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淡淡的威勢,從令旗中飄蕩而出。
「嗡~」
柳山遺看着懸在身前,瘋狂顫動的鎮山釘,有些愕然。
緊接着,他感受到了那股威勢。
十分不易察覺,但確實存在。
他凝神感受,這股威勢是從陳陽的身上傳出來的。
「他到底是哪座山關的靈修?」
若陳陽真是靈修,且他自己也知道。
那麼,必然是擁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手段。
為何靈修能夠一人鎮壓一座山關?
因為靈修轉世之前,便是一尊強大的靈物。
那些大前輩們,尋找鎮壓山關的靈修時,是看中這些靈物的強大,或是潛在的強大。
凡是被選中的靈物,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並且,大前輩們也會給予這些靈物法器,或是修行的道法。
而轉世之後的靈修,一旦覺醒了記憶,便等於獲得了一份強大的傳承。
這份傳承,才是最令人眼紅的。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大家族,或是道觀寺院,一旦認為門中弟子有可能是靈修,便悉心保護。
而且,是絕對不會讓其身份暴露。
他感受這股淡淡的威勢,連鎮山釘這般法器,都受到影響。
他能清楚的從鎮山釘上感受到,鎮山釘,害怕了。
忽然。
柳山遺聽見了呼聲,議論聲。
他尋聲看去。
是南台上的那些人發出的。
他看見被陳陽斬成重傷的林平海三人,正站起來,站在南台上,對着自己揮手。
他看見三人臉色急切,嘴巴張翕,卻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終於,他意識到了不對勁。
千米而已,他怎麼會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心臟跟着一顫,柳山遺呼吸有些喘重。
一層陰影籠罩這片山林,數十米外,是陰影與太陽的分割線,十分明顯。
他一點一點的抬頭,當他看見頭頂上空,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巨大身影時,整個人如墮冰窖。
這道虛幻身影,身披神甲,身懸半空,如神仙臨世。
他雙眼緊閉,雙手抱着一杆紅纓長槍,宛如一尊戰神,時光流逝,他卻亘古不變。
那股令人心悸,感到壓迫的淡淡威勢,正是從這身影之中傳出來的。
柳山遺久久無言,一度呆愣在原地。
崆峒山,八台九宮十二院。
所有弟子,此刻全部從屋內走出來。
身在不同地方,望着同一個方向。
山中的大妖們,從修行中睜眼,走出山洞,望着天空中那個巨大的身影,雙眼流露出恐懼和敬畏。
他們紛紛將身子壓低了,以表恭敬。
崆峒山群山,有幾個蒼老的身影,或是修行,或是小憩。
卻都在這一刻,放下手裏的事情。
他們看見那個身影,第一時刻動身,向那處趕去。
「咕嚕~」
南台上,有人咽着口水。
「那是什麼東西?」林平海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
金圓幾人,目中神采奕奕。
第二次了。
這是他們第二次看見這位大仙。
上一次,還是在穹山。
應對山中那頭野豬王與豹王。
對付那兩位大妖,顯然大材小用了。
激動之餘,他們也感到緊張和擔心。
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的陳陽,可不是當初的陳陽。
金圓很明白,陳陽說着是為他們出手。
但事實上,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玄真的死。
玄真的死,讓陳陽心裏的怒火被激發。
林平海的舉動,只是一個導火索。
只能說他太倒霉,恰好觸到了陳陽的眉頭。
而陳陽,又恰好擁有可以踩他的實力。
柳山遺心裏有一種日了狗的感受。
他已經猜到了,陳陽施展的,恐怕是類似請神術的一種道法。
可是這一類道法,是需要開壇做法,才能請神的。
這小子,沒有開壇做法,什麼也沒做。
怎麼就請來了?
而且,拜山而已,至於如此嗎?
