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縣城的山寨不乏各方地頭蛇的暗子眼線,而這李闖這等外來戶的打糧隊做事太操蛋,陣前陣後下黑手,這一亂不可收拾。
雖說山里山外的大戲都看糊塗了,各方在這大雨天也只能幹瞪眼了,小亂大亂只能是生死各安天命了。
趙斗在那沙盤上不斷插旗,估算着哪一方在哪個地,哪個地有哪家的客棧,那條河道這會水深多少,哪條溝要出多少水量,估摸那地要出沖溝,打埋伏的馬隊和那過路的車隊會遭遇啥情況。
這邊說得起勁,周圍的巡山探子隊死命差人出去核對,放信鴿派猴子打號旗,這訊息不斷傳回來,沙盤上小旗不斷插下去拔起來。
早飯是魚湯就燒餅,老么可是對那招待水席一事念念不忘,餵了狗都不能讓那些白眼狼吃。
其實那會也是有詐范家客棧的打算,看這客棧的吃喝儲備如何。誰料到人家一眼就識破了,招待刀客雜役吃水席,純粹是噁心人,啥時候主子和下人都能一個等級招待,豈不是讓天下人笑你竇家不懂規矩,除了那李闖耍那樸素平等的把戲,天下便是崇禎皇爺也艱苦樸素。
正板着手指給二位兄長算那竇家堡山寨禍害范家多少儲備之時,盤算這半月來了多少車隊,那席面要多少備料,范家調貨車隊在方圓百里的趟子走了多少次。
那掌管伙食的大廚笑道:「老么這賬房當得不賴。這幾日道上動靜太大,吃乾糧又想念熱湯水,出哨的倒還能吃得慣。小哥幾個今個在這崖壁上開席面,往後可得在祭坑洞裏開了。」
這話有不滿守洞窟諸人的嫌疑,往常出哨的都是佯裝山神廟的香客雜役什麼的,正經的席面別想,現在藏起來又怕漫山遍野的探子追索,指責這群小混子不知天高地厚。
竇振武滿臉不渝,大怒道:「你這老頭是說咱受不得苦,不就是不願多炒菜不是,豬食一樣的大鍋菜還省功夫。那地坑洞天白骨累累,還讓不讓人活了。」
也不知竇振武抬槓的緣由是何,心態是變幻無常。竇老么瞧着振武也有點不樂意,這大廚是你家的老廚子不錯,但也不能頤指氣使。
趙斗雖說懷疑奶娘那頭出問題,也自信經歷大風雨豈能沒手段,也不好多問,至少竇家堡的動靜瞞不過他的眼線,交好的一票雜役,甚至獵手都能說的上話,通個風聲多簡單的事。
搖頭道:「那祭坑洞等閒莫要多去,邪乎的緊,改成倉儲怕是費工夫,這回正好收拾那些死人扔在那。闖進來的李闖人手全數給祭天吧,當初那石牌不也寫着地府閻羅殿,生人勿進。咱替天行道也算沒丟祖宗的臉。」
眾人聽聞那祭坑洞都一臉懼色,此洞遍地白骨,比那西北的魔鬼堡都要可要幾分,千把號人進去都未必能出來幾個。
大廚嬉笑道:「三位少爺不必生氣,那坑洞鬼門關大開。說來也怪,年初那白骨化灰,妖邪詭異消失殆盡,暗河噴涌大魚,深水潭水甜不干,往後這地困不死咱。老頭子走了一遭,趙家十八位先皇的祖像豎立在十八座山河台上,好兆頭啊。」
竇振武驚詫不已,鬼門關乃洞窟前門,數百年沒人打開過,沒人知道此間有何,那山河台乃風水奇局,趙宋厚謀啊,怕是連九叔也是個棋子。那白骨乃趙宋前朝守關的,今年竟然化灰,難怪今年天地異象頻頻。聽說那范家貨棧地窯裂開縫隙,二月二那天整片山區微震,走獸飛禽伏地震顫不已,河裏大片鯉魚飛躍,成群兔子拜廟。
