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當晚在太和宮入住。
第二天,玉軒真人領着他,在武當山繞了一圈。
中午吃飯時,陳玉行問道:「楚道長這一次沒有來嗎?」
陳陽道:「楚道長在江南處理事情。」
「那就好。」
陳玉行鬆了口氣。
一想到楚清歌,他的手心就隱隱作痛。
「山上的生活比較枯燥,你無聊的話,我讓思凡陪你去山下轉一轉……」
「哦,不用麻煩,我下午就回去。」
「不多待幾天?」
「不了。」陳陽道:「江南還有事情等我回去處理。」
軍部的通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公佈。
等到通知公佈,太和宮得舉辦法會,專門為思源舉辦的祈福法會。
到時候,陳陽若是有時間就親自過來一趟。
若是太忙,只能派人來參加。
畢竟也不是送別法會。
他哪天要是想見思源,大不了去一趟山關就是。
人畢竟還活着。
吃完午飯,陳陽待了一會兒,便是與法容下山。
法容一直將他送到陵山。
途中陳陽再也沒有過那種心悸感。
「法容前輩,去山上住兩晚?」
兩人抵達山腳下時,陳陽問了一句。
「不必……那就先上去看看。」
法容本來已經打算離開,一腳跨入山里,忽然就感覺到這座山峰充沛的靈氣。
除此外,還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道韻。
讓他有些神往。
一路上山,法容心中驚訝更甚。
這座山,很不一般啊。
一座坐落在城市裏的大山,竟然還能保持這麼完好的自然環境。
而且,整座山完全沒有被開發。
唯一有現代化痕跡的地方,就是山路。
即使如此,這條通往山頂的山路,選料上也堪稱上等。
他平時都在深山修行,道場則不常去。
道場太大,靈氣分化嚴重。
已經不適合他這樣的人修行。
反而是一些沒有被開發過的深山老林,無人區,最適合修行。
只不過,那樣的地方,大部分都被妖群佔據。
亦或是被其他修士佔據。
「法容前輩,怎麼了?」陳陽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詢問道。
法容問:「這座山,叫什麼?」
「陵山。」
「陵山…」法容思索一陣,自己竟然從未聽說過。
按理說來不該。
這座山,稱不上山脈。
但也有一座主峰,兩座輔峰。
城市裏能有這樣的高山,於情於理都不該默默無名。
「環境很不錯。」
「當然。」陳陽帶着幾分驕傲道:「這裏是江南第二十座道場。」
「道場?」
「陵山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座道場?」
「今年剛剛被道門承認。」陳陽笑着說道。
看來法容對他還是不夠了解。
要不然也不會問出這種話。
法容一路走的極慢,陳陽雖然回家心切,但也沒有太趕時間。
抵達山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天早已經黑了。
四月中旬的夜很涼爽,陵山遠離市區,夜晚無燈火,抬頭就能望見一片繁星點綴夜空。
陳陽一眼就看見道觀門外,趴在地上乘涼的大灰和老黑。
他們趴在地上,抬頭望天,一臉平靜享受。
「唰唰!」
「嘭!」
有動靜從另一邊響起。
雲霄左手符,右手劍,和金圓切磋着,但不管怎麼看,他都不是金圓的對手。
金圓也沒用符,也沒使劍,連法訣都沒捏,兩根手指就讓他無可奈何。
明一,李文民與星硯三人,站在一旁直搖頭。
「我不活了,別攔着我,讓我跳下去,死了算了!」
哭喪似的喊聲從山崖邊上響起,劉元基站在崖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戴小景抓着和她身高差不多的斧頭,站在一旁,不耐煩的挖着耳朵:「臭和尚,你要跳就快跳,整宿整宿的哭哭啼啼,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難不難果斷點?」
陳陽:「……」
怎麼回事?
這禿子又作什麼妖?
你倒是跳啊,裝模作樣的,給誰看嗯?
該不會是知道我今晚回來,故意博我同情吧?