他此刻很難受,被卡在中間,進退兩難。
他皺了皺眉,屈指輕彈,鎮山釘便是射向陳陽。
一根根銀針飛射而來,在陳陽面前半米停下,不能寸進半步。
柳山遺一顆心頓時又是一沉。
而這時。
有幾個身影,從遠處而來。
「嗯?柳山遺?」
他們看見柳山遺,微微有些詫異。
旋即看見陳陽,以及飄懸不動的鎮山釘,還有天上那尊巨大的身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個大和尚,默默站在樹冠上,也不上前。
他只是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有兩個道士打扮的老人,問道:「怎麼回事?」
柳山遺想說,但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實在是太丟人了。
沉默不言的陳陽,手裏的令旗,已經灌入了足夠多鮮活的鮮血。
他微微抬首,說道:「拜山。」
「拜山?」
幾人一怔。
旋即臉色一黑。
也是這時。
天空上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睛。
睜開時,有神威湧現。
眾人看去,在那眼神之下,幾乎要窒息了。
即使是剛剛趕來的這些人,胸腔內一顆心臟,也在瘋狂跳動,難以平靜。
「東營將九夷軍,張基清,拜見上師。」
巨大的身影開口了,滾滾聲浪,四周草木都被這股聲浪壓折了。
一股巨大的壓力,鋪天蓋地的襲來。
眾人只覺全身一緊,雙腳灌鉛一般,難以動作。
壓力最大的還是柳山遺。
雙肩仿佛承受了一座巨大山峰,讓他寸步難行。
下方被三清鈴聚攏而來的群妖,也在此刻,紛紛拜伏在地。
陳陽看着面前的鎮山釘,伸手將其抓住,然後當着柳山遺的面,盡數收入了袖中。
柳山遺怒聲道:「你做什麼!」
「做什麼?」陳陽瞥他一眼,眼神嘲弄:「我的血,可不能白流。」
他輕易不敢施展令旗,這是他第二次施展。
就算是他,也不敢說,施展了,就一定能成功。
這麼多鮮血灌入令旗,才將張基清請出來。
可是請出來了,有什麼用?
他是拜山不假,但又不是要殺人。
難道要他把柳山遺殺了?
既然除了壓制,什麼都做不了,若不收點東西做利息,他豈不是做無用功?
柳山遺老眼發紅,鎮山釘是他從師傅手裏繼承下來,蘊養數十年的法器。
哪一個超脫大宗師的修士,手裏沒幾件鎮場子的法器?
有人專修道法,有人專修法器。
柳山遺道法一般,但架不住法器牛逼。
鎮山釘就是他吃飯的傢伙。
毫不誇張的說,沒了鎮山釘,他整體實力,至少得下降三個層次。
「給我!」柳山遺壓住怒氣,沉聲道:「這事情,我不管了。」
「你管得了嗎?」陳陽毫不掩飾對他的譏諷。
打不過就說不管了,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那兩個老道長見如此,心底驚訝這道士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但還是站出來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道友,將法器拿出來,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好好說。」
陳陽道:「跟你們不相干,別多管閒事。」
兩人皺眉:「同為道門,何必如此?」
「嗡嗡~」
上方空氣開始震顫。
張基清突然揮動手中長槍,猛地將槍柄砸下,巨大的槍柄碾斷了十幾棵大樹,令大地晃動。
同時有一股恐怖氣勢瞬間暴漲。
柳山遺,以及另外幾人臉色狂變。
「撲通!」
在這股威勢之下,他們承受不住的身子一彎,雙膝也隨之彎曲,砸跪在地上,面容驚駭。
陳陽居高臨下,看着被迫跪下的幾人,說道:「東西,我拿了,有意見嗎?」
柳山遺幾人敢怒不敢言。
張基清持槍當前,他們毫不懷疑,只要他們敢說半個不字,下一秒,張基清的長槍就會劈在他們的身上。
「哼!」
陳陽哼一聲,仰望偌大崆峒山,冷笑道:「這就是道門第一山?」
而後長袖一甩,向着南台前去。
他回到南台,眾人看他眼神,都有些忌憚。
陳陽看着被抱上來的師兄的屍體,眼神微微暗淡。
南台鴉雀無聲。
就是趙冠等軍部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有着極其古怪的神色。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後,陳陽拜山的事情,將傳遍整個道門。
而他的名字,也將會闖出江南,被世人所熟知。
但,絕不會是什麼好名聲。
崆峒山是什麼地方?
華國道教第一山,三教共融第一山。
曾經黃帝問道廣成子的洞天福地所在。
拜山這種行為,發生在任何地方,也不該出現在崆峒山。
可今天,切切實實就發生了。
陳陽若是敗了,外人最多說一句不自量力,譁眾取寵。
可是他贏了。
三位大宗師不能承他一劍。
幾位大前輩,被他逼的下跪。
這種行為,會直接給他打上大逆不道的標籤。
陳陽走到屍體前。
李遠山抱着玄真的屍體,一旁的婦人,應該就是玄真母親。
霍水仙跪坐在一旁,妝容哭花了。
她的確很喜歡師兄。
「給我。」陳陽說道。
「陳真人……」
「叔叔,把師兄給我。」陳陽補充了一句:「他還活着。」
李遠山幾人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這一句「他還活着」是什麼意思?
