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幸有些驚愕,她吸引先生的地方原來不在於旁人以為的憐憫同情,而是她與眾不同麼。筆神閣 bishenge.com
那她一直以來的掩蓋都是錯的麼?
先生俯首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你是個很好的孩子,心性純摯如赤子,天資不凡非池中物,旁人的流言蜚語不過是因為他們沒有見識,你日後的廣闊在於天地之間而不在於方寸之地,莫要在意。」
他其實一直有發覺武幸不像普通的孩子,乍一看仿佛有些呆頭呆腦,連被爹娘賣了都還一副蠢笨無知的樣子,可稍一留意就會發現,普通的孩子不能腳都磨破還能不哭不鬧繼續走路,不能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和死亡不驚不懼,甚至還能想明白她根本不會死的緣由向他提問,實在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一個孩子罷了,隨手一幫何須在意,只是後來那次武幸突如其來的關心,才讓他有所注意,這一注意,便讓他越發歡喜起這個孩子了。
時間長了,他才知道這孩子就像一個寶藏,每過一天都能讓他有新奇之感,暗自感嘆,辛好他沒有錯過這個孩子,誰又能想到呢,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尋覓了這麼久都尋不到的合適的人選,就這樣兜兜轉轉落在他身邊。
武幸「嗯」了一聲答應着,唇角偷偷勾起一抹小小的笑容,在她不常笑的臉上些微顯得有些滑稽,她悄悄伏在先生的腿上,不讓他看到。
她不知道先生有沒有知道全部,但先生能這樣將她當做正常人般看待,將她的異常之處都當做是天賦異稟,對她自然而又平常,已經讓她足夠心滿意足了。
「阿武,明日我便要下山去了。」先生狀似無意的說道,武幸頓時抬起頭來盯着他,眼中有些失望之色。
這才回來幾天啊,又要走了。
先生輕咳兩聲,有些不忍看着她沮喪的小模樣,不再逗她,又開口道,「你回去收拾好想帶的東西,明日跟我一道下山。」
武幸的眼睛瞬間又亮了起來,像茫茫黑夜裏突然闖入的兩隻瑩瑩的小燈籠,燃燒着興奮的燭光。
「我不用收拾東西,我只要一樣。」武幸坐在先生懷裏,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拽着他的衣袖,「我帶着先生就好了。」
先生失笑,寵溺的點了點她的小額頭,「你呀。」
武幸生澀的露出一個傻笑。
兩人不再玩笑,認真的開始學起畫上的經絡穴脈,先生纖長的手指點在武幸的身上,告訴她這是畫上哪一個位置,武幸懵懂的點頭,伸出小手也在先生身上同樣的位置點一下,先生便笑着誇獎她找對了地方。
書房裏兩人認真的模樣像一幅畫卷,嫻靜又美好,在偌大的曲塘山上,在諸多陰影埋於地下的陰月教,維繫着脆弱的表面上的欣欣向榮。
時間很快的流逝,清晨的日光順着窗沿不斷地下滑,在地上斜斜畫下了好幾道平行線,映照出空氣中細小的塵埃粒子,在兩人身邊安靜的漂浮着。
武幸伸手揉了揉被眼光刺到的眼睛,皺着小眉頭看向窗外,這才發覺太陽正懸,日光大好,正是秋日裏為數不多的艷陽天。
「先生,已經是午時了。」武幸有些懊惱,都怪自己一直纏着先生,沒去取早飯,害的先生一起餓肚子。
「無妨,我們下山去吃,順道給你買些東西。」先生道,他終於可以實施自己預謀已久的計劃了,想當初鸚哥連花式不同的鳥籠都有三個呢,阿武怎麼能只穿灰撲撲的衣服呢,不妥不妥。
這次下山要給阿武買些好看的衣裳首飾,還有零嘴兒,這幾日看阿武吃的糕點來看,她好像偏愛甜口的,先生眯着眼睛想,可惜妹妹生的是個小子,不然也能讓他好好打扮打扮。
阿武想到上山時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不由有些退縮,這要是下山吃飯,等走到鎮上,天都要黑了,直接吃晚飯吧,她拉了拉先生的衣袖,「先生,下山要好久,我還是去廚房給您端過來吃吧。」
先生搖了搖頭,抱着武幸站起來,「不會很久,半刻鐘就到了。」
武幸正要再說什麼,驟然而來的失重感卻打斷了她的思路,讓她不由得緊緊抱住了先生的脖子,耳邊傳來了先生悶悶的笑聲,武幸大着膽子向外看去,之間四周景色已經不是先生的那間小院子了,而是郁翠參天的樹木。
耳畔是呼呼的風聲,高低不同的樹木在腳下快速的後退,武幸驚訝的瞪大眼睛,忘記了失重帶來的不安,想要伸出手去摸擦身而過的枝葉。
「別摸,會刺傷的。」先生警告道,武幸連忙把手伸了回去,一剎那的功夫,那顆想要撫摸的葉子已經看不到了,武幸把下巴擱在先生的肩膀上,睜大眼睛在身後尋找着。
兩人再落地時,已經到了山下通往曲塘鎮的路上,道路兩旁是金黃的麥穗,上次上山時,這些都還只是半青半黃。
武幸有些不舍的在看身後的曲塘山,巍峨高大望不到邊界的的曲塘山,竟然只不到半刻鐘就下來了。
「這也是流雲心經麼?」武幸羨慕的問道。
先生頷首道是,「唔,算是,流雲心經是內功心法,輕身功法需要依靠自身的內力來發動,就如我剛剛用的那門風雲渡,優點在於不懼任何地勢,只要你內力足夠,便可身輕如燕,似鳥騰空,且速度極快,是逃命之時的上上之選。」
不過自他學會這門功法起,還從未有需要逃命的時候,基本就把它當短途趕路的小玩意兒了,比如說,想帶乖徒弟下山來吃個飯。
這種話就沒必要說出來了,讓小徒弟學壞就不好了,自己年少時不覺得,只把狂妄當做資本,還是不要讓乖巧聽話懂事的阿武也學了他的壞習慣。
滿意的享受了一會兒小徒弟沒見過世面的欽羨目光,這才把小徒弟放在地上,牽着她的手,兩人步行進城。
曲塘鎮因為在曲塘山腳下的緣故,人員繁雜,多有教眾和其他江湖人士往去來往,甚至西漠來的走商也不罕見,鎮上的居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即便對於那些提刀弄槍的武林人士還有些懼怕,卻也不像鄉村小鎮的無知百姓那般話也說不出,雖然曲塘鎮名義上還是個鎮,可拜於聖教所賜,規模與繁華程度已經與一般的城市比起來也無甚差別了,甚至比一些荒蕪貧瘠之地的城鎮還要熱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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