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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進高中以前,臙條巴曾是田徑界著名的短跑選手。墨子閣 m.mozige.com我在國中時代不知敗北為何物,從不曾看着其他選手的背影衝過終點。我深信自己可以繼續縮短記錄,也毫不懷疑我的運動才能。
更重要的是——我喜歡奔跑。唯有這一點曾是我的真實,我也曾抱着不輸給任何阻礙的心。
然而,我放棄了跑步。
我家原本就不富有,父親在我讀小學時失業,從此家裏環境變得越來越糟。母親本來是名門閨秀,據說與娘家斷絕關係跟父親結了婚。父親失業不再工作,而不知世事的母親什麼都不會。
生活在逐漸崩潰的家庭中,我比其他小孩更早熟。我在不知不覺間已開始謊報年齡打工,設法支付自己的學費。我沒法管家裏的問題,光是處理自己的事就夠吃力了。
我自己工作,自己上學,全憑自力進入高中。在不再當成父母看待的雙親與生活費的雙重壓力下,只有奔跑是我唯一的救贖。所以,我不管再怎麼累仍堅持參加社團,也進了高中。
可是我才剛開學不久,老爸就出了車禍。他不僅開車撞到路人,更糟糕的是沒有駕照。付給對方的賠償金似乎是母親低頭向娘家借來的。我在那段期間什麼也無法思考,不清楚詳細情況。
車禍糾紛結束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周遭的變化。我和雙親明明已經沒有干係,但只因為我是他們的兒子,學校方面的態度突然改變。
過去出力甚多的田徑社指導老師露骨地對我視若無睹,本來把我捧成期待新星的學長們也施加壓力,要我退社。
但這些遭遇我都習慣了,不成問題。
問題在於家裏。車禍令父親失去微薄的收入,已無力支撐家計。母親雖然打起不習慣的零工,賺得的錢卻只夠支付水電費。父親打從數年前開始就沒有正職,最後還無照駕駛撞死了一個人。這些謠言加油添醋地傳遍附近鄰居之間,令他再也不出家門。母親忍着被人私下說閒話的壓力繼續打工,卻無法在同一個地點工作太久。最後我光是走在路上,都會有人輕蔑地叫我滾。
周遭的欺負行徑一天天變得越來越激烈,我卻不覺得憤怒。因為老爸真的撞死了人,遭人歧視或侮辱都是理所當然的。有錯的不是社會,而是我的父親。說是這麼說,我也沒把怒火的矛頭轉向雙親。
當時,我對所有的一切都感到厭倦。我對身邊的種種糾葛厭煩不已,不管再怎麼做、再怎麼努力,反正結果都一樣。既然我無論跑得多快,家庭這麻煩都會繞過來擋在前頭,未來也可想而知——
我一定是在那一刻放棄抵抗的。
追求社會上理所當然的生活就得遭遇打擊。只要接受我的人生註定如此,就不會覺得自己不幸,這和小時候一樣。我以聰明代替幻想,決定一個人活下去。
放棄之後,我感到再繼續念書也很可笑,從學校休了學。不,若不把一天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我就養不活家人。只要夠年輕,不管有過什麼經歷都找得到工作機會。我半吊子的良心,讓我沒辦法拋棄家人。話雖如此,我打從休學離開高中後就再也沒有和雙親講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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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還是把他們殺了。」
臙條巴低下了頭,有些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月夜不太能看得清他的表情,但想來現在他的臉上也不會是什麼好看的神色。
月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似乎應該問他為什麼把父母殺了,但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心理諮詢師,沒必要再去翻一遍眼前少年的傷疤。他也許可以問問他關於荒耶宗蓮的事情?也不好,現在應該讓他沉浸在悲傷里安靜一會。想到這,月夜輕輕起身,去沖了三杯熱巧克力。
「給。」
「謝謝。」