不可能。
玄真已經死了。
就在他的懷裏,身體沒有溫度,胸膛的鮮血已經流盡,死氣沉沉。
他當然希望這是假的,但他必須接受現實。
他已經接受了現實,陳陽卻說出這種話。
是故意給自己希望?
還是安慰自己?
他忽然很惱怒,哪怕面前這個年輕道士,展現出非凡的強大,他惱怒依舊難掩。
「陳真人!」
「相信我。」陳陽認真而嚴肅:「師兄還活着,他沒有死。」
李遠山堅持的憤怒有那麼一瞬間,動搖了。
他低頭看着玄真,好像下一秒,玄真的眼睛就會睜開。
「他真的……還活着嗎?」
「是的。」陳陽道:「給我。」
李遠山最終還是把玄真交給他。
或許,自己的兒子真的沒有死。
他是玄真的師弟。
每一次和玄真見面,總能從他口中聽見關於陳陽這個名字。
從兒子的語氣和神態,他能看出來,他們師兄弟的關係非常好。
陳陽抱起玄真,將靈氣放在玄真的身上。
然後對明一幾人道:「師叔,我們下山吧。」
他們向着山下走去。
南崖身首分離的屍體,躺在光滑的地板上。
眾人目送他們下山。
張基清護送陳陽一行人下山。
一個小時之後。
張基清龐大的身影,才回歸於虛無。
他們走了。
柳山遺幾人,站在山林里,臉色黑的可怕。
「他叫陳玄陽。」柳山遺說道:「來自江南。」
另外兩人嗯了一聲,什麼也沒說,轉身沒入林中。
他們就不該出現。
柳山遺望着山下方向,攥緊了拳頭。
這個該死的東西,奪走了他的鎮山釘!
但不幸中的萬幸,三清鈴還在他手裏。
他竟然有一種僥倖。
這讓他更加憤怒。
他一個超脫大宗師的存在,竟然會有僥倖的感覺?
被搶了鎮山釘,沒搶他三清鈴,他竟然會覺得,這還不錯???
……
下山路上,陳陽法力快速消耗。
離開崆峒山,他立刻回頭看去。
柳山遺他們沒有追來。
他們不是南崖,不可能想得到自己原來是外強中乾。
這麼看,南崖死了真的是一件特別值得賀喜的事情。
「陳真人。」
後面有人喊道。
軍部的副統領快步走過來。
陳陽問:「何事?」
副統領道:「陳真人要去哪裏?趙統領吩咐我,省內陳真人有任何需求,軍部無條件配合。」
陳陽道:「我要回陵山,現在就回,如果可以,請為我安排。」
副統領道:「這只是小事,請陳真人跟我來。」
他又看向明一幾人:「這幾位……」
陳陽道:「都回去。」
「好。」
副統領帶他們走到山下,軍部的人都在這裏。
他們上了一架直升機,立刻前往軍部。
一個半小時後,直升機落下。
然後換乘車輛,前往機場。
一路上綠色通道大開。
五個小時之後。
他們抵達陵山機場。
又一個多小時,陳陽一行人回到了陵山。
而距離玄真死去,已經過去了八個小時。
這八個小時,讓陳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他一時間都有些真假難辨。
「住持住持,你終於回來啦。」
剛走進山中,便有一群動物圍了過來,繞着陳陽嘰嘰喳喳。
旋即看見陳陽懷裏抱着的玄真,一頭野豬好奇道:「住持,這位道長怎麼了?」
陳陽擠出笑容:「睡着了。」
「我有點事情,先上去了。」
然後加快腳步,向着山上走去。
山頂上。
道觀外面,有一個身影,走來走去。
老黑和大灰趴在道觀門前,望着這個光頭身影,一臉煩躁。
「臭和尚你能不能別轉了!」老黑一臉的不耐煩。
和尚是劉元基,這貨今天一早就上山,要找陳陽。
他知道陳陽不在山上,但不知道陳陽去哪裏了。
他先去了上真觀,月林他們死活不肯告訴自己,陳陽究竟跑哪裏去了。
他差點就把上真觀給掀了,要不是打不過陳無我他們的話。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劉元基無視老黑的叫聲,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轉來轉去,嘴巴里一直重複一句話。
「臭和尚瘋了吧?」老黑趴在地上,也不知道這和尚到底犯什麼毛病。
這時,陳陽一行人從山下上來。
看見突然回來的陳陽,老黑和大灰滋溜一下爬了起來。
「師父!」
他們叫喚着。
劉元基看見有人上山,見是陳陽,直接跑了過去。
剛靠近,被陳陽一手撥開。
「玄陽,我有事……」
沒說完,就看見他懷裏抱着的玄真。
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強忍着煩躁,說道:「你先忙。」
他有事情找陳陽,而且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至少對他自己來說,非常嚴重。
這種嚴重的程度,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節奏。
