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終於幾個房間都住滿了,院子裏來了幾個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每個人身上的黑斗篷都繡着顏色花紋不一樣的線,他們叫所有人集合到庭院中間去。筆神閣 bishenge.com
其中一人手中拿着冊子和筆,一邊念一邊記錄着什麼,每個孩子被他記錄在冊之後,就排成三個隊伍站在黑斗篷的身後。
仔細觀察會發現,第一個隊伍都是七八歲的孩子,臉色稚嫩神色天真,第二個隊伍大都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人,第三個隊伍只有三個人,都是成年人,一個失去了半條手臂的中年漢子,一個雙眼無神仿佛痴傻的女人,一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
後面兩個隊伍的人,蠢丫這些天都沒有見過,她冥冥之中好像知道,這三個隊伍分別都是什麼人了。
拿着冊子的黑斗篷走到蠢丫面前,蠢丫抬頭瞅他,才看清這是一個長得極為好看的青年,眼睛黑亮,氣質溫潤,唇角帶笑,袖口和身上的黑斗篷都繡着紅色的火焰紋。
「蠢丫?四歲?」他開口說話聲音像上個月大娃不小心打碎的那個瓷碗,質地清脆。
「是。」
黑斗篷青年點點頭,揮手讓蠢丫到隊伍中去,走向下一個孩子。
蠢丫自覺的排在第三個隊伍的最後面,隊伍前面的黑斗篷少年好心提醒她,「小丫頭,你站錯了吧。」
那少年身上的黑色斗篷是青色的水波紋,蠢丫回答他,「沒錯,我是來做試藥人的。」
少年眉頭一皺,扭頭喊道:「程先生,這么小的孩子也要送去試藥嗎?」
「父母不慈,留在世上也是受罪,不如早早歸去。」提着鳥籠的男子坐在廊下的欄杆上,語氣涼薄。
原來他叫程先生。
「無事,今次我會同你們一道回聖教,這些人由我帶去後山。」
少年一聽不用去後山,不由得高興,「多謝程先生!」
所有人清點完畢,一行近百人跟着出了鎮,聖教就在曲塘鎮外的曲塘山上,不遠,一兩個時辰就能到。
蠢丫從來沒走過這麼遠的山路,一雙腳早就酸痛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不過還好,她慣來是個能忍痛的,凡事也不愛說總憋在心裏自己琢磨,反正自己是個試藥的,聽程先生的話說,應該是活不了多久,這痛,應該也受不了太久。
蠢丫能忍,旁的孩子卻有忍不了的,送來做弟子的多是七八歲的孩子,雖然家裏都不富裕,若是富裕也不至於把孩子送到聖教,十年見不到面,可也有寵愛孩子的,若是不寵愛,隨便賣到哪裏去不能得個幾兩銀子?何必八百銅錢送來做弟子,還不是指望孩子能學了本事,且十年後還能再見的。
於是便有幾個孩子哭鬧着不走了,為首的那個火焰紋黑斗篷青年便笑着說,既然走不動,那就把手腳綁起來,拖着走便是。
他連說這種話的時候,臉上都還帶着溫和的笑容,所有孩子聽到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瞬間顛覆了初見面時對他的好印象,都害怕的不敢再說話。
蠢丫冷眼看着,小短腿快步走着,免得被隊伍落下,可她這一隊伍統共五人,程先生,三個同是試藥人的成年人,就連那行將就木的老人也仗着個子高腿長走的比她快,蠢丫一腦門的汗,感覺又渴又餓,早上吃的那點子東西早就消化完了,她緊抿着唇,腦袋低垂只看腳下的路。
「怎麼回事?」程先生回頭看到蠢丫光着的一隻腳,蠢丫把腳往後縮了縮,走的太認真太急,感覺不到痛,丟了一隻鞋都不知道。「鞋子不合腳麼?」
程先生走過來一把擼下蠢丫的帽子,縫的不算結實的小布帽就被撕成布條,程先生有些嫌棄的纏在她的腳上。
「走吧,好好跟着我。」他淡淡的說,腳步卻比之前慢了很多。
上山後其他兩隊人都跟他們分開了,蠢丫跟着程先生一路往後走,遇見的人都恭敬的對程先生行禮稱一句先生,看來他在聖教的地位真的很高。
行至一處荒無人跡的空地,出來了幾個穿着火焰紋黑斗篷的人,仔細檢查了蠢丫四人,才帶他們去到一塊石壁前。
一個黑斗篷上前摸索了一下,轉動一塊石頭,打開了機關,石壁緩緩向旁邊傾倒,露出了一道縫隙,走進去看到這窄小的石道只能允許兩人並排擠着走過。
走到盡頭看到一個白鬍子沒頭髮的老頭,穿着髒兮兮的白袍子,幾個黑斗篷對他行禮,「二長老。」程先生只站着不動。
那老頭走過來摸了摸幾人,指着蠢丫說:「這個不行,扛不住幾次,用不上。」
「那你讓她在這兒看幾年爐子,養兩年就用上了。」程先生說。
「我這兒沒地養孩子,帶走帶走!浪費我的時間。」老頭不耐煩的揮手,程先生摸了摸鼻子,招呼了一聲蠢丫,兩人原路返回。
蠢丫提了一路的心也放下了,她其實不怕痛,也不怕死,可不知為什麼,她有些害怕面對未知。如果有機會的話,她想,她一定要掌控這種未知。
程先生提着鳥籠哼着曲兒,腳步輕快,把她送到新來僕役的隊伍里,臨走時蠢丫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二長老不會收下她。
「唔,算是吧,我也不確定。」程先生隨口答道,「既如此就好好待着吧。」
蠢丫點了點頭,目送程先生離去。
僕役所的管事給她分配了新的衣物和住所,四人一間,兩人一床,還有自己的盆和柜子。
好巧新的室友里有一個她認識的,就是那個給她洗澡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見她很驚訝,,忙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裏?可是犯錯了?」
蠢丫不想給她解釋清楚其中的原委,只說:「是程先生送我來的。」
「這樣啊,程先生好像很喜歡你呢。」
「不是的,他只是覺得我年紀小很可憐。」
小姑娘心裏不信,說是聖教,可江湖上更多的還是稱呼他們為魔教,魔教中人個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哪裏會發這種虛偽的善心。「可憐可愛,可憐你不就是喜歡你麼?不然他怎麼不可憐別人呢?」
蠢丫沒接話,小姑娘也不以為意,仍是滿眼笑意,「好啦,不說這個了,你與我弟弟差不多大,我見了就覺得親切,不如以後我們就當姐妹相處,我叫小滿,你叫我小滿姐姐就好,你呢?」
「我叫蠢丫。」
蠢丫?真是土裏土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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