關鍵我也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了啊。
「師父!」
大灰率先發現了陳陽,嗷嗚一聲,就朝着陳陽撲了來。
老黑卷着身子也跑了來。
法容看見他們倆,頓時一驚。
這麼大的傢伙,可真是不多見啊。
「讓我死了算了!」
「我不活了!」
劉元基看見陳陽了,眼神一亮,喊得更大聲了。
陳陽直接無視,劉元基還要喊。
突然。
「嘭!」
原來是雲霄被金圓一指點在肩頭,退了好幾步。
「小和尚,你有完沒完?從白天喊到晚上,已經嚴重的影響了我的心態!」
雲霄黑着臉,握着劍快步走過去。
劉元基連忙擺手:「哎,哎,哎,老頭子,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啊!」
「嘭!」
雲霄一腳把他踹山崖下去了。
劉元基的慘叫聲很快就消失了。
「雲叔做的棒!」戴小景豎起大拇指。
「這混賬東西,喊了一整天也不見他跳,老道我送他一程。」
雲霄心情順多了。
這一天他都被金圓壓着打。
他當然知道自己和雲霄差了一個境界。
但他還不是想有點壓力嗎。
沒壓力,怎麼修行?
但這份壓力,也未免太大了。
他以前好歹也是一觀住持。
要不是這裏人少,他也不會狠下心讓金圓虐自己。
若是被外人見了,這張老臉還往哪裏放?
「師叔,你們做什麼呢?」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陳陽走過來問道。
「整天休息,身子骨都疲了,再不動動都要生鏽了。」
雲霄看見了法容,露出一抹驚訝。
陳陽介紹道:「這位是正一觀的法容前輩。」
「見過。」雲霄道:「你沒告訴他,道觀沒地方住了?」
陳陽道:「茅屋不是空着嗎?」
「茅屋……對,茅屋空着。」雲霄笑容詭異:「你是大前輩,來了自然得好好招待,那茅屋平時我們可都沒資格睡的。」
法容嗯一聲,故作矜持的點了點頭。
他覺得挺奇怪的。
這幾人,在江南道門地位不低,怎麼勸都窩在這裏?
難不成,也是被這道場吸引,前來修行的?
「老道士,我差點就死了!」
劉元基的聲音在山崖下面響起。
他從山崖下爬了起來,兩條腿還在打顫。
要不是他身手足夠敏捷,這摔下去,直接就掛了。
「前輩,是帶你去休息吧。」
「好。」
陳陽依舊無視劉元基,將法容帶去茅屋。
居士茅屋其實是一個好地方,進入這裏,可以讓人身心都得到無比的放鬆。
當然了,副作用也是有的。
就是情緒會過於的失控。
然後……丟人。
將他送進茅屋,陳陽走回來,直接就向着道觀走去。
小景跟在一旁,進了屋。
雲霄也不切磋了,一起向後院走去。
劉元基一路小跑跟着,幽怨的像一個怨婦:「玄陽,你變了。」
陳陽嘆氣道:「你犯什麼神經?」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要跳崖。」
「你也不問我,我身上的傷是哪裏來的。」
陳陽看他一眼,輕咦道:「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你這臉咋回事?」
瞧瞧看,這張臉腫成了什麼樣。
劉元基幽怨道:「被打的。」
「肯定是被打的,這還要說嗎,不過,誰打的?」
「你這段時間下山了?」
劉元基搖頭:「沒下山。」
「有人上山揍你?」
誰啊,膽子這麼大?
該不會是雲霄他們吧?
