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卓公眉直接將電話掛斷。
他看着手機,忍不住冷笑。
「到底是十多年沒有與人打過交道,思維也僵化了不少。」
他動用了極大的人脈關係,才查到上真觀山腳下,趙冠青那幾張照片。
除了那幾張照片外,再沒有任何一丁點與趙冠青有關係的信息。
從照片上,趙冠青身着的道服,他認定,趙冠青一定還在上真觀。
先禮後兵。
上真觀願意配合最好,他最多就是讓上真觀受點道德上的譴責。
不配合,那也別怪他不講情面。
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趙冠青居然不在上真觀。
這一點,的確出乎他的預料。
若是沒能在上真觀抓到趙冠青,上真觀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通過巨大的人脈關係,查詢到趙冠青的藏身地點。
居然,先他一步跑了。
這讓他多少感到惱怒。
不過,趙冠青自己居然打來了電話。
這通電話,讓他處於的劣勢地位,一下子,又變成了主動。
他很在乎上真觀那群道士。
看來,十幾天的相處,他與上真觀這群小道士,已經結下深厚情誼。
是啊,他向來是一個容易動感情的人。
何況,還是他在這般情地下,得到這群道士的照顧。
如此一來,他對上真觀這群道士的感激程度,呈幾何倍數放大。
這麼一想,的確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漢林之後又接到了師傅的電話。
卓公眉讓他守好上真觀,絕對不準放任何一個道士出來。
這通電話,讓漢林等人確定,趙冠青絕對就在上真觀。
「這群道門的敗類,明知道那是趙冠青,居然還包庇!」
弟子們怒火幾乎要燃出來。
他們不明白,這群道士,哪裏來的這種底氣。
包庇一個道門邪修,這會產生多麼嚴重的影響和後果,他們難道不清楚?
「師兄,師傅什麼時候過來?」於漢夫問道。
漢林搖頭:「不知道。」
師傅沒有說過要過來。
畢竟,他若是出面,就不是上真觀願不願意開門。
而是必須開門,不開門都不行。
那種時候,氛圍也會發生變化。
別看陳無我和方青染也是真人。
但真人與真人之間,差距可以大如天地。
陳無我等人被冊封,是因為他們一群人,參與了某次行動,所以被冊封。
若論道行,若論真正的貢獻,他們與陳陽,根本沒的比。
與卓公眉更加無法相比。
卓公眉作為一名老派真人,道行上,足以碾壓他們。
縱然面對大宗師,也不虛。
一如南崖。
同樣是真人,龐松泉在南崖面前,幾無招架還手之力。
凌晨的夜,很冷。
靈寶觀,此次前來二十多人。
其中西院道觀有六人,其餘皆為靈寶觀弟子。
他們身體素質強,但面對刺骨的寒風,依舊感到身軀冰寒。
只能不停的走動,活絡血液和筋脈,不讓自己受到寒氣侵襲。
五點多鐘,天已蒙蒙亮。
陸續有人開始上山來。
其中有浙省真人,有東山省真人,有徽州真人……
江南周邊省份的真人,於此刻,陸續趕來了。
他們看見上真觀大門緊閉,看見外面站着幾個道士。
「貧道馬雲龍,道友怎麼稱呼?」這位曾經勸說陳無我幾人,將陳陽真人補貼的錢交出來的馬雲龍,今天是第一個來的。
當初想要解決事情,他最積極。
第一個來江南,做陳無我幾人的心理工作。
奈何陳陽鐵了心要把事情鬧大,他覺得自己做了無用功。
恰逢今日好機會,他又是第一個來。
也不為別的。
那天陳陽噁心他,他今天也要噁心噁心上真觀,順便,也讓上真觀放棄補貼的事情。
傳言陳陽被南崖坑殺在神農架林區,最大的麻煩已經消失。
只要搞定上真觀這群道士,補貼的事情也將告一段落,他們的生活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影響。
「靈寶觀,漢林。」漢林微笑,只是臉色不大好看,夜間太冷,他站了一夜,臉都快凍僵了,能有表情才怪。
馬雲龍問:「我聽說趙冠青藏在上真觀,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漢林點頭:「已經確定。」
馬雲龍問:「上真觀不肯交人?」
「他們不肯承認人在上真觀。」
「原來如此。」馬雲龍掃過上真觀,擔憂道:「他們恐怕要拖延時間,讓趙冠青趁夜離開。」
漢林道:「我們已經將上真觀四周看住,只要有人出來,第一時間就會發現。」
馬雲龍贊道:「道友辛苦了。」
漢林道:「對待邪修,靈寶觀絕不仁慈。任何與邪修同謀的人,都是靈寶觀的敵人。」
「也是我馬雲龍的敵人!」
六點鐘,上真觀外面已經聚集三十多人。
他們分開,上真觀四周,每個點都有人。
陳陽,這會兒剛剛醒來。
洗漱後,摸出手機一看,全是未接電話和短訊。
逐一看過,他花了幾秒鐘,將事情理清楚。
青九,是趙冠青?
