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不知所措,眼神不斷在陳陽和木華身上來回看。
這是他的正常反應,卻很符合陳陽的要求。
「他?」
「你過來。」這話是對陳陽說的。
兩人走到邊上,木華道:「你是蠢貨嗎?當着他的面說,他能答應嗎?」
陳陽恍然,旋即露出懊惱之色:「我給忘了。」
木華哼了一聲,看了眼遠處思源:「他挺合適的,但你剛剛說的那些話,他都聽見了。」
陳陽故作沉吟,說道:「或許有機會補救。」
「怎麼補救?」
「他過來找我,想進入山關證明自己,或許,他真的會同意。」
陳陽簡單的把思源進入山關的目的,和他說了一下。
聽完後,木華道:「必須讓他同意,要不然下次你進來,我還要殺了你。」
「嗯。」
陳陽故意表現的很緊張。
兩人回去了。
陳陽道:「想讓你師父他們對你刮目相看嗎?」
「想。」
「現在有一個機會,你可以代替他成為靈修,你願意嗎?」
木華聽的目瞪口呆。
這就是你的辦法?
這麼直接?
「願意!」
思源毫不猶豫的回答,讓他更驚訝。
他一度開始懷疑。
自己這個靈修的身份,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這個真正的靈修,死都不想接受傳承。
怎麼會有人願意代替他?
「搞定了。」陳陽轉過來對他一笑,露出輕鬆的笑容。
「搞定了?」
木華愣愣的。
「嗯,搞定了。」陳陽道:「趕緊帶他去吧,別耽誤時間了。」
「……嗯。」
冷靜下來,木華也不想耽誤。
「跟我來。」
兩人跟着他走。
走出了土地廟,向着山的另一邊走去。
陳陽有些奇怪。
傳承不在土地廟?
看來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
靈物死前,都會尋一個隱秘的地方。
有助於轉世靈修能夠成功獲得傳承。
他們走後,一個身影,從土地廟百米之外,走了出來。
東華望着三人離去的方向,並未跟上去。
他沒有聽見三人的交談,自然不知道,這三人里,就有一個靈修。
畢竟以正常人的思維,靈修肯定不會離開土地廟。
然而在另一邊。
又有一個身影,走了出來,間隔百米距離,跟在三人身後。
木華一直走,陳陽也不問。
他知道木華不是蠢貨,奈何他身處漩渦之中,無法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清局勢。
自然難以在第一時間,察覺這件事情的不對勁。
陳陽一直在觀察思源的狀態。
後者的情緒有點亢奮,除此外一切正常。
陳陽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相比木華,他對思源雖不了解,但思源比木華要更加單純。
單純的人,對善惡也會有一個非錯即對的簡單判斷。
簡單點說,這種人容易控制,也比木華更適合做靈修。
走出幾百米,木華忽然停下來了。
他望着面前的山壁,流露出一絲回憶之色。
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此刻從未有過的濃郁。
第一次來到土地廟,他就像受到指引一般,整個人陷如混沌之中。
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就是靈修。
你該回來了。
這一次的感覺,比上次要更加的強烈。
「進去。」
木華強使自己清醒過來,指着面前的山壁說道。
陳陽走過去,撫摸着牆壁,詢問道:「這裏?」
「裏面。」
「嗯。」
陳陽抽出骨劍,堅硬的山壁脆弱如豆腐,被輕鬆的刺穿。
幾劍之後,山壁便是被劃開一個口子。
裏面赫然出現了一個空間。
木華深吸了幾口氣,朝着裏面走去。
兩人緊隨其後。
山洞漆黑一片,但未能影響他們的視線。
這裏面和普通的山洞沒有任何的區別。
陳陽驚訝山洞的深度,好似一隻連接着山的另一邊。
他們走了十幾分鐘,至少也有三四百米。
