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從傍晚五點半,一直念到七點半。
整整兩個小時。
他一刻沒停。
他也不覺得累。
只是,當他睜開眼睛,看着面前還是這幾位道長與弟子,差點崩潰了。
他開始有點自我懷疑了。
難不成我引以為傲的講經,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
怎麼會這樣?
這簡直不科學啊。
他無法理解。
道德經碑文對一個修道之人,在心境上的磨鍊究竟有多麼恐怖的幫助,他再明白不過。
就是一頭豬,把它放在碑文面前放個一年半載。
之後你再來看,絕對能從這頭豬的眼睛裏,看見一種你從未見過的船新眼神。
剛剛他刻意將聲音籠罩整座樓觀台,卻是沒有一丁點的效果。
「咦,念完了嗎?」
「哎,時間過的好快啊。」
幾人心中遺憾極了,第一次發覺五千字的《道德經》竟然如此之短。
樓觀台各處。
眾人紛紛的抬眼望着聲音消失的方向。
「怎麼不念了?」
「好像念完了。」
「念完可以繼續念啊。」
「這是哪位真人在這裏講經?」
「方向好像是說經台。」
「我去看一看,你去不去?」
這樣的對話,此刻正發生在樓觀台各處。
而房間中的道長們,也是紛紛將經書合上,拿在手裏,就推門出去了。
走了兩步,又走回來,拿了一張蒲團重新出門。
「說不定還能蹭一蹭呢。」
他們嘴裏嘀咕着。
說經台。
幾位道長望着陳陽,欲言又止。
他們想問,你還繼續講經嗎?
我撐傘一點都不累,還能繼續撐個一年半載的。
可陳陽卻閉着眼睛,好似沉浸在某種玄奧的氣氛之中,他們也不好打擾。
八九點鐘的山裏,天很黑。
又下着雪。
趕快回去啊。
陳陽心裏吐槽,你們趕緊回去,宣傳宣傳我。
好讓更多的人過來啊。
吐槽歸吐槽,他也不好讓這些人一直乾等着。
那幾個小道士,都快生病了。
「幾位,天很晚了,回吧。」陳陽說道。
「哎…好,那道長你。」
「我今晚就在這。」
「行,那你把我號碼記一下,晚上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的。」
留下號碼,幾人便是走了。
「師傅,這位道長好厲害。」
路上,漢生滿臉敬佩道。
老道長點頭:「的確很厲害,往年經常會有道門真人過來講經,前幾年還有一位大宗師過來講經。但我聽他們講經,與這位道長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宗師都比不過這位道長?」幾個弟子震驚了。
老道長道:「若是論道行,這位道長是不如那些真人宗師的。但講經與道行不可混為一談,有的人,天生親道,他們對道的理解,比很多真人都要強。」
「佛門有一位三藏法師,你們知道吧?」
「知道啊。」
「那位三藏法師便是如此,他取經之前,有法力在身嗎?」
「沒有,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僧人,但他對佛法佛經的理解,卻是很多佛法有成的大法師,也比不上的。」
「同樣的經書,從大法師口中念出來,能讓人有所領悟。但從三藏法師口中念出來,卻讓人有一種撥開雲霧見日月的恍然大悟感。」
「有些人天生心思純淨,他們沒有被世俗污染,經書在他們眼裏,就是經書,是與先輩溝通的媒介。他們能夠更深入的理解,並站在先輩的位置,去看待經書。」
道長感慨萬千,心裏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咦,你們在怎麼來了?」
前面有人影漸清晰,看着不斷印入眼中的這群道士,老道長等人很疑惑。
大晚上的不睡覺,瞎跑什麼?
「你們怎麼在這?」來人問道。
老道長道:「回去睡覺啊。」
來人問:「剛剛有念經的聲音,你們聽見沒有?」
幾人對視一眼,老道長道:「是一位道長在說經台講經,你們聽見了?」
「聽見了,講的可真是好。」
「那位道長還在嗎?」
「是哪座道觀的道長?」
「該不會是哪位大宗師來了吧?也不知會一聲。」
幾人笑道:「哪有什麼大宗師,是一位年輕的道長,從陵山來的,估摸也就二十歲左右吧。」
二十歲左右?
眾人驚訝不已:「這麼年輕?你開玩笑吧?」
「不行不行,我得趕緊過去見見。」
「這麼個大雪天,你們也不請人家道長去大殿。」
有人責怪。
老道長說:「請了,但玄陽道長不去,他說今晚都要待在說經台。」
他也很無奈。
「去看看。」
來都來了,說經台就在前面不遠,不過去看看可說不過去。
老道長一看,人全來了啊。
幾百個道長和弟子,一個也沒落下。
他甚至看見了住持,還有許多平日裏壓根見不到人影的真人。
居然把這些傢伙都吸引過來了。
這位玄陽道長,可真是了不得啊。
「那位道長,怎麼稱呼?」
一名老道長走過來問道。
「玄陽,來自陵山。」
「玄陽?陵山?」人群里有一人疑惑道:「是陵山道觀的玄陽住持麼?」
「什麼?他是一觀住持?」漢生驚訝道:「他好年輕的,居然是一位住持?怎麼做到的?」
那人道:「這位玄陽住持,挺有名氣的。你們平時都在深山修行,也不出去,外界的事情也不關注,當然不會知道了。」
「是那屠龍的玄陽吧?」住持梁法融忽然問道。
那人點頭:「是他。不僅屠龍,前段時間可還救了道門三百多名弟子。b」
隨着他說的越多,對陳陽不了解的道士,就越是驚訝。
年紀雖輕,做的事情卻不少。
屠龍?
他們只是聽聽,就覺得不可思議。
「若是我沒猜錯,玄陽住持今天過來,應該是為了名額。」
說話這人,對陳陽了解不少,他是樓觀台的知客,付恩溥。
付恩溥道:「玄陽住持被道協提名,二十號之前,他得拿下二十個舉薦名額。對他而言是不小的難度,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會來樓觀台。」
他不禁笑了。
若說哪裏的名額最難拿。
無疑是各個道派的祖庭。
其中以天師府,樓觀台等道觀最為困難。
一般沒人願意嘗試的。
而且樓觀台一般也不會將名額給出去。
畢竟,樓觀台一旦拿出名額,就等於放出信號。
此人樓觀台認可。
那麼此人再去別的道觀,便不會被拒絕。
除非真的是優秀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否則樓觀台一般都是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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