他和臙條巴之間沒什麼交流。這個人對於他來說,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在他身上發生的不幸,月夜一點都沒法感同身受——他不太理解父母和孩子之間複雜的感情,而且他知道弒親這種行為絕對是大逆不道的惡行。但是,臙條巴似乎也有自己的隱情,於是他只能保持沉默。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月夜胡思亂想着,「他家難念的經看來不止一本啊,估計得有一箱。啊,一箱太多了,一沓吧,一沓這個量還差不多。」
「臙條,你為什麼殺了你的父母?」蒼崎橙子開口了。
「問出來了啊。」月夜想着,「果然橙子小姐還是問出來了。」
「我好害怕。我……做了夢。我下班回家後上床睡覺,沒過多久就聽到隔壁傳來爸媽的爭吵聲,紙門被人拉開。發現我爸渾身是血,我媽就站在那兒。直接刺死我之後,她也割喉自殺。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就這麼死了,可是一到早上睜開眼睛,那些慘劇並沒有發生。那是夢,一場無聊的夢。」
月夜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一定是想殺父母卻不敢下手,才會做那種夢。後來,我每天都重複做着同樣的夢。那場夢每天不斷直重複着。雖然只是夢,我可是天天目睹那一切啊,我再也忍受不了。我害怕自己被殺的那一晚,不想再做那個夢。所以——為了不再做夢,我只不過是在被殺前搶先宰了對方……沒錯,那一晚,有事找我的老媽一拉開紙門,我就拿出藏好的菜刀狂刺過去。我仔仔細細地殺了她,把死在她手上無數次的憤怒一掃而空。我得到自由了,再也不會被那對差勁父母和恐怖的夢所束縛。活該!真爽,從此以後,沒有什麼事能讓我害怕。可惡,多麼……污穢的自由。」
屋裏只有風扇還在吱呀吱呀地發出聲音。臙條巴自覺失言,小聲地道歉後,又沉默地低下了頭。
「橙子小姐,臙條的委託是?」
「啊,關於這個,其實也不算是他的委託。」蒼崎橙子聳聳肩,「昨天我把他撿回來之後,因為他特殊的身份原因,我問出了他家的地址,打算去看一下現場。但畢竟這孩子也算是殺人犯,我也不放心把一個人他丟在這裏,於是我看了他一晚,在今早報了警。」
臙條巴睜大了眼睛:「什麼!?」
「警察的反饋是,並沒有兇殺案,臙條一家都好好活着。」蒼崎橙子淡定地喝了一口熱巧克力,「沒有兇殺案,沒有屍體,沒有異常。」
「不可能!我明明把他們殺了!」臙條巴激烈地反駁着,「我甚至怕我下手太輕他們沒死透,我連他們的內臟都捅碎了!」
月夜眯起了眼睛:「沒有異常就是最大的異常。臙條的人品我不評價,但他描述那些事時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所以我們得現場去跑一趟。」蒼崎橙子像是做結論一樣地站起身,「喂,臙條,還能走路嗎?」
「……我可以。」臙條巴點了點頭。
「稍等我一下,我回去換一身衣服。」月夜也站了起來,「或者說,我們最好多等一會——比如等到晚上。臙條現在的狀態不太穩定,為了避免意外,我建議橙子小姐先帶他去吃點好東西,再讓他洗個熱水澡什麼的,好好休息一下。正好我也可以趁這個時間,去準備一點東西——對付荒耶宗蓮的東西。」
「你那麼肯定是他?」蒼崎橙子挑了一下眉。
「十有八九。」月夜點了點頭。
「好吧。」蒼崎橙子坐回了沙發上,「那確實有等一等的必要。就聽你的吧,我們晚上八點見。臙條,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那我就先告辭了。」月夜笑着點了點頭。
晚上八點,月夜準時出現在了橙子的事務所里。他穿了一身的黑色衣服:黑風衣黑襯衫黑褲子和黑皮鞋,連領帶和手套都是黑色的。
蒼崎橙子和臙條巴已經準備好了,蒼崎橙子甚至把自己的手提箱都拎上了。看到他這一身,蒼崎橙子挑了挑眉:「你這一身黑……是給誰穿的?」
「當然不是為了荒耶,他還不值得我以禮相待。」月夜聳聳肩。
蒼崎橙子看了看月夜,又看了看一臉迷茫的臙條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叫好了車,就在樓下。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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