想了想,以劉元基這人的性格,說不準真的能把雲霄他們逼得動手。
這也挺現實的。
「二師兄。」
「什麼二師兄?」
「就是二師兄啊。」劉元基道:「廬山仙人洞的二師兄。」
陳陽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楚道長的師弟?」
「嗯。」
「你是說,楚道長的師弟,來陵山,特地揍了你一頓?」
「嗯。」
「他為什麼揍你?」
「他要搶我的棒子,我不給,他就揍我。」
陳陽下意識看向他兩腿之間:「搶你的棒子?」
雲霄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仙人洞的孫道長來找他,想借他的開山棍用一用,他不借就算了,還拿話激人家,沒被打死都是人孫道長手下留情。」
陳陽這才發現,他一直不離身的那根鐵棍不見了。
陳陽皺眉道:「這就有點過分了,不管怎麼樣,棍子是他的,這位孫道長怎麼也沒理由打了人,還搶走鐵棍吧?」
劉元基就像是看見了知己,抓緊他的手:「你也這麼覺得是不是?二師兄他簡直就不是人,我不借,他就打我。」
「你懂什麼。」雲霄指着劉元基道:「那根棍子,本來就是孫道長送給他的。」
「啊?」
「咳咳。」劉元基道:「我當初不是去仙人洞待了一段時間嗎,那猴子覺着我有天人之姿,臨走時非要把棍子塞給我,想跟我提前套近乎。我當時不肯要的,是他強塞給我的。」
「呵呵。」信你才有鬼。
本來還覺得這位二師兄過分,捋清楚事情經過,陳陽覺得他真是活該被打。
打死都不冤枉。
雲霄道:「孫道長聽說茅山的孫道長在關內遇了危險,就想過來借棍子,進去幫忙。小和尚好的很,死活就是不借,還盡說難聽的話,我要是孫道長,我都得抽他。」
陳陽心頭一動:「這兩位孫道長,認識?」
金圓道:「一個師門的,你說認不認識?」
陳陽好奇:「哪個師門的?」
金圓道:「楚道長門下的。」
陳陽恍然。
繼而更是覺得,大師姐門生遍及天下,人脈可真廣啊。
這一根大粗腿抱緊了,以後還有什麼可愁的?
「我還不是怕他死在裏面。」劉元基嘟囔着。
他又不是真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不懂?
孫道長指導他修行,送他開山棍,他嘴上不說,心裏是念着孫道長的好的。
別說一根棍子,孫道長就是要借錢,他肯定也毫不猶豫把道觀的功德箱偷了送給他。
可他要去的地方是山關,當時誰都不知道山關發生什麼事情,那種情況下,他覺得孫道長進去就是送死。
你一個猴子,逞什麼能啊?
於是,就被孫道長暴揍一頓,直接搶就完事了。
「哇!師父,師父啊!」
突然,鬼哭狼嚎似的哭聲,從道觀外面響起。
幾人都嚇了一跳。
他們回頭默默看了一眼,那是茅屋方向。
然後很默契的都收了聲音,一言不發的向後院走去。
陳陽快速的洗漱,丟下一句「有事明天說」,就進了臥室休息。
他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會長的位置給拿下來。
道協那邊通知還沒下來,他得催一催。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
陳陽洗漱後,劉元基已經做好一桌子的菜。
法容已經坐在桌子前了,眼睛是腫的,情緒是低落的,雙眼是無神的。
整個人坐在桌子前面,就像一個麼的感情的機器。
幾人對他的狀態,沒有任何關注。
那茅屋也不是他一個人住過。
雲霄,金圓,明一,他們幾個誰還沒住過?
「小子。」
陳陽剛坐下,法容目光就投了過來:「你對那屋子,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啊。」
陳陽好奇道:「前輩,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法容狐疑的問道:「昨晚,聽見什麼沒有?」
陳陽搖頭:「道觀隔音挺好的。」
「哦,那沒什麼。」
法容也就是一問。
他道行可不一般。
昨晚的經歷的確很不科學。
可是,他還真沒從屋子裏感覺到有什麼異常。
但又明顯能夠感覺出來。
茅屋內外,就像是兩個世界。
進了茅屋,全身的情緒都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洩口,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出了茅屋,這些情緒,立刻就得到了控制。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面前的飯菜吸引了。
這飯,這菜,怎麼會這麼好吃?
雖然青菜鹽放多了,但青菜本身的蔬菜味,卻蓋過一切。
他活了快一百歲,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我以前吃的都是什麼?
是屎嗎?
一頓飯吃完。
大家都坐在桌子前面一動不動。
大灰和老黑洗碗刷鍋,雲霄幾人則是看着法容。
後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問道:「看我做什麼?」
雲霄問:「你什麼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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