然後,靈寶觀的人,來上真觀要人?
他眼前浮出青九的模樣,那個不喜歡笑,做事認真的大爺,就是挖了十六年的地洞,從靈寶觀跑出去的趙冠青?
那他是怎麼出現在穹山的?
不對,這不是重點。
他立刻撥通月林的電話,月林也剛起。
「他們昨天過來就要闖進來搜人,態度要是好點我就讓他們進來了。」
「你等下,我出去看看他們還在不在。」
月林推開門,望着外面越聚越多的人,其中有很多都是其他道觀的人。
有一些面孔,他還見過。
他察覺到,事情似乎鬧大了。
「靈寶觀的人沒走,還來了不少人,他們在道觀外面。」
「有多少人?」
「三十多個,我看見馬雲龍了。」
「馬雲龍?」陳陽道:「別管他們了,記住,不許讓任何人進來,誰來都不許進。」
月林問:「如果明一真人……」
陳陽道:「不管誰來,都不准進。明一真人來了,也不能進,對他們說,這話是我說的。」
「好,我知道了。」
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趙冠青不在上真觀,他們從一開始也不知道青九是趙冠青。
這兩點很明確。
並非陳陽知錯犯錯,而是從一開始就不知情。
何錯有之?
如果昨天他們進去搜了人,沒搜到,一切都好說,今天估計也不會弄出這麼大陣仗。
關鍵在於,他們昨天沒進去。
上來就是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態度,打心眼裏認定趙冠青就在上真觀,認定他們包庇趙冠青。
月林這麼好說話的人,都被他們弄的不給進。
陳陽雖然不在現場,但也能猜到他們態度有多差。
要不是陳無我方青染還在,就月林三人,加上一個丹田剛恢復的玄成,昨天肯定就被闖進去了。
說不準還得挨頓揍。
這種情況下,今天更加不能讓他們進去。
一個態度得堅持到底,要不然昨天不讓進,今天又讓進,又有人得懷疑他們是不是半夜把人放走了。
「去吃早飯啊。」
出門遇見老龐,陳陽道:「別吃了,趕緊回去,有人挑事。」
他們一邊走,陳陽一邊將事情和他說。
龐松泉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們難道敢硬闖嗎?」
陳陽道:「不怕他們硬闖,就怕老陳他們衝動。」
硬闖?
他們倒是得有那個膽子。
抓邪修就抓邪修,他們有什麼資格硬闖?
有本事去讓道協親自過來。
可陳無我那性格,他真的有點擔心。
如果只是靈寶觀,他絲毫不擔心。
人家靈寶觀目的就是趙冠青。
但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馬雲龍他們過來,還能幹什麼?
趁機黑一把上真觀,黑一把自己。
他們比自己更了解陳無我,激一把,說不準就讓陳無我跳起來。
上真觀。
陳無我站在門口,問道:「玄陽說什麼?」
月林道:「他在回來的路上。」
「還有了?」
「他說,不許讓他們進來,誰來都不行。」
「跟我想的一樣。」
陳無我走上去,道:「你們要幹什麼?堵着上真觀的大門,是要挑釁?還是要影響同門之間的關係?」
漢林道:「道友言重了,我們只想抓人,請道友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
陳無我道:「第一,趙冠青不在這裏。第二,昨天就跟你們說的很清楚,這裏沒人。你們是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要我一句話重複幾遍才能懂?」
於漢夫罵道:「你才瞎眼耳聾!」
「小子,別在我面前跳。」陳無我瞥他一眼,指着道觀大門:「來,門就在這裏,你們今天誰敢闖進去,腿給你敲斷。不信邪的試試。」
於漢夫嘴角抽搐,他昨天試過了,被踹的地方現在還隱隱作痛。
陳無我又看向馬雲龍等人:「你們過來幹什麼?」
馬雲龍道:「老陳,別刁難人家靈寶觀的道友,他們不是故意找麻煩。而且,你們不是也承認,的確見過趙冠青嗎。還是說,你們真的是故意包庇趙冠青?擔心人被抓出來,上真觀名譽也受損?」
另有人道:「陳無我,包庇邪修,是要被道門除名的,千萬別做傻事。」
「包庇你大爺!別給我亂扣帽子。」
陳無我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安的什麼心,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今天誰來,都別想進入上真觀半步!」
「你們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你看我陳無我什麼時候在乎過?沒證據的事情,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也沒用。」
馬雲龍搖頭道:「近墨者黑啊,老陳,你和陳玄陽待了一段時間,是越來越像陳玄陽了。」
「可現在陳玄陽已經死了,你留在這裏有什麼意義?你也不看看今天來了多少人,這股意志,你反抗的了嗎?」
陳無我臉色漆黑,這話,他怎麼越聽越覺得是在罵自己?