木華突然停下了。
目光落在前方地上。
那裏,有一堆白骨。
白骨上,有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
木華上前,拿起玉牌,整個人再一次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一段段記憶,不斷的從腦海里浮現。
他曾鎮守天神山,斬殺欲圖通過天神山脈的大妖,放逐者……
他就是天神山的神,抬手招雷,呼風喚雨,言出法隨。
方圓數千公里,無人敢靠近天神山脈。
有放逐者恭敬拜訪,希望每年上供,以此獲取自由同行天神山的權利。
有大妖願以他為尊,聽從調遣,只求得到保護。
也有關外修士,前來拜訪,詢問情況。
在天神山的生活,枯燥乏味。
他的世界沒有四季,無法感受時間流逝。
唯有那一點鎮守天神山的信念支撐着他。
「啪!」
他手一抖,玉牌掉落在了地上,他連忙後退了好幾步,驚恐而厭惡的看着玉牌。
「我自由了,我終於自由了!」
「那種非人的折磨,我再也不會回去了!」
他猙獰的看着思源:「拿着,接受傳承!」
「啊?」
思源被他嚇壞了。
陳陽問:「這塊玉牌,就是傳承?」
「拿着它!」木華沒有回答,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思源慢吞吞的走上去,下了很大的決心,拿起玉牌。
玉牌入手,思源只感覺一股龐大而繁複的信息,不斷的試圖闖入他的腦海。
木華道:「閉上眼睛,不要反抗,接受它!」
「哦。」
思源盤膝坐下來,任由這一股股信息不斷的闖入腦海里。
而他的身上,也發現了明顯的變化。
玉牌釋放出一層有形的氣息,將思源包裹。
此刻的思源,看上去神聖極了。
陳陽小聲問道:「他在接受傳承嗎?」
「嗯。」
「有危險嗎?」
「沒有。」
「要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短則半月,多則十年。」
「……」這真的很久啊。
「如果有人闖進來……」
「傷不了他。」木華道:「保護我回去!」
「現在?」陳陽問:「可是,他還沒有徹底接受傳承,如果我們離開……」
「這裏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這是天神山的符敕,和我沒有關係!」
木華情緒激動,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陳陽恍然,總算明白了。
這裏的靈物,生前是以天神山山神的身份,留在的這裏。
死後則是留下了符敕。
有點類似於天目湖的那隻神龜。
卻又與神龜不同。
神龜是通過外界香客,積年累月供奉的香火,凝聚了湖神的符敕。
若神龜某天也死去,符敕一樣會留下。
若是被外人得到,接受符敕的傳承,便能夠成為下一任天目湖的湖神。
但限制就是,必須得留在天目湖,不能離開。
陳陽有點頭疼,他以為接受傳承會很快。
誰想到竟然要這麼久。
聞統領他們被邪修與龍山城前後夾擊,進退不得。
這一次的損失絕對不可想像。
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如果他能立刻獲得傳承,別說龍山城,就是再來一個龍山城,也都能分分鐘給鎮壓了。
「你走不走?」木華不耐煩道。
「走。」
既然不能指望這傳承,那就靠自己吧。
兩人前後向着山洞外走去。
木華急匆匆,恨不能立刻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陳陽望着他的背影,一隻手按在劍柄上。
快到洞口時,陳陽忽然喊道:「木華。」
木華回頭:「幹什麼……」
「噗!」
他只看見一點寒光在眼前閃爍而過,旋即感覺心口一疼。
他低着頭,看着毫無徵兆沒入心臟的劍刃,艱難的抬頭望着面前面無表情的陳陽,眼中充滿了憤怒與疑惑。
為什麼要殺我?
