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救人?」
儘管被蘇晨一語道破姜奶奶的打算,可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詞語撞在一起,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雄業父女兩個信服。
尤其是林雄業,他在古玩圈也算見多識廣,卻從未聽說過有哪件瓷器還有治病救人的功效。
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嘛!
還是說,這裏面另有隱情?
林雄業想到一種可能,問道:「姜教授,您說的治病,可是心病?」
許多古玩愛好者都有自己最中意的一種物件,有些人執念深重,一日得不到,就會鬱鬱寡歡,輾轉難眠,從而會生出諸多疾病。
佛家所說的求不得之苦,便是如此。
如果是這種情況,林雄業倒是能理解了。
然而,姜奶奶搖了搖頭,嘆息道:「是我那小孫子,他家前段時間遭遇火災,小孫子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燒傷嚴重,命在旦夕,我要的景德鎮晉代青白瓷,是給治療燒傷用的。」
嘶!
聽到那么小的孩子有如此遭遇, 林晚晴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林雄業苦澀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也知道您的中醫體系裏有許多奇效偏方,可這瓷器治療灼傷,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
姜奶奶愁容不展道,「孩子才只有四歲,根本就受不了這種程度的燒傷,目前只能在iu里接受治療,並且,治癒率只有可憐的百分之三十,所以我才翻閱古籍,找到了這個古方,但它的真實性如何,我也拿捏不准。」
林雄業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對方就是這座城市最出色的醫生,連她都說只有三成的治癒率,那孩子的情況確實是不容樂觀了。
正此時,蘇晨突然擲地有聲,靜靜說道:「姜奶奶說的沒錯,瓷器是能夠治療灼傷的。」
「什麼!」
話音一落,在場三人都是渾身劇震。
姜奶奶更是睜大眼睛,越發對這個年輕人感到好奇,剛才他不僅看破了自己的心事,現在更是堅定的認為,自己所說的瓷器治病是確有其事,難道說他……
猛地提起精神,姜奶奶問:「年輕人,你也懂中醫?」
「不懂。」
蘇晨搖搖頭,卻仍是一臉肅然,「但我懂古玩,您說的這道古方出自《聖濟錄》,原文是以景德鎮晉瓷,研磨成粉,水飛過,與桐油拌之,塗抹患處。」
姜奶奶原本暗下去的目光,一點點煥發神采,振聲道:「你說的不錯,正是《聖濟錄》,可問題是,我需要景德鎮的晉代瓷器,這林丫頭拿給我的實在派不上用場啊。」
「姜奶奶,對不起。」
聽懂了前因後果之後,林晚晴頓時自責起來,紅着臉說,「我現在就去古玩街,找賀家把那幾件瓷器買回來。」
然而,她剛剛抬腳,單薄的香肩就被人按住。
蘇晨對她輕輕搖頭:「不用去了,那幾件瓷器我看過,的確是景德鎮的物件,但年代不對,是宋代的東西。」
林晚晴一怔:「先前賀天告訴我,那就是晉代的瓷瓶啊。」
「那種不學無術的傢伙,打眼是再正常不過。」
蘇晨面色冷靜,「景德鎮的晉代瓷器顏色單一,工藝粗糙,存世的恐怕不多,臨時收購怕是有些難度。」
「唉!」
這話無疑是晴天霹靂,擊中了姜奶奶。
其實,她原本對這古方只是抱着一絲希望,即便真的買不到晉代瓷器也不算什麼,可是在得到了蘇晨的肯定之後,她突然對這古方有了自信,現在再買不到,無異於是讓她的心情,跌落至萬丈深淵。
幾句話下來,姜奶奶仿佛蒼老了好幾歲,臉上的皺紋都漸漸加深了。
「姜奶奶,你先別急着放棄。」
看到姜奶奶的神色,蘇晨話鋒一轉,「完整的晉代瓷器確實難找,但不代表瓷片市場上,就沒有晉代景德鎮的物件。」
瓷片市場?!
這四字甫一落地,林雄業與姜奶奶同時抬起頭來。
他們只顧得唉聲嘆氣,卻是把瓷片市場給忘了!
「對啊!」
林雄業擊掌笑道,「姜教授,既然你是用瓷器入藥,自然就不在乎它是否完整,這瓷瓶瓷碗是藥,碎掉的古瓷片不也一樣是藥麼!」
姜奶奶亦是重重點頭:「有道理,我們都被慣性思維給束縛住了,林老闆,不知道你這裏有沒有古瓷片?」
「那是當然,您稍等片刻。」
說完,林雄業就去了裏屋,等再出來時,拽出來一個大箱子,裏面滿滿當當的,正是形狀各異的碎瓷片。
林雄業笑着說道:「我打算招個門徒,這些碎瓷片是買來給門徒練眼力用的,正巧今天派上用場了。」
對初學者來說,對碎瓷片的揀集、對比、鑑賞,是提高眼力最快的途徑。
林晚晴卻有些擔心的問:「爸,我記得這些古瓷片價值不高,裏面真的會有晉代的物件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雄業聳聳肩,「但好在瓷片是殘的,能夠清晰看見裏面的胎質,想要造假,難度極高,如果能找到晉代的物件,那絕對就是真品無疑,廢話不多說了,抓緊開始找吧。」
說完,林雄業也顧不得小心了,在地上鋪一張毛毯,直接把箱子一倒,數百枚古瓷片稀里嘩啦,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
宋代的影青,元代的青花,清代的琺瑯,應有盡有。
蘇晨與林雄業都是這方面的行家,很快就給這些古瓷片分了類別,但到了青白瓷的鑑別,林雄業的速度難免就緩慢下來,因為限定條件不僅是晉代這一個,還需要是景德鎮燒制的作品。
從瓷片上分辨朝代或許不難,但要分辨它的出處來歷,就需要停下來,仔仔細細的甄別一番了。
有些辨別難度高的瓷片,甚至要用到專業儀器,分析它的胎質,復原它的花紋,這樣才能找出它的來歷。
「晚晴,把眼鏡拿過來,我得瞧仔細點兒。」
林雄業揉揉眼睛,伸出的手晾了半天,卻無人回應。
一怔之後,林雄業才發現她這寶貝女兒的注意力,全在蘇晨一個人的身上。
這丫頭!
林雄業啞然失笑,可等他轉過頭去,卻如雷擊中,怔在原地。
與他的緩慢謹慎完全不同,蘇晨每拿起一枚瓷片,過眼的速度還不到一秒,別說分辨它的出處,就是連朝代可能都來不及分辨吧!
到底是年輕人,太心浮氣躁了。
林雄業心裏,頓時對蘇晨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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