越來越像陳玄陽?
我是他兒子不成?
「師兄,別和他廢話了。」於漢夫道:「今天有這麼多道門真人前來支持我們,就硬闖他一回,只要把人從道觀揪出來,看他們到時候嘴巴還硬不硬!」
漢林微微點頭,他昨天就是這麼想的。
只是有陳無我和方青染,他們打不過人家,闖不進去。
今天人足夠,陳無我也不夠看的。
漢林轉身,面向眾人:「各位道友,上真觀私藏邪修,此事已超出道門底線。諸位可願幫我,抓住那邪修?」
話落,立時有人道:「抓邪修,道門人人有責!」
「陳無我,識相的趕緊滾去道協領罰,別在這杵着擋視線。」
「原來我還覺得你們不知情,看你們這態度,我看你們是知法犯法!」
「把趙冠青交出來!」
眾人一一響應。
月林幾人暗叫糟糕,這是真的要硬闖的節奏。
「吵什麼!」
突然,一聲爆喝,從眾人身後響起。
明北從後方走來,目光怒沉的掃過他們,呵斥道:「嚷嚷什麼?」
一個不認識他的道士喊道:「你誰啊?」
「乾元觀,明北。」
那道士不說話了。
雖然沒見過,但他聽過。
茅山乾元觀的明北,名字還是很響亮的。
而且,聽說這位真人,脾氣格外暴躁。
雲霄幾人,也跟了上來。
他們雖然是住持,是會長,但面對這種事情,就是不如明北。
瞧瞧,明北一句話,就讓他們安靜下來了。
明北走過去,問道:「玄陽呢?」
月林道:「在回來的路上。」
明北心裏一松,雖然師兄告訴他,玄陽沒死,那是陳陽刻意做的局。
但此刻從月林口中得知,他還是鬆了口氣。
「趙冠青在不在道觀?」
「不在。」
於漢夫喊道:「既然不在,就讓我們進去搜!」
「閉嘴!」明北回頭喝道。
於漢夫哼一聲,不說話了。
明北道:「人不在道觀,讓他們進去看看。」
月林為難道:「真人,玄陽說了,今天誰來,都不能進去,請不要讓我為難。」
「玄陽說的?」
「嗯。」
明北有點蛋疼。
玄陽怎麼想的?
他是不是不清楚這裏是什麼情況?
不讓他們進去,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
既然裏面沒有趙冠青,讓他們進去又何妨?
有他們在,誰也別想耍小動作。
「明北真人,你也看見了,他們若心中沒鬼,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搜?」
「人必定就在上真觀!」
「明北真人,還請讓開吧,免得有人說,你們乾元觀也與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明北立刻看向說話那人,那人絲毫不讓的與他對視。
「好了。」明一道:「既然玄陽這麼說了,那就別進去了。」
他退到一旁,對眾人道:「你們想清楚再闖進去,如果趙冠青不在裏面,你們強行闖入,道協是要處罰你們的。」
有人道:「多謝真人提醒,不過我們是為了抓邪修,就算裏面沒人,我們也要一探究竟。」
「大家都在為抓趙冠青而貢獻力量,唯獨上真觀不肯配合,要說趙冠青不在裏面,我實在不信。」
明北看向師兄,明一搖頭:「隨他們去。」
陳陽既然說裏面沒人,他相信陳陽。
至於現在的情況,他們不好插手。
雲霄唉聲嘆氣:「這個玄陽,到底想什麼呢?讓他們進去不就完事了嗎。」
金圓道:「不了解情況,不要妄下判斷。」
他們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清楚。
有些東西,自然不好下判斷。
他們對陳陽關照有加,對上真觀也關照有加。
但碰見這種事情,他們能做的就是調解。
調解不行,就只能在一旁看。
畢竟,三人是江南道協的會長,得保持中立性。
「陳無我,你讓不讓?」
一個道士走過來,大聲質問。
氣氛儼然有白熱化的趨勢。
「嘭!」
陳無我拍着自己的胸膛:「你把我干趴下,這門隨便你闖!」
「冥頑不寧!」
道士來自濰坊朝陽觀,名為孫明孝。
今天前來的九成真人,都來自各省不出名的小道觀。
因為他們才是補貼事件的直接受害者。
眼看兩人就要動手,明一眼神無奈。
沒辦法,這種事情他阻止不了。
另一邊。
陳陽已經坐上飛機。
他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那些真人動手,硬闖。
陳陽只希望,自己趕到之前,他們能夠把大門守住。
否則,他們一旦進去搜尋,沒找到趙冠青,直接離去。
那樣一來,他再想去找這些人,就很麻煩了。
上午八點半,他們從機場出來。
乘車趕向穹山。
上真觀門前。
陳無我抓着劍,拄在地上,身上道服被割開了一道道口子,到處都是鮮血。
而在門前這塊地面的青石板上,有好幾處地方都是鮮血,和打鬥的痕跡。
「來啊!」
陳無我不顧傷勢,強撐着站直,眼中是野性的光,沖他們吼道:「接着輪我啊,我看你們誰能把我干趴下!」
三個。
他已經扛過三個人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力量正一點一點從自己身體裏流逝。
手裏的劍都變得沉重許多。
明北的臉一直陰着。
只能忍着不動手,讓他很不爽。
眾人臉上有調笑。
看着陳無我的表情,就像看一隻猴子。
能打又如何?