出事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來找陳陽。
因為他苦逼的發現,除了陳陽,自己身邊竟然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回到道觀,陳陽把玄真抱緊臥室,放在床上。
然後除了臥室,對明一幾人道:「師叔,我要為師兄療傷,你們先好好休息。這段時間就不要下山了,如果有人來找我,告訴他們我在閉關,誰都不見。」
「玄陽……」明一喊住他,遲疑道:「不要勉強。」
陳陽擠出笑容:「師兄沒死,真的。」
然後走進臥室,將門關上,鎖死。
玄真死了,死透了。
但是他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師兄沒有死,他只是受傷而已。
否則,等不久之後,師兄突然活生生的站在他們面前,陳陽擔心會把他們心臟病嚇出來。
「玄陽他…唉,感情太深,有時候也不好。」雲霄搖頭。
金圓問:「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幾人默然。
因為他們,死了太多人。
現在連陳陽也被牽連進來。
陳陽今天等於把崆峒山徹底得罪死了。
上到柳山遺等人,下到普通弟子,全部被他得罪死了。
哪怕陳陽沒有和普通弟子直接接觸,但是柳山遺,林平海等人,代表的就是崆峒山。
他把這些人按在地上可勁的踩呼,等於當着所有人的面,使勁抽他們的臉。
老黑和大灰來到後院。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匆匆一撇,看見陳陽抱着一個人回來。
而且,師父臉上的表情,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嚴肅。
屋子裏。
陳陽看着床上的師兄,已經失去呼吸,身體都亮了。
他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精緻的木頭盒子。
然後把盒子打開,裏面靜靜躺着一個人形果實。
果實通體如玉一般,晶瑩剔透。
根本不像是一顆果實,更像是一塊經過雕琢精緻的玉雕。
「服用人參果,有什麼要求?」
陳陽看着手裏的人參果,問道。
「沒有要求。」
聽着腦袋裏的聲音,陳陽鬆了一口氣。
他真的怕,怕系統突然告訴他,服用人參果,你得先聚集信仰。
要真是那樣,他估計能把系統拉來現實世界狠狠暴打一頓。
他抓起人參果,湊近玄真。
正準備給他餵下去,系統道:「你想清楚了嗎?」
「嗯?什麼?」
「這是人參果。」
系統道:「是鎮元大仙送給你的。」
「你知道,人參果是什麼嗎?」
「我知道。」陳陽道:「師兄吃下去,就可以活過來。」
系統道:「人參果,代表你擁有兩條命。玄陽,振興道門之路,道阻且長,你已經走了很多岔路。崆峒山,不該是這樣的。你知道柳山遺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他在崆峒山擁有什麼樣的地位嗎?你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嗎?」
陳陽沉默幾秒,說道:「所以,我應該殺了他們?」
系統:「……」」
「是的,我應該殺了他們。」陳陽眯起眼睛:「南崖活的比我通透,有些話,他說的是對的。」
系統持續無語中。
他沉默了好幾秒,才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陳陽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系統:「古詩是你這麼用的麼?」
「意思表達明確就行了。」陳陽道:「我一直以為,道門大宗師,都是我師叔和呂宗師那樣的人,後來才發現,他們那樣的反而是少數,反而是不正常的。」
「我一直以為,道門大前輩,都是大師姐那樣的人,現在才發現,大師姐那樣的,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人。」
「你說,到底是大師姐他們固守了本心才是正確的,還是柳山遺那樣凡事看利益,才是對的?」
系統道:「存在有存在的道理,你這麼問沒有意義。」
陳陽道:「師叔他們違反了規矩,被除名是程序正義。但既然已經被除名,就不應該繼續追究。林平海他們的行為就是錯的,我哪怕宰了他們也沒問題。」