這是木華臨死前最後的念頭。
陳陽將劍收起。
取出鎮山釘,釘死他的三魂七魄。
隨後取出熬煉的藥粉,灑在他的身上。
陳陽看着他的身體很快被腐蝕,融化,最後化作了一灘濃水,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做完這一切,他一步跨出山洞。
突然迎來的陽光,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朝着山下走去,剛走沒兩步,一股危機感湧上心頭。
陳陽急忙取出令旗,同時一個箭步向前猛躥。
「嘭!嘭!嘭!」
他回頭看向原地,一根根尖銳的石頭尖刺,從地面刺穿而出。
若是慢一步,被這石刺刺穿的,就是他的身體。
「咻咻!」
忽然又是一道道長鞭抽動的呼嘯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就見一根根黑色的樹藤,從地面陡然抬起,而後繃緊,對着陳陽狠狠抽過來。
幾十根樹藤,上下間距不足半米,交織出一張必死的網,讓他無從躲避。
樹藤抽過的地方,直徑半米的大樹,都被輕易地切割開,威力巨大。
陳陽抬袖,一根根鎮山釘射出,瞬間洞穿幾根樹藤。
緊接着又一劍斬出,鞋尖在斷裂樹藤上輕點,躍入一棵大樹上。
他目光迅速掠過,卻沒見到對方的身影。
但這般手段,必然是道門亦或佛門的修士。
對方不露面,陳陽雖然惱怒,但還是克制住了衝動。
頭也不回就跑。
「在那邊!」
遠處忽然有人大喊。
然後就聽見腳步聲快速的接近。
是那幾個追上山的放逐者。
他們一直在土地廟四周搜尋,之所以不入土地廟,因為東華在裏面。
如果靈修進去了,一定有所動靜。
他們卻是沒想到,東華根本就不在裏面,而是藏在廟宇之外觀察。
此刻這邊造成的巨大動靜,立刻就將他們吸引過來。
林庭華與幾名營長,轉瞬及至,看見陳陽,大聲道:「抓住他!」
「到底幾波人?」
陳陽咧了咧嘴,拔腿就跑。
而且還沒辦法向山下跑,只能向着山的另一邊跑去。
明面上的就有林庭華五個放逐者,暗地裏還有剛剛動手的那個傢伙。
從動手來看,藏着沒露面的傢伙,至少也是築基,甚至要更強。
陳陽倒是想施展令旗,奈何根本騰不出時間來。
就他現在這個情況,等他施展令旗的這段時間,對方估計早就把他砍成肉餡了。
「思源,你可得爭點氣啊!所有人都等着你救命啊!」
陳陽心中默默吶喊着。
山洞裏。
思源臉龐漲紅,像是塗了胭脂水粉。
腦袋裏一下子湧入了這麼多的信息,他多快有點招架不住了。
辟穀之法…
強行開竅與順其自然的利害關係…
無垢還是築基,這是一個問題…
築基一百零八種方式…
淬體先淬四肢,再淬軀幹與頭骨…
結丹的三重思考…
一股股信息,讓他大腦都快崩潰了。
我的天,修行有這麼難的嗎?
玉牌懸在他面前,一股股精純的靈氣,不斷的從玉牌向着他身體灌入進去。
他身上的道服破碎了,裸出的身體,不斷有黑色的污垢從毛孔里排出來。
……
「啪!」
陳陽抬手將神行符拍在大腿上,整個人的速度再次提升一截,快的飛起。
林庭華望着這個越跑越快的身影,憤怒之餘,不免有些懷疑人生。
他怎麼能跑的這麼快?
簡直不合常理!
跑着跑着,陳陽發現了一個格外嚴重的問題。
他……迷路了!
四周都是山,哪一座才是天神山的主峰?
最高的那座?
可是,為什麼幾座山峰都差不多高?
「轟!」
一道數十丈的劍芒,毫無徵兆的從他面前斬下。
「靠!」
陳陽大罵一句,強行拐了個彎,躲開這一劍。
「陳玄陽,這一次,你往哪裏跑?」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陳陽終於看見這個藏而不現的傢伙真身。
孫玉林!