他身上全是傷,與他交手的三個人,基本上沒有什麼損耗。
人家就是故意消耗他。
以他現在的情況,隨便上個人,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陳無我,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堅持什麼。」
馬雲龍勸說道:「玄陽死了,你還守着上真觀,有什麼意義?回來吧,我們的生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大家同為道門,不該相互敵對,我們應該共同聯手,抵禦妖邪。」
「你看一看,今天來了多少真人,別在做無用功了。」
他真的很不理解,陳無我在堅持什麼。
他記憶中,陳無我也不是這種人。
與陳玄陽才認識多久?
難道是因為他的死,所以才如此維護上真觀嗎?
「死你大爺!」
陳無我罵道:「要打就打,別跟個娘們似的里吧嗦。」
「跟他有什麼好說的,他骨頭賤,欠收拾,就好好收拾。」
一個真人走出來,劍都未出鞘,直接連着劍柄抽向他的臉。
陳無我抬劍欲擋,奈何力量消耗嚴重,反應也慢了很多。
「啪!」
劍柄直接抽打在他的臉上,瞬時在他臉上留下一道紅色痕跡。
陳無我也被這一劍抽的向後趔趄好幾步,臉上火辣辣的疼。
「陳叔叔。」
陸初雨跑過來,一雙大眼睛紅彤彤,忽然張開雙手,用瘦小的身子把陳無我擋在身後:「你們不許欺負陳叔叔。」
「小雨,回去。」
陳無我又感動又羞恥。
這孩子,平時沒白疼她。
可特麼的,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要一個小丫頭片子來保護。
「小姑娘,不是我們欺負他,是他自己上趕着要被我們揍,這不能怪我們。」
動手的真人輕咳一聲,道:「你叫他讓開,沒人會為難他。」
「不行!」
陸初雨道:「玄陽叔叔說了,不能讓你們進來。」
「玄陽?陳玄陽?」真人一愣,回頭看眾人。
眾人也一臉懵逼。
陳玄陽不是掛了嗎?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啊。
難不成給這小姑娘託夢了?
能託夢,這小姑娘跟陳玄陽,是什麼關係?
私生女?
握草,陳玄陽這才多大,就有私生女了?
他們一群三四十歲的老男人,至今單身啊!
想到這裏,他們更怒了。
真人黑着臉道:「陳無我,人家都是躲在女人後面,你臉皮夠厚,躲在小姑娘後面。行,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我肯定不打你。」
「躲你麻痹!」
陳無我罵一句,扭頭道:「老方,把小雨帶回去。」
方青染道:「你行不行?不行換我。」
「你大姨媽來了,好好待着,我沒躺下他們就過不來。」
方青染一愣,一頭黑線。
要不是他現在這狀態,方青染絕對一巴掌拍過去。
「玄成,把小雨帶回去。」
玄成走過來,把陸初雨強行拉了回去,擔憂的看着兩人。
就他們兩個,怎麼撐得住?