那老輩獵手驚嘆道,潛龍動,地脈開,山林新春,天下大變將至矣。
這可是化龍的前兆啊,竇家堡曾前往七帝八陵詢問鬼衛軍,便是趙宋的各支脈都察覺異象,可惜後面就啥也不知道了。
想來江湖道大動靜,果真不是空穴來風,還以為別個瞎扯誑咱,現在看來竇家堡暗算也不是無的放矢,可這山神廟有多少家底都看在眼裏,絕對沒那老東西所說的銀山糧海之言,最看不透的是修築環繞十八座山的水脈,眼下泛舟行船都不成問題,水鬼隊才是最大的殺手鐧。
心裏哀嘆一聲,斗娃這犢子果真是不聲響做大事的料子。
趙斗微微朝老么擠眼,老么拱手道:「廚爺一起吃吧,咱三個可是您老看着長大的,待會老么留守,有啥事一會叨叨,大牛哥可是藏着一箱好酒呢。山東的秋露白、淮安的綠豆、括蒼的金盤露、婺州的金華、建昌的麻姑、太平的採石、蘇州的小瓶,常常看比那山西的汾酒如何?」
稱作廚爺的大廚大笑道:「有心了,振武啊,何必屈居人下呢,跟竇家那些癟犢子混一起久了,就不知道苦頭是啥了,在這山里別亂竄,給人賣了,沒命花銀子也是莊憾事。"
廚爺微微露出的氣勢讓竇振武一愣神,趙斗放下湯碗,笑道:「廚爺教訓的是,煩請指教這山裏的局該如何破呢?」
「你小子不是已然破了嘛,兄弟鬩於牆內之事不可做。兵來匪攔,車來水擋,做的不賴,小輩打鬧着就盤算着江山了,老頭的胃口可就不如你們了,你們慢慢吃。」
趙斗諸人起身拱手相送。
一回頭相視一笑, 哥仨拌嘴歸拌嘴,對外還得一致出手,飯畢哪怕是下刀子也得有活計去做。
利索披掛罩甲,鎖子甲鐵網鞋鐵面罩,人手一柄斬馬刀,趙斗還有兩串鏈子飛刀,掄起來就沒人能進得了身。
趙十三聽着牆外的巷道整隊報數足有千餘人。
這還在整隊分派任務,各處瞭望的巡哨隊傳訊回來了,那瞭望的守衛都快嚇哭了。漫山遍野的老鼠,驚慌呼叫的聲音也不時在各處傳來,那沒主的戰馬打轉的踢踏,可就是沒奈何那鼠群。
看來夜裏沒走多遠的人多着呢,都說亂世老鼠不怕人,而是人怕老鼠。
鼠疫爆發傳染起來,那才叫赤地千里,白骨累累,那死人壓根就沒人敢搬運,還沒到亂墳崗,那拉車的自個就先倒了。
相比商隊傳聞的各地黑鼠疫,只有眼見了才知道害怕,要不然啥叫二愣子不怕死,那是沒在鬼門關溜達一圈。
竇振武微微嘆息,看來不知又是哪一方高手在作怪。雖說那白蓮法術詭異至極,驅使老鼠也算本事,不過等閒這等事做出來,便是那亂世已顯,能壓制人禍的天道也無可奈何了。白蓮聖母門徒屢生禍端造反不停,似乎這趙斗親生母親便是白蓮聖教的聖女,難不成那便宜師傅是趙斗的親舅舅不成。
再說了竇家大隊人馬也在這,那便宜師傅門下還有人玩這套,不知曉哥在這地混不是,讓這地連個活人都沒,往後還雜麼活呢。難不成真有人要斷咱的後路不成,莫讓小爺查出來,不然割碎肉餵狼總能讓你知道啥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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