「如果師叔他們是大宗師,林平海他們被除名,師叔他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系統道:「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些。」
「那你要說什麼?」
「我是告訴你,你走岔路了,你要做的,是儘快的讓道門成為江南最大教派。」
陳陽反問:「可能嗎?」
「你真把我當神仙了?」
「小孩子都知道,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何況我現在剛剛在江南立足腳跟,你就讓我繼續擴大。」
「就算是江南,都不是鐵板一塊,我稍微表現的弱勢一點,他們就撲過來,要分我的道場,要搶我的資源。」
「我有我的想法,你也別催,催了也沒用。」
「反正我是不覺得,換別人,能用一年的時間,把江南道門的名聲打造成現在這樣。」
「你要是覺得我路走的太慢,你就給我指條明路。」
陳陽一句話堵死系統。
系統被他懟的渾身不舒坦,可又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無聲了半天,系統猛地反應過來:「我們討論的不是人參果嗎?」
我特麼差點被你繞進去。
他道:「你別急着救他,我和你說清楚了,人參果就一顆,你給他吃了,就沒有了。你也別覺得鎮元大仙有多大方,這東西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能拿到一顆,真的是你修來的福分。」
「你現在給他吃了,連果核都沒有我告訴你。」
陳陽問:「人參果沒有果核?」
系統道:「你關注點到底在哪裏?」
陳陽道:「要是有果核,用靈土種的話,說不定也能種出一顆人參樹。」
系統:「……」
你特麼真的想多了!
你當人參果是什麼啊!
「你真要給他吃?」
「嗯。」
「我不勸你了,隨便你吧。」
系統覺得他廢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說給就給。
陳陽沒覺得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況且這是自己的師兄。
要是沒有人參果也就算了。
他有,還見死不救,抱歉,他做不到。
人參果很大,師兄的嘴巴很小……
而且,屍體失去了吞咽功能。
他有點擔心。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有多麼的多餘。
入口即化了解一下?
當他將人參果給師兄服用後,聽見系統嘆息了一聲。
他直接無視,靜靜地看着師兄。
但是,半天沒有見師兄睜開眼睛。
「系統,人參果是不是過期了?」
「慢慢等。」
「等多久?」
「快一點的話,十天半個月,慢一點的話,一年半載。」
「這麼久?」
「服用人參果,等於重獲新生。他的身體,會得到一次新的生機,他的修行天賦會因此而提高,甚至會在短時間內超過你。我這麼一說,你是不是有點後悔了?」
「並沒有。」陳陽臉上有了笑容:「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好事。」
「呵呵。」
「那我現在需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去忙你該忙的事情吧。」系統道:「據我所知,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有你要忙的了。」
陳陽深以為然。
如果師兄不出事,他在解決南崖之後,原本是打算要去一趟終南山和龍虎山的。
也順便,去一趟洪家。
茅山關發生的事情,他全部記在了小本子上。
他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看着師兄胸前的傷口,有恢復的跡象,然後起身離開了。
金圓幾人坐在院子裏,低聲交談,從臉上表情可以看出,他們情緒不佳,談論的話題也有點沉重。
明一很疲倦,半個身子都趴在了石桌上,兩眼昏昏欲睡,整個人蒼老又疲憊。
大灰和老黑就蹲在門外,陳陽一出門,他們就迎了上去。
「師父,你沒事吧?」
他們關心的問道。
陳陽微微一笑:「沒事,去摘點菜,我餓了。」
他們見陳陽笑的沒有一點壓力,頓時鬆了口氣,跑去菜園了。
陳陽走過來,還沒坐下,劉元基就跑了過來:「玄陽,我有事情和你說。」
「你去過茅山關了?」
「凌晨出來的。」
「先等等,我把事情處理完。」