陳陽暗叫完蛋,真特麼什麼牛鬼蛇神都出現了。
在這鬼地方,真的是沒有最壞的結果,只有更壞。
這老東西絕對早就進來了,一直沒出現,估計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孫玉林一手長劍,一手法訣。
陳陽看的清清楚楚,老東西捏的是陽雷法訣。
他用眼角餘光快速看一眼天上,雷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密佈。
「孫前輩,你怎麼在這裏?」陳陽一臉驚訝。
「陳玄陽,別做無用的掙扎,今天你一定會死。」
孫玉林道:「他們在追殺你,你已經無路可逃。與其被他們抓住,不如讓老夫送你一程。」
「孫前輩你在說什麼?」
陳陽垂下的手,快速的捏着請神術。
孫玉林眼皮一抬,指決變幻。
「轟隆隆!」
一道天雷突然就落了下來。
「嘭!」
令旗將這一道天雷攔了下來。
雖然毫髮無損,但也打斷了陳陽的施法。
「老匹夫,別讓我出關,不然我一定刨了你孫子的墳!」
陳陽也懶得跟他裝了,破口大罵,拔腿就跑。
孫玉林臉色一沉。
這句話,無疑激怒他了。
一個跑,一個追。
林庭華等人也緊緊追逐。
他們追着追着才發現,還有一個人也在追逐陳陽。
「真仙觀的人?」
他望着孫玉林的身影,很是疑惑。
他對真仙觀不是很了解,但真仙觀真正有名氣的幾個道長,他都見過。
這人,他很陌生。
可的確是在追着陳陽。
想必是東華住持請來的吧。
他打消了自己內心的疑惑,繼續追趕着。
兩個小時後。
陳陽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天神山脈。
而他也終於是發現,眼前的方向,是龍山城。
天神山已經在他腦後了。
他依舊不停,不管不顧的衝着龍山城狂奔。
豐龍威帶了不少人,至少也是龍山城一半的力量。
甚至更多。
現在的龍山城,估計沒有那麼危險。
而且,沒人認得他。
陳陽心裏逐漸有了計劃。
孫玉林臉色陰沉似水。
他難以理解,一個築基的小子,跑的竟然比他還要快。
兩個多小時,他完全是不知疲倦的狂奔,這令他感到不可思議。
又兩個小時過去了。
龍山城已經盡在眼前。
孫玉林已經被他甩開了幾千米。
林庭華更是在十公里之外,估計連自己的大致方位都不清楚。
城牆高大,有駐守的軍官。
軍官看着陳陽,大聲質問:「來者何人?」
陳陽一邊狂奔,一邊大喊:「貧道真仙觀孫玉林,城主命我回來,有要事通知!」
軍官絲毫沒有懷疑,讓他進來。
「孫道長,城主要你通知什麼?」軍官問。
陳陽嚴肅道:「城主他們被包圍了,現在情況十分危急,我冒死趕回來,通知你們,所有人立刻趕去天神山支援!」
軍官疑惑道:「三十一營已經全部出動,城內無人了。」
「無人?」陳陽愣了。
豐龍威竟然把人全給帶走了?
這麼有自信的嗎?
就不怕有人趁機偷襲?
「混賬!」陳陽大喝一聲,等着軍官:「你敢說沒人?」
「我……」
「你不是人嗎?」
「我……」
「你不是怕了?膽怯了?」
「我沒有。」
「那就立刻集結所有可以出動的人,立刻出發!」
「是。」
「等等。」
「道長還要有什麼吩咐?」
「派個人,帶貧道去城主府,城主要我回來取一樣東西。」
「是。」
軍官一點都沒懷疑陳陽身份的真實性。
很快,有人帶着陳陽去了城主府。
而城外。
孫玉林此刻趕到。
他望着龍山城,止步了。
「真是自尋死路!」
孫玉林很遺憾。
不能親手宰了陳陽,他實在遺憾萬分。
遺憾歸遺憾,但只要死了,便算是為孫子報仇了。
他轉身就走。
完全沒想過,陳陽還可能活下來。
不可能。
這裏是龍山城。
他陳玄陽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就是他孫玉林,也不敢說獨闖龍山城,還能安然無恙。
龍山城內。
陳陽不斷催促:「磨磨蹭蹭,走快一點!」
「是。」
軍官不敢耽誤,只以為城主那邊情況緊急,所以這位道長才如此的情急。
於是加快腳步。
不到五分鐘。
他們已經來到了城主府。
陳陽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
一旦等林庭華趕來,自己的身份就會暴露。
至於孫玉林,他絲毫不擔心。
孫玉林算個屁?
我敢單槍匹馬闖入龍山城,他敢嗎?
他敢個屁!
俗話說的好,賊不走空。
既然來了,必然得拿點什麼。
要不然這一波就實在是太虧了。
一進入城主府,陳陽就看見一頭巨大的麒麟!