方青染取出長槍,咔擦咔擦,把長槍拼接起來,站在一旁道:「來。」
一個小時之後。
上真觀門前,多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戰場無男女。
若不是不想把他們傷的太重,他們身上不可能只有這點傷。
別看他們表面上看去傷的重,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怎麼受傷。
主要是消耗太嚴重。
這群人,一個一個車輪戰的上。
換了誰都不可能撐得住。
老黑和大灰在一旁看的心裏焦急。
它們也想上去出一份力。
「我去山裏喊狼王前輩。」
大灰道:「你在這裏看着,如果他們不敵,你給我攔住。師傅說了,不讓他們進來,你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們進去。」
「知道了。」
老黑收起平日的嬉笑,一本正經的點頭。
它們對話,放在他人耳邊就是嗷嗷嗷嘶嘶嘶,誰也聽不懂。
但有人見到大灰要走,立刻道:「那隻狼妖要跑!」
「攔住他!」
剛有人上前,一直忍耐沒出手的明北突然一步上前,將其攔住,冷聲道:「你幹什麼?」
這人道:「真人,請讓開!」
明北道:「你們是來抓人的,還是來鬧事的?」
這人皺眉:「真人……」
明北道:「它是玄陽的弟子,它去哪裏,與你們何干?你們是不是還要限制它的自由?」
「這……」
這人不知該如何回話。
「真人說的對,我們是來抓人的。」人群中,一名真人微笑着走出來,看向陳無我二人:「還要攔路嗎?」
陳無我罵道:「白徐子,你這孫子別讓我逮到機會,不然我非干翻你!」
要說這群真人之中,誰有能力整合這麼多人,白徐子算一個。
因為他是成名最早,聲望最高的幾人之一。
車戰也是他提出來的。
這人,心眼格外多。
「事後你要怎樣我都無所謂,但大是大非面前,沒有個人。我今天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抓趙冠青。」
白徐子一臉肅然的說道。
「我特麼信你個鬼!」陳無我罵道:「我說了,今天我不躺下,你們一個都別想過去!」
老黑立刻用龐大的身軀堵在門前,嘶嘶嘶,用行動表明一切。
白徐子輕笑一聲,隨意招手:「小張,讓他們閉嘴。」
小張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真人,比起他要年輕。
小張上前,也沒拔劍。
對付這種狀態的兩人,若還要拔劍,有點侮辱自己。
「你們……」小張走到跟前,淡淡道:「不是我的對手。」
陳無我:「……」
我們特麼消耗這麼嚴重,這說的不是屁話嗎!
「陳真人,方真人,我知道你們很厲害,如果全盛時期,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現在,你們聯手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想出手欺負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再擋路。」
「這路我今天擋定了。」
陳無我抓着劍就要動手。
忽然,一截黑色的蛇尾,輕柔攔住他的身體。
老黑對他搖頭。
然後身子正視小張,吐着蛇信子。
小張皺眉:「你要攔我?」
老黑點頭。
「一隻妖物,憑什麼攔我?」
小張頗為不屑,眼中甚至有厭惡之色:「你以為你拜入陳玄陽門下,就是我道門弟子?我告訴你,我從沒認可過!」
老黑眼神愣愣,不明白他好好說這些話幹什麼。
這些,與我擋住你,又有什麼關係?
他想開口解釋,自己從未傷過人,一直老實本分的跟着師傅在道觀修煉,吃吃喝喝。
也就是最近談了網戀而已。
我和那些害人的妖是不一樣的。
可是它說不了人話。
「唰!」
小張直接拔劍:「妖物!」
便是一劍刺出。
老黑急忙晃着身體,躲開這一劍。
他已經堅持修煉好久了,反應速度快了許多。
這一劍對他來說根本不快,輕輕鬆鬆就躲開了。
小張又是連續十幾劍,卻依舊被它輕鬆躲開。
小張臉上有點掛不住。
自己年紀雖輕,但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真人。
就算冊封有一定水分在裏面,但他開了一竅的道行不可做假。
可現在,自己居然都不能碰到這條黑蛇的身體!
他很憤怒。
後面一眾真人都在看他。
先前動手的真人,哪一個不是與陳無我、方青染戰的旗鼓相當?
到了他,卻有弱勢。
「妖物!」
小張低吼一聲,渾身氣勢大漲。
「動用耳竅了?」有人一眼看出。
耳竅施展,小張速度暴漲,手裏的劍擦着老黑身體而過。
但卻只是在蛇鱗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居然都沒能擦破,留下血跡。
有人眼放亮光:「這蛇妖,好強的防禦!」
「奇怪,奇怪,這隻蛇妖應該還未開竅,卻有如此防禦,難道是天生?」
白徐子見他一時竟解決不了,皺眉道:「元都真人,助他一臂之力。」
元都真人從人群中排眾而出,幾步就來,手中無刀劍,只有一柄拂塵。
「呼呼!」
拂塵在他手中繃直,抽在老黑身上。
這股力量讓老黑痛的咧嘴。
它一直都在躲讓,沒有還手。
它擔心自己還手,容易傷到這些人。
一旦傷到了,這些人又會大肆攻擊自己,甚至會牽連師傅的名聲。
「身軀雖大,反應倒是快。」
元都真人心裏訝異,左手迅速捏着盪妖訣印,十幾秒後,忽然結手印拍向老黑。
手印拍在老黑身軀,老黑眉心處忽然有一個燦金色的「道」字浮現,熠熠生輝。
盪妖訣印,對它完全無用。
元都一愣:「道印!」
「怎麼可能?」
其他道士看的真切,的確是道印。
可是,一隻妖,怎麼會有道印?