「我很着急!」劉元基說道。
陳陽道:「我這邊也是急事,你再等等。」
「……那我等你。」劉元基蹲在地上,眉毛揪在一起。
陳陽挺好奇的,但他現在真沒時間去了解。
他走過去,輕聲道:「師叔,進屋休息吧,我給你療傷。」
「哎。」明一強打精神,由他扶着,進了柴房。
一躺床上,明一就睡過去了。
呼吸很微弱,生命體徵也非常的微弱。
陳陽搭着他的脈搏,明一的身體,已經遭到了一個嚇人的程度。
他的丹田兩次被廢,損的不只是道行,身體也受到極大的損傷。
陳陽拿出銀針,施展灸法,用真氣短暫為他身體進行療養。
廢掉的丹田,還是有機會重新恢復。
但即使恢復了,也難以重回以前道行。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明一自廢道行的時候,不可能沒想過這一點。
陳陽就算能讓他的丹田恢復,也一定是有上限的。
就像他的丹田第一次恢復時,用了接近兩個月的時間,才恢復到築基。
而這一次,不要說築基了,能回到開竅,就已經很不錯了。
陳陽走進廚房,苦惱的發現,沒藥材了。
道觀只有一些簡單的藥材,但是固本培元所需要的東西,他一個都沒有。
龍血沒了,龍髓也沒了。
那一株千年野參,也沒了。
什麼都沒有了。
「雲霄師叔。」陳陽沖院子裏喊:「靈威觀還有長壽仙嗎?」
「有,你要多少?」
「兩顆吧。」
「行,我讓人送過來。」
「再送點野參,虎杖……」
陳陽一口氣說了十幾種藥材的名字。
雲霄嗯了一聲,摸出手機打過去。
他現在雖然不是靈威觀的住持,但關係還在。
靈威觀幾個管事的,都是他的師弟。
一通電話打完,雲霄表情有點陰沉。
金圓問:「怎麼了?」
雲霄道:「梁東恆要干涉靈威觀新住持的任命。」
「他有這個資格嗎?」
「沒有,但他是會長,多少有點影響。」
雲霄道:「你也打電話問問,我聽說他派人去玄妙觀了。」
金圓握着茶杯的手晃了一下,嗯了一聲,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李文民和星硯,也摸出手機。
他們現在什麼都不是,不管自家道觀寺院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干涉不了。
一通電話打下來。
金圓表情不太好看。
梁東恆的確派人去了玄妙觀。
六和塔和福星觀,沒有碰見這個事情。
他們顯然是幸運的。
李文民道:「你不應該擔心,梁東恆的觸手還沒那麼長,伸不到佛門。」
星硯搖頭苦笑:「我擔心的可不是佛門。」
六和塔歷任方丈的責任,就是鎮壓錢塘江,守護錢塘江。
按照正常的步驟,他會開始挑選下一任方丈,並對其進行考驗。
考驗的方式,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現在無法做到。
六和塔雖然單獨存在,但畢竟也屬於佛門。
以六和塔的獨特地位,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覬覦。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李文民嗯了一聲,眼神微微暗淡,有些煩惱。
星硯擔心的,他也擔心。
六和塔,福星觀,守護錢塘江這麼多年,本身一定有不同的地方。
道觀里供奉的神仙,藏寶閣里歷代住持留下的法器,道法,甚至神通,都是不可多得的。
他開始有點擔心了。
「玄陽。」李文民喊着他的名字。
「道長你說。」
「別喊我道長了。」李文民搖頭:「我現在就是一個江湖散修,喊我名字吧。或者,你不介意的話,喊我一聲師叔也可以。」
「我剛剛和師弟通了電話,我會讓他儘快擔任福星觀的住持,如果遇見阻礙……不,一定會遇見阻礙。」
他憂心忡忡道:「你如果有能力幫忙,就幫一把。」
「一定。」陳陽點頭。
越是混亂,越是容易招惹一些混蛋。
他們都是為了剷除南崖,才被迫除名。
現在恐有一身道行和能力,卻沒辦法使出來。
這種感覺相當的糟糕。
金圓道:「有時間的話,也去一趟玄妙觀,別給梁東恆鑽了空氣。」
「嗯。」
陳陽道:「等師兄的傷稍微好一點。」
金圓問:「玄真他…真的沒什麼問題?」
陳陽一笑:「當然,很快就會好的。」
幾人對視一眼,感到不可思議。
人死還能復生?
就算是冰肌玉骨的大前輩,也不敢說,能逆天改命。
看陳陽的表情,不像是忽悠他們。
可是,到底怎麼做到的?
讓人不能理解。
「師叔,你們考慮過,以後怎麼辦嗎?」
陳陽不是很在乎外界的看法。
哪怕他們現在人人喊打,陳陽照樣可以讓他們待在陵山道觀。
誰敢說半句話?