麒麟就立在城主府入門後的大院內。
麒麟全身漆黑的鱗片,身上宛如有火焰一般在熊熊燃燒。
那雙赤紅雙眼,讓陳陽感到頭皮發麻。
「假的?」
「假的,怎麼能讓我有這種感覺?」
「之前聽那營長說,這位城主大人,曾經在麒麟山斬殺過一頭麒麟,該不會就是這一頭吧?」
「可惜是個死物,要不然把這帶回去,我就是要做大宗師,也沒人會反對。」
陳陽收斂心神,說道:「好了,你回去吧。」
「是。」
「哦,對了。」
「道長還有什麼吩咐?」
「你可知道,城內有一名實力堪比城主的人,叫什麼名字?」
軍官問道:「道長說的是東華住持嗎?」
「不是。」
「那是真衍方丈?」
「也不是和尚,他留着短髮,四五十歲模樣,用劍,懂驚鴻劍譜。」
「哦,道長說的是林庭華,林家主。」
「就是他了。」陳陽道:「去告訴其他人,如果途中遇見林庭華,切不可告訴他們你們要去哪裏!」
「為什麼?」
「因為他是叛徒!」陳陽道:「他背叛了城主,背叛了我們龍山城!」
「城主命我回來,他偷偷跟隨,欲圖擊殺我,若不是我跑的快,早已經死了!」
軍官震驚。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林庭華竟然是叛徒?
「道長,這,這……」
「切記!若是遇見了,絕不可與他說你們的目的,更不可說我在城內。你們最好從另一個方向,前往天神山,明白嗎?」
「明白!」
軍官十分的嚴肅,旋即問道:「那道長你呢?不跟我們走嗎?」
陳陽一笑:「我不和你們一起。」
「城主令我回來通知你們支援,但最重要的,則是要我取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對城主至關重要。」
「若是我跟着你們一起,會引來林庭華的追殺,會連累你們的。」
軍官肅然起敬,心裏感動非常。
這位道長,好高尚的品格。
為了不連累我們,竟然要孤身一人回天神山。
想必,城主要他拿的東西,絕對是異常的珍貴。
但也異常的危險。
他仿佛看見,眼前這位道長,被林庭華追殺,卻拼死也要將東西帶回給城主,卻最終英勇就義的畫面。
一時間,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了。
「道長,你一定不會死的!」軍官大聲說道。
嗯?
陳陽眼神古怪,這傢伙,犯什麼病?
他擺擺手:「趕緊去吧,別耽誤我…時間。」
「是!」
軍官走了。
陳陽則是找來一個下人:「城主的房間在哪裏?」
下人將剛剛一切看在眼裏,聽在耳中,此時聞言,立刻帶着他去了城主居住的屋子。
進屋之後,陳陽便展開了大掃蕩行動。
很快,書架亂了,桌子亂了,抽屜亂了。
能翻得他都翻了個遍,但卻什麼好東西也沒有。
陳陽有點煩躁。
他走出門,把門關上:「城主平時修行的地方在哪裏?」
下人又帶他來到修行室。
一進入這裏,陳陽就感覺到一股濃郁的靈氣。
這處屋子靈氣的濃郁程度,堪比道場。
可惜不能帶走。
屋子裏的擺設一目了然。
只有一個兵器架,除此之外,空曠曠的什麼都沒有。
他將兵器架丟入袖子,出來又問道:「有藏經閣嗎?有藥方嗎?有……」
下人帶着他一一來到這些地方。
藏經閣內有很多的書,陳陽大致掃一眼。
發現很多書,與關外的竟然都一樣。
比如四書五經,論語之類,在這裏竟然都能看見。
看來關內關外的文化,差別並不是很大。
至於什麼武功秘籍,修煉功法之類的,基本上沒有。
這種東西,本身就是靠師徒之間,一代一代的傳承。
就算給你一本所謂的武功秘籍,也很難修煉出來。
而且就算有,陳陽也不敢修煉。
他根本用不上。
接着來到藥房。
一進入這裏,陳陽就兩眼放光。
好東西,全是好東西啊!