就是許多道門弟子,都沒有道印。
所謂道印,只有兩種方式能夠獲得。
一是香火信仰之力。
所行善事越多,道印越明顯。
其次便是入門時,師傅為其授記,燃香上達天聽,若道門先輩首肯,便有這道印。
要說道印有什麼作用,其實沒有作用。
也就平日之間,生活的細碎瑣事,會受到道印的保護。
但,道印乃是一種象徵。
出現在一隻妖的身上,說明這隻妖,的的確確是受到道門認可的。
再說它不是道門弟子,就是自欺欺人。
小張臉色漆黑。
一隻妖,居然都擁有道印。
簡直太打擊人了。
兩人聯手,老黑不還手,此刻也有些招架困難,顯得十分吃力。
但最終,老黑還是體力快要不支,行動越來越緩慢。
拂塵與劍,不斷的攻擊着他,讓它顯得十分狼狽。
「元一!」
忽有一聲清冷怒喝,從遠方響起:「為師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他人打上門來,為何不還手?」
人未來,聲先至。
眾人尋聲望去,兩個道士,正向此處行來。
有人驚訝:「陳玄陽!龐松泉!」
「他們沒死?」
「命可真硬,南崖出手都沒解決他們。」
有人驚訝之餘,感到很失望。
「師傅?」看見陳陽,一股委屈頓時湧上心頭。
「讓開。」陳陽對擋在面前的一群人呵斥道。
沒人讓開。
他們笑吟吟的看着陳陽,一副我們就不讓開,你能奈何的表情。
「不讓?」
陳陽眉頭一挑,左手令旗,右手拂塵,向着人群橫衝直撞。
這群真人,個個真氣雄渾,形成人牆,一般真人根本闖不進來。
「嘭!」
陳陽隨手一撥,前面兩人竟是直接被掀翻。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陳陽已經繼續向前。
就聽「嘭嘭嘭」的聲音不斷響起,眨眼就有七八人被掀翻。
眾人擰眉,看的心驚不已。
陳陽穿過人群,看着還在不斷躲避的老黑,皺眉道:「不許躲!」
「師傅……」
「他們怎麼打你,你就怎麼打回去!」
「可是……」
「沒有可是,動手!」
「妖物,你有本事就還手!看你豈是我對手!」小張惱怒道。
妖物兩字,讓老黑眼神一暗。
陳陽捕捉到它的神色變化,說道:「他說你是妖物,你就是妖物?讓這種垃圾閉嘴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他的嘴巴打爛,讓他說不出話!」
「嗯。」
老黑應了一聲,酸痛缺力的身體,都沒什麼感覺了。
它盯着小張和元都,面對他們的攻擊,不再躲避退讓。
「唰!」
小張一劍刺來,老黑上身一橫,如一座山,直接的迎面撞上去。
「嘭!」
小張被它撞的雙腳離地,向後面倒飛。
元都蹙眉,這黑蛇力量大的出奇,除非道行上可以直接將其碾壓,亦或施展道法將其重傷。
否則,正面實在難以應付。
元都急忙後退,不再與他硬碰,看向陳陽:「既然玄陽真人回來,就請將道觀大門敞開,讓我們進去抓人吧。」
「抓人?什麼人?」
陳陽明知故問,冷笑一聲,忽然走向摔在地上的小張。
「你們來這裏是什麼事情我不管,但處理你們的事情之前,先來處理別的事情。」
他彎腰抓住小張的衣領,小張想反抗,他雙手在小張肩膀一擰,咔擦聲中,兩條胳膊直接被卸了下來。
他拎着小張的衣領,把他提在半空,說道:「你罵我的弟子妖物?」
「它就是妖……」
「啪啪啪!」
陳陽掄圓了巴掌,直接就是幾個耳光。
片刻,小張一張臉便紅腫起來。
其他人看着氣憤,卻沒人好說什麼。
授人話柄在前,被打的確活該。
只是陳陽姿態如此囂張,他們看着不爽。
將小張狂抽一頓,陳陽把他丟開。
而後看見陳無我二人。
「沒事吧?」
「沒受什麼傷,就是消耗嚴重。」
「不,你們受傷了。」
「我沒受傷啊……」
「我說你受傷你就受傷了,趕緊躺下。」
陳陽強行把他們按在地上,兩人一臉無語,還要說話,陳陽忽然憤怒而悲傷的大喊:「老陳,老方,你們放心,我一定為你們報仇!」
兩人:「……」
我們沒死,真的,沒死,你別這樣。
陳陽站起來,轉身怒視眾人:「各位是什麼意思?為何堵我陵山道院大門?為何傷害我陵山道院兩位真人?為何傷我弟子?」
陳陽聲音越說越大,越說情緒越激動。
就連他自己,都沉浸在了這股情緒之中。
漢林道:「玄陽真人,你們私自包庇趙冠青……」
「什麼趙冠青?你在說什麼?」
漢林等眾人,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很是不爽。
陳陽絕對知道,他絕對是在裝。
但陳陽就是裝,他們也沒辦法。
於是,漢林言語簡略,將事情經過告訴他。
聽完之後,陳陽道:「我的確曾在山中救了一人,但我並不知道那人就是趙冠青。敢問各位,身為道士,我遇見一個雪中落難的人,難道不應該救嗎?」
漢林道:「該救,但那人是趙冠青。」
「我救人之前,可不知道他是誰。」
「你現在知道了,把人交出來。」
「抱歉,人不在道觀。」
「那就讓我們進去搜。」
「抱歉,不讓。」
「為何不讓?」於漢夫站出來吼道:「趙冠青若不在上真觀,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陳陽道:「這與趙冠青無關,與我陵山道院尊嚴有關。」
「你們可有道協的准許?」
「若有準許,今日我陳玄陽絕對敞開大門,歡迎你們進去。」
「若沒有,那邊是路,請滾。」
漢林蹙眉,他們的確沒有準許。
但這種事情,要什麼准許?