陵山是他的,道觀也是他的。
他願意讓誰住就讓誰住。
「以後……」
幾人目光空洞,半晌道:「以後再說吧。」
其實他們想過。
只是剛剛離開道門,他們需要一個時間去適應。
等適應好了,或許會去山裏,尋個清靜。
又或許,會去某個山關,默默的守護着。
畢竟,正常的守山、鎮山的途徑,他們走不通了。
道門不會准許他們守山的。
陳陽道:「我倒是有個想法。」
「上真觀打算招收一些弟子,師叔要是有時間,就去那裏,帶一帶他們,教他們修行。」
金圓道:「別這麼做,這只會給你帶來麻煩。」
陳陽道:「我不怕麻煩。」
「而且,誰規定被除名,就不能進入道觀了?外聘的方式,不衝突。」
他們聞言,稍稍的有點心動了。
如果真的可以重回道門,就算是以這種方式,沒有任何的名利,他們也願意。
可是,風險的確存在,而且還很大。
他們到時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陳陽是道門真人,要是有人故意使壞,足夠讓他焦頭爛額。
「到時候再說吧。」
「嗯,那就到時候在說。」
陳陽站起來,對蹲在門口的劉元基道:「老劉。」
對他使了個眼色,陳陽向前院走去。
劉元基急忙跟上。
陳陽來到前院:「我進去上炷香。」
劉元基道:「我也上一炷。」
「你一個和尚,上香別不彆扭?」
「我現在需要有人慰藉我的心靈,只要能緩解我的情緒,管他是道士還是和尚。天下大同你懂不懂?」
「你怎麼了?你心靈還需要慰藉?」
他們走進大殿,劉元基取了一炷香,說道:「先上香,等會再說。」
他現在反而不那麼着急了。
上了香,兩人出門,站在道觀門口。
「說吧,到底什麼事情?」
「玄陽……」劉元基好幾次都欲言又止,每次話到嘴邊,又給憋了回去。
陳陽看的分外蛋疼。
「你到底說不說?」
「我……」
「你……」
「我不是去了茅山關嗎?」
「嗯?」
「茅山關…真大。」
「……」
「我跑了不少地方,那塊地圖你還記得吧?」
「我就是跟着地圖上走的,我運氣特別好,一隻妖都沒遇見,你說神奇不神奇?」
陳陽道:「這有什麼神奇的,茅山關大門那一片,鮮少能碰見。」
「可我路上看見不少屍體。」
劉元基道:「真的,至少有七八具屍體,全都是被吃的差不多的屍體。而且有好幾具屍體,最多就死了幾個小時,就是那種情況,我都沒碰見妖。」
「那是你運氣好。」
「運氣…」劉元基低着頭,說道:「我運氣好像是挺好的,一隻妖都沒碰見,還撿了兩隻妖的屍體,還順便摸了一個大妖的老巢,弄到不少好東西。」
「……」陳陽眼角抽抽:「你逗我呢?」
劉元基指着銀杏樹:「樹下面那堆東西看見沒?」
陳陽看過去。
樹下面,果然有一堆東西。
刀劍,草藥,妖屍,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
「那些就是我從大妖巢穴帶回來的。」
「你…從地圖上找到的巢穴?」
「不是。」
「那你怎麼找到的?你膽子也真大,找到了,還真敢進去?」
他怎麼這麼不怕死?
一個剛開竅的和尚,敢去大妖的巢穴,還特麼活着出來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會信。」
「你說。」
「我…我其實碰見那隻大妖了。」劉元基道:「我進去的時候,那隻虎妖就在洞裏。」
「他沒宰了你?」
「沒有。」
劉元基搖頭:「這些東西,其實都是他送給我的。」
陳陽:「……」
要不是劉元基這麼一本正經,陳陽真的覺得他在說笑話。
「他送給我之後,還給我跪下,磕頭。」
「然後,還帶我去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茅山有十二位靈物,他帶我去的,就是其中一個靈物。那個靈物,是一隻猴子。」
「猴子?」陳陽頓時來了興趣:「你見到了?」
「沒有。」他搖頭。
陳陽皺眉:「沒見到?你到底在說什麼?」
劉元基道:「猴子死了。」
「那個地方,只有你一個人?」
「嗯。」
「那就好。」陳陽道:「不要和別人說起。」
劉元基嗯了一聲,說道:「那頭虎妖也是這麼對我說的,他還對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劉元基忽然看着他,眼神定定的,許久,才說道:「我就是那隻猴子。」
陳陽脖子僵硬的轉動,看着他,張開了嘴巴,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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