偌大的藥房,藥材種類之豐富,讓他由內到外的興奮。
他花了十分鐘,才將所有的藥材都繳獲一空。
將最後一處地方掃蕩完,陳陽大大方方的向外面走去。
就在他即將離開城主府時,他的注意力再一次被這尊麒麟吸引了。
「這是什麼?」他問道。
下人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驕傲:「這是城主大人前往麒麟山,所斬殺的墨麒麟!」
陳陽問:「活的?」
「死了。」
「但是。」
下人話鋒一轉:「城主大人請真衍方丈和東華住持二人聯手,將這尊麒麟的魂魄煉成了守護靈。只要城主施展號令,守護靈便將守護我龍山城,魑魅魍魎,任何宵小都將退散!」
陳陽悚然一驚。
守護靈?
這麒麟,沒死徹底?
尼瑪,玩火啊!
他強行鎮定,對着麒麟道:「城主大人正在遭遇史無前例的危險,如果你能聽見,請你一定保護好龍山城,切勿讓他人破壞了!」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出了城主府,等候的軍官上前:「道長,你要走了嗎?」
「不走。」
陳陽道:「帶我去一趟天仙廟。」
「好的。」
他不敢去真仙觀。
否則一旦被真仙觀的人發現了,自己這身份也就不攻自破。
但是天仙廟,還是可以去一去的。
他很快來到天仙廟。
廟宇之大,讓他明白了什麼叫壟斷,什麼叫財大氣粗。
偌大的龍山城,佛門就以天仙廟為主,道門則以真仙觀為主。
可見其地位。
前後不到二十分鐘,陳陽從天仙廟出來了。
而天仙廟的藥房,也被陳陽掃蕩一空。
看着袖子裏滿滿的藥材,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惜了,那頭麒麟如果是死物的話,他都想帶回去鎮一鎮山頭。
實在是太可惜了。
「敵襲,敵襲!」
陳陽剛準備離開龍山城,突然就聽見一聲聲大喝,從龍山城某個方向傳來。
身邊的軍官急忙道:「道長,有敵人來襲!」
「誰?」
「不知道!」軍官道:「我需要立刻趕去,道長,你……」
「不用管我,我先去將東西送給城主,你們快去吧。」
軍官走後,陳陽拔腿就跑。
十分鐘後,他來到了另一個城門出口。
然而,大門已經關閉。
陳陽一臉懵逼。
看着緊張的軍官,問道:「怎麼了?」
軍官憤怒道:「第一城偷襲我龍山城,他們趁着城主大人出城之際,偷襲我們!無恥,無恥!」
「第一城?」
這什麼玩意?
關內,這麼不和諧的嗎?
彼此間還打仗?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難不成,龍山城在關內的地位,相當於敘里亞?
很弱雞,別人想打就打?
如果連龍山城都算弱雞,那這個第一城,又該強大到什麼地步?
他不太好直接問,要不然身份容易暴露。
「你跟我來。」陳陽拉着一個軍官就向後走去。
軍官着急上火道:「道長,我要守護龍山城,不要拉我!」
「過來!」
陳陽強行把他拉到一個巷子裏,問道:「第一城是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
「第一城,來自哪裏?」
「啊?」軍官一臉茫然,這位道長,怎麼會問出這麼白痴的問題?
「我常年閉關,早已不接觸外界。」陳陽解釋。
軍官恍然,但還是有所疑惑。
不過還是將第一城的情況告訴了他。
第一城,一個異人組成的城池。
坐落在數百里之外,第一城初始只有數百人。
但就是這數百人,竟然侵佔了一座數百萬人的城市。
這些年,第一城一直與龍山城有所接觸,希望彼此可以合二為一。
但必須以第一城為首。
豐龍威當然不會答應,於是彼此間的關係,變得十分緊張。
偶爾,第一城會與龍山城之間,彼此互相試探。
但都是淺嘗輒止,不會爆發過大衝突。
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陳陽聽明白了。
這個第一城,最初就是由幾百個放逐者所組成。
而且是真正的放逐者。
與龍山城這一群已經在這裏紮根生活,傳宗接代了幾百年的人,完全不一樣。
對龍山城而言,第一城就是異人。
一群想要侵佔他們家園的異人。
至於為何突然選擇這個恰到好處的時機,陳陽猜測,應該是城內有第一城的接應。
「還有其他地方能出城嗎?」
「沒有了。」
軍官面露絕望之色:「第一城來了很多人,龍山城已經被包圍了。」
陳陽心臟狠狠抽搐兩下。
包圍了……
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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