師傅都說了,人就在上真觀,那肯定就在。
「陳玄陽,你這樣胡攪蠻纏,有什麼意思?」
漢林道:「今日多少真人前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抓住趙冠青。在我們這麼多人齊心協力抓捕邪修時,而你,卻還在這裏計較我們是否有道門的准許。」
「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是非善惡?」
陳陽冷笑:「我不讓你們進去,就是是非不分?你們昨晚過來,若好好說話,誰會不配合?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你們為何不反思一下,錯是不是在自己?」
「退一步說,從月林,到我,所有人都告訴你們,趙冠青不在這裏。你們可有人願意相信?」
「不,你們不信,你們寧可相信我們說謊,相信我們一定藏了趙冠青,也不願意相信我們詞真意切的話。」
「甚至打傷同門,辱我弟子。」
「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的齊心協力。」
「齊心協力欺負我陳玄陽的人?」
「那你們可敢對天起誓,今日前來,沒有私心?」
「你們不敢。」
「但我敢。」
陳陽三指對天:「道門弟子,陳玄陽,今日起誓,陵山道院所有弟子,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假,死不入祖墳,三世不得為人!」
說完,他看向臉色難看的眾人:「現在,諸位可願相信,趙冠青不在這裏?諸位是否還要繼續硬闖?」
沒人說話。
「現在,我們來說說別的事情。」
陳陽笑容一點點收斂,指着陳無我二人:「打傷他們的人,滾出來。」
還是無人說話。
「敢做不敢當?」
「動了手,不敢站出來承認?」
眾人看着因為陳陽出現,頃刻間局面改變的場面,異常心塞。
漢林開始懷疑了。
難道,趙冠青真的不在這裏?
「三位會長,叫他們讓開,讓我進去搜一搜。」
忽然,一個中年儒雅的道士,風一般的突然出現。
他負手站在人群之前,微笑望着明一三人。
「卓公眉?」明北心裏暗自驚訝,他竟是親自來了。
漢林等人連忙鬆了口氣。
「師傅。」
「卓真人。」
眾人喊道。
同為真人,卓公眉的地位,比他們高了太多。
傳言,卓真人道行非常,哪處有妖鬧天災,只要他去,皆可解決。
明一道:「卓真人,玄陽已經起誓,道觀內,沒有趙冠青,帶人回去吧。」
卓公眉道:「我不信他的話,我只信我眼中所見。」
「三位會長若不能讓他們離開,我就只好硬闖了。」
「卓……」
卓公眉忽然抬手打斷他,拿出手機,按下一個鍵。
一段聲音,從手機中響起。
「我保證,上真觀有任何一人受傷,我要你靈寶觀雞犬不寧!」
聽見這段話,眾人疑惑不解。
卓公眉道:「昨夜,趙冠青給我打來的電話。坐標顯示,他就在上真觀。」
「即使他不在,也足以看出,上真觀,與趙冠青之間的關係,並不一般。」
「三位,你們現在,可還要阻攔?」
三人眉頭已然擰成一股繩。
這聲音,他們分不出真假。
但料想卓公眉是不必拿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來欺騙他們。
陳陽幾人,第一時間就聽出,這聲音的確就是趙冠青。
是他的聲音。
恐怕,趙冠青得知此事後,第一時間就給卓公眉打來電話解釋。
至於他們還說了什麼,陳陽不清楚。
但心中,卻是稍顯欣慰。
至少,趙冠青並非沒心沒肺。
卓公眉看向陳陽,笑容盡斂:「讓開。」
陳陽如臨大敵,緊緊握着令旗,不卑不亢:「我已起誓,真人為何不信?」
卓公眉道:「我說,讓開!不要讓我再重複。」
陳陽問:「如果我不讓呢?」
「不讓?」卓公眉嘴角牽動,一抹冷笑掀起:「我會動手。」
陳陽點點頭,他將令旗插在門庭上方,而後右手握劍,靜靜看他,一言不發。
眾人皆是屏住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
他們素聞陳陽手段頗多,今日倒也想見識一番,究竟是陳陽更勝一籌,還是這位老牌真人卓公眉,棋高一招。
「唰!」
「鏗!」
卓公眉一步動,橫跨數十米,一拳砸來。
