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斗對竇家堡沒多大的心思,便是那竇家堡那廝是白蓮教中人又如何。
那廚爺哼道:「坐井觀天論江湖也就是這些毛頭小子的嘴皮子。」
「山神廟裏群豪匯集,這水井邊坐的可是梟雄,咱井裏幾個小蛤蟆呱幾聲也不妨事,項羽不也落魄論秦皇嘛。「
趙斗搖頭道:「闖江湖以天地蒼生為己任談不上,諢號百里侯也僅僅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又如何,劫了李闖救飢兵回鄉呢,還是斬斷晉商口外的買賣。究竟啥是天下江湖的天道。」
廚爺不回答,心說這犢子一如當年的趙九,喜好盜冢便是縱橫摸金校尉之流中,其實有誰知道這廝是到處搜尋趙家皇宮寶物呢。自打大明開國,這關外如蠻荒之地,連那當年的趙家子弟後裔也尋不着蹤影了,也只能從刨祖墳找根子了。
這一來讓關外對其恨之入骨,其中內情複雜難以言明。天下江湖混亂自打趙斗出世始,你小瞧天下江湖,卻因你讓天下江湖屢敗與遼東老汗。
天下江湖局面還是因你匯集於此,你論江湖,卻不知江湖已將你視為禍星,白蓮教也因你而亂,獨獨便宜了李闖。
廚爺想了想道:「要說搜尋先皇遺物拿回來供奉那是給自個招災,趙家堡的動作可是說明問題,貪功吃獨食嘛。范家貨棧的對策你可思量好了?」
又嘆息道:「當年也沒留下來個復國遺詔,江南群豪護衛趙家匿藏子嗣也算對得起情分了,趙家堡也不必輩輩背上沉重的包袱。」
趙斗默然不語,也不咋地,心中十分抗拒所謂的家族使命,以江湖豪俠縱橫才是男兒志向。
不想做事有一堆祖宗指手畫腳,在這山神廟,還就有人前腳通傳風聲,後腳就有人指手畫腳。
這邊竇老么的決定,半個時辰後,趙九就曉得了,嘆息道:「借着竇家堡的關係下江南闖南洋,此地事了就走,正好跟趙家北上的人馬錯身而過。還是現在澳門混吧,那地西洋番子的作坊比打鐵匠強多了,想那大明這兵仗局就是一群飯桶,那甲仗造假造到兵部撥付的都要用另外的錢來買另外的貨,這范家也眼紅咱家的甲仗製作,小犢子的鐵匠爐在這山里太惹眼了。」
本來想說那自家南洋的船隊都是番子在操持,分持股份,趙家堡死命想要安插家族子弟,為將來水戰做準備,事實上也未嘗沒有吞吃了趙九家財的想法。
現在那犢子改進的火銃也得江湖稀罕,老么又最喜西洋鐵傢伙,看來甲仗犀利也是各方匯聚的一個緣故。
趙斗有句話說,鐵騎摧漠北,海船斷旅順,這兩招最容易的便是海船從山東登萊一帶出兵伐旅順,以朝鮮為後背,一如毛文龍經營之策,孔友德吳橋兵變算是徹底斷送了山東經營對岸的能力。
趙九有時候覺得這犢子是不是太空口白話大發了。
而竇振武沒理會廚爺的話語,想起那便宜師傅傳過來的書信:「 令堂曾言,斗謀天下,向好戚家軍。觀之火器犀利,軍紀嚴明,然邊鎮至今不得推廣,何以至遼東崛起,人去政息而。趙斗此子志觀天下興盛,重振漢家,大志矣。然比之清談文人何如,喜獨行俠,縱然大志,匹夫何以成大事。
白蓮教徒遷移山中不少,汝言此子對此教頗有異議。又不屑天下群豪,不屑士大夫,或非世人之福。
前怨不放與李闖議,吾以為如李闖掌錢糧誘饑民歸之,分賞街痞混子梟雄之流,裹挾之策大仇矣,無異於滅其家破其城絕其生計。豈不知天下香火傳承,棄祖物老墳,而浪蕩天下,非人倫之道。吾白蓮各省起事,不脫家境千里之外,比之李闖更顯鄉情,然不知縱橫之法,守土枉死何其怨。
李闖拔城陷地後遺棄如襤褸破衣,不知收成艱辛,不知一鼓作氣的妙用,亦不知守堅城之艱辛。前朝趙宋與夏軍每戰必是一戰定輸贏,而金國進退往復累戰不息,今之遼東旗軍不下其祖,須得大謀大勇之人對陣,李闖定然潰如山倒敗如退潮,這潮頭定然死在沙灘上。」
竇振武深知這老頭占卜了得,這老頭不肯講明白蓮教與趙斗的關係,卻小瞧趙斗,以為他是那墨爾根親王多爾袞呢。
還如此斷言李闖,這是告誡他不要瞎起鬨鬧事,竇家跟李闖合作的內爭都不明了,考察他有何用,試探咱是追隨他呢,還是棄之自立,這可真是個大難題啊。
又開始盤算八叔所言:那范家黑市,本事白蓮教各地財庫使藉以聚會的由頭,藉以分配財貨,分析天下局勢,這些年,白蓮教底蘊不足,中層死傷慘重,還沒補全起來,然范家這個財庫使不過是借錢生蛋的一個小棋子,卻弄起了偌大的家業,順便分析了局面,借白蓮教的情分,教眾相幫,家業越發龐大。
黑市現在拍賣大宗貨物,李闖自是賣皮城後搜羅的古玩字畫之類的文玩,甚着有些書信,乃是威脅朝官的手段。這讓江湖山寨很是動心。
江湖道則是招攬刀客,掛牌尋合作。聽說此法乃是趙九從南陽學西洋番子的股份之規制,以往都是宗派同門合夥起寶,有這法子以來,黑吃黑屢屢不覺。
竇家堡上下一直摸不准趙九的圖謀是啥,連孟大牛(趙斗)的謀劃都不清楚,這是很無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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