能回來撈點兒湯喝呢」
路氏冷笑道「她做夢這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就算只是一點邊角料,只是一點剩菜剩湯,她也休想得到不止她,大房二房也是一樣,當初是他們拼了命要分家的,既然已經分了家,那就算你們忽然得到了金山銀山,他們也休想沾光一絲一毫」
婆媳兩個在這邊說得激烈,沈桂玉在宋氏房裏,彼時也已把事情都告訴了宋氏。
末了咬牙道「才一分家四房就發大財了,把我們兄妹姐弟幾個都當傻子呢這些年還好意思隨時把一碗水端平了,從沒偏過心掛在嘴邊,弄得全村兒的人都誇她,這心還要怎麼偏四房這次若不把銀子拿出來大家分,我們就讓全村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看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門見人」
宋氏本就因沈恆此番竟順利完成了模擬考,看樣子考得還不賴,整個人精氣神兒也大不一樣了而心裏火燒火燎的,只不敢在人前,包括在瀋河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不想又聽得四房竟還發了財,平白就得了四十兩銀子,這下哪裏還忍得住,立時炸了毛,「難怪大前日買了那麼多東西回來,根本不把銀子當銀子,這兩日也又是吃羊肉又是殺雞的,原來是背着我們發了財那什麼方子一定是爹娘偷偷給四房的,不怪當日分家時敢裝好人,弄得人人都誇她,敢情真正值錢的她早偷偷藏起來了,果然這世上的後娘就沒一個好東西不行,這事兒決不能就這麼算了,那銀子必須拿出來大家分,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一邊說,一邊已拍桌而起,橫眉怒目的往門外衝去。
沈桂玉見狀嚇了一跳,忙起身拉住了她,「二弟妹你要幹嘛,就這樣直接去找他們嗎光咱們怕是不行,只怕得把大哥大嫂和二弟,還有三弟三弟妹聯合起來才行。」
好在宋氏到底還沒氣昏頭,咬牙道「我知道,大姐放心,我不是去找他們,我是去找大嫂。至於三房那兩個,就別指望了,他們跟四房好得穿一條褲子似的,肯定是指着將來沾四房的光呢,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條心,還是趁早別指望他們了」
沈桂玉這才鬆了一口氣,「行,那你快去把大嫂叫過來,我們先商量商量怎麼做吧,這事兒必須得快,不然回頭他們把銀子花光了,我們還指望什麼」
宋氏黑着臉應了一聲「我馬上就去」,出了房門,不一時便拖着姚氏回來了。
姚氏本來正打算午睡的,讓宋氏一陣風似的衝進來便不由分說給她拉了出門,整個過程都極快,以致她壓根兒沒反應過來。
這會兒總算反應過來了,立時沒好氣道「二弟妹幹什麼,有話不能直接說嗎,衝進我房裏拉了我就跑,也不說問一聲方不方便,也不怕摔了人,到底想幹什麼」
說完才發現沈桂玉也在,勉強壓住了兩分火氣,道「原來大妹回來了。」
沈桂玉想到上次大房兩口子連句話都不肯為她說就來氣,但今日她回來是辦正事的,舊賬以後再算也是一樣,便也壓下火氣,叫了姚氏一聲「大嫂」,「是啊,我回來了。」
宋氏已急不可耐道「大姐別浪費時間了,先給大嫂說正事兒要緊。大嫂你還記得大前日四房兩口子從鎮上回來,買了一大堆東西嗎原來他們發了財,足足四十兩銀子,要不是大姐夫正好在聚豐樓當賬房,要不是當時大姐夫正好也在,我們還不知道得什麼時候才知道」
「四十兩銀子」
姚氏這下顧不得旁的了,驚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又跟聚豐樓有什麼關係」
沈桂玉便把當日沈恆和季善去聚豐樓賣方子之事又說了一遍,「當真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她偏心自己的親生兒女便罷了,沒想到連爹也偏心到這個地步,這事兒我們不知道就算了,偏巧又讓我們知道了,那就決不能算了,一定要讓四房把銀子拿出來,大家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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