陳陽幾乎是肌肉條件反射,一劍刺出。
拳頭與劍柄相碰,竟爆發金鐵交擊的鏗鏘聲。
陳陽腳下連退數步,嘭然一聲,背部撞擊在院牆上。
握劍的右手發麻,虎口都咧開,鮮血橫流。
這是他第一次,遇見如此強敵。
只憑肉身拳頭,就讓他有種無法反抗的念頭。
卓公眉一拳擊退陳陽,便跨步邁向道觀。
玄成、月林等人立刻橫身而來。
卓公眉眼都未抬,揮手便有幾道勁氣從袖袍射出,將他們抽開。
看見這一幕,不少人都驚呼出聲。
真氣外放。
這至少得是築基修士,方能夠達到的。
老黑吐着信子攔住他,卓公眉隨手一抓,就將它龐大身軀舉起,丟出數十米。
「吼!」
一聲狼嘯,旋即是快速疾馳的踏地之聲。
幾秒後,一大一小兩頭狼,出現在道觀前。
大灰和狼王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衝上去,張口撕咬卓公眉。
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狼王與大灰,已經倒飛了出去。
眾人接連倒吸空氣。
卓真人的實力,未免太過恐怖了。
「還有嗎?」
卓公眉回頭看一眼,無人應聲。
他舉步向前,可就在他腳掌抬起,快要落入門檻內時,卻是感受到一股無法形容的阻力。
這股阻力,讓他無法前進半步。
他蹙眉。
抬頭看向那面三角令旗。
定然是這法器做的怪。
他回身看向陳陽。
後者取出一張黃符,雙手捏御神決,雙眼堅毅看向卓公眉:「師傅曾對我說,道觀乃是供奉仙神祖輩之淨地,需心懷敬畏之心。今日真人要硬闖,弟子便是拼着重傷,也不能讓真人踏入半步。」
「請神術?」
卓公眉看着他手中黃符與變換的手印,將右腳收了回來,淡淡說道:「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今日任你如何阻攔,這大門,我也要進去。我給你一次機會,將你所有道法施展出來,若能令我退後半步,我轉身就走。若不能,你將令旗拔了,讓我進去一探究竟。免得,說本真人以大欺小。」
「如何?」
陳陽沒有回答。
他口中快速念咒,卓公眉負手與他保持兩米距離。
眾人看着雲淡風輕的卓公眉,皆是艷羨不已。
究竟有多麼巨大的信心,才敢放任一名真人施展道法?
陳陽法咒念至最後一句,雙目忽然緊閉,口中輕喝兩字:「請神。」
下一秒。
陳陽忽然感覺到,身體之中,有一股令他感到十分舒適的暖意,充斥全身。
他緩緩的睜開雙眼,剛要有所動作,卻是忽然發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旋即,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小玄陽,誰欺負你了?」
聽見這滄桑沙啞,略帶笑意的聲音,陳陽先是一愣。
旋即,雙眼頓時紅了,眼淚像是斷閘般,洶湧落下。
「師…師父!」
他不敢相信,請神術,竟是請來了師父。
他想說話,但嗓子干啞難受,有千言萬語,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曾在墓前,想過許多次,若能再見師傅,自己一定會很開心,會和他說好多好多的話。
可是此刻,他發現,自己連聲音都快發不出。
為什麼會是師父?
他知道有人欺負自己,所以來了嗎?
「有沒有想師傅?」
「嗯。」
陳陽抿着嘴,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叫我看看,是誰這麼欺負你,把我的小玄陽都欺負哭了。」
被今虛控制的陳陽的身體,緩緩抬頭,目光落向兩米之外的卓公眉。
「小子,你叫什麼?」
聽見這明顯不是陳陽的聲音,看着年輕的陳玄陽面孔,那雙深邃如深淵般的雙眸,卓公眉皺眉:「卓公眉。」
卓公眉心下猜測,陳玄陽難不成請來了某位道門的大前輩?
他皺眉詢問:「閣下高姓大名?」
「我?」今虛輕輕一笑:「吾名,今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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