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紫霞峰。
一朵祥雲托着千葉真人和林凡,緩緩地升空,然後向着東南方向飛去。也許是不趕時間的緣故,祥雲飛行速度並不快,一日的時間才飛出一千里不到。
黃昏時分,千葉真人帶着林凡,在一處大城的北門附近降下雲頭,步行走進城去。路過城門洞時,林凡抬頭看了一眼,雖然光線有些昏暗,但是修真之人眼力本就強於凡人,再加上林凡修煉了青目術的緣故,能夠很清楚的看清城門洞上方的兩個古體字—「朝歌」。
林凡不敢問為何來這裏,臨出門時林凡又去了一次理事館,用一百靈石換了一張界山郡以及周邊州郡的地圖,上面不但標註了一些修真界的情況,諸如幾大修真家族的位置,幾大靈山的位置等等,還標註了一些凡人城市的情況。雖然讓林凡對界山修真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但是一百靈石還是讓林凡感到一些肉疼。
根據地圖描繪,這裏已經偏離了去圩城方向,圩城在天極宗東南,而如今已經轉到了正南方向,雖說已經走出了近千里,但是由於方向的問題,距離圩城大概還有三四千里的樣子。
朝歌城是遠近聞名的古城,坐落在宛州界山郡中南部,出了朝歌城再往南,就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地帶,過了丘陵地帶,就到了界山郡的最南部—紅河平原。在遼闊的紅河平原上,星羅棋佈着無數的小城,在眾多小城的環衛下,有一座超級巨城—圩城。不過如今的圩城,已經不復當年的盛況,早已殘破不堪,淪為廢城。究其原因,就是數千年前的戰國時期群雄爭霸中的圩城會戰。當時紅河平原還不叫紅河平原,從圩城會戰之後,那裏就被叫做了紅河平原,名稱來歷,不言而喻。
林凡和千葉真人走在朝歌城黃昏的街道上,欣賞着一片繁榮祥和的景象,不知不覺,來到一座茶樓面前。千葉真人也不招呼林凡,徑自走了進去。林凡抬頭看了看上下有三層的茶樓--「宋記茶樓」,也緊跟着走了進去。
由於已經是吃飯的鐘點,此時茶樓的茶客寥寥無幾。小二兒見來了客人,停止了和掌柜的閒聊,幾步走上前,躬身給千葉真人施了個禮,笑着道:「老神仙一路辛苦,樓上清淨,您樓上請!」千葉真人笑了笑,也不說話,抬腳順着樓梯,徑直走上三樓,在三樓靠窗的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並且示意林凡也坐下。
待林凡在千葉真人對面坐下後,緊跟而來的小二才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桌子,邊擦邊對千葉真人道:「老神仙,您喝什麼茶?我們這兒有上好的明前,頂級的大紅袍,還有貢品級的茉莉花球。」
「哦?貢品級的茉莉花球?」千葉真人笑着說道,「那好,就給我們來一壺貢品級的茉莉花球,順便來幾樣茶點,我們歇歇腳。」
小二應着,轉身跑下樓。林凡與千葉真人平起平坐有些拘謹,大氣不敢喘一聲,看在千葉真人眼裏,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不大會兒功夫,小二端着一個托盤,提了一個大銅壺走了上來。來到桌前,小二把托盤放到桌上,銅壺放到地上,然後將托盤裏的兩樣糕點,一盤瓜子,一盤花生放到桌子中間,將一把青瓷茶壺和兩個配套的茶碗放好,這才重新提起銅壺,掀開茶壺蓋子,給茶壺註上開水,之後蓋上壺蓋,拿了托盤,說了句「二位慢用,有事喊小的」,轉身走下樓。
片刻後,林凡站起身,端起茶壺,涮了涮兩個茶碗,然後給千葉真人倒了一碗茶,遞過去,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茶,這才坐下,慢慢的喝了起來。
這一天都在雲上,林凡沒吃一點東西,沒喝一口水,這時卻是又渴又餓。千葉真人看了一眼林凡,端起茶碗,淺淺的喝了一口茶,搖了搖頭,放下茶碗,然後示意林凡吃些糕點。
得到許可,林凡也就不再客氣,拿了一塊桃花餅,就着茶水吃了起來。千葉真人則閉起雙目,不言不動了。
一連吃了三塊桃花餅,喝了兩碗茶,腹中的飢餓感才退走了,林凡放下茶碗,拍了拍手上的糕點殘渣,隔着窗子,無聊的向下張望。
「你來了。」突兀的,千葉真人說了一句話,林凡一愣,回身看時,就在桌子的對窗一側的長凳上,此時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道。
道人哈哈一樂,向着千葉真人道:「道兄別來無恙啊。」說完用眼睛餘光瞟了林凡一眼,林凡頓時渾身一寒,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心驚之餘,趕忙起身,給道人見禮。
道人擺了擺手,示意林凡免禮。林凡直起身,卻不敢再坐下,緊走兩步,在千葉真人身後站定。
千葉真人笑罵道:「你個雜毛老道,來了就欺負小輩兒,也不知羞。」遂轉身對着林凡說道:「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過的天虛道長,是三莊觀的觀主,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林凡聽完千葉真人介紹,又上前深施一禮,口中恭敬的道:「天虛前輩好。」天虛道人虛托起林凡的身體,點了點頭。
之後,兩個人聊了起來,說的都是些山南海北的奇聞異事,到這時林凡才知道,繞了這麼大一個遠兒,原來是因為千葉真人要會和天虛道人。至於為何選在茶樓,這點倒是一點也不奇怪,無非是找個歇腳的地方,以他們此時的境界,即便是整個朝歌城,要找一個人也是容易之極,前提是不刻意隱藏自己。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樓下的街道上,行人開始陸陸續續散去,天虛道人和千葉真人同時站起身,向着對方伸手說了個請,然後二人又同時哈哈一笑,天虛道人拱了拱手,當先走下樓去,林凡也尾隨着千葉真人走下樓。
林凡結了賬,三人走出茶樓,行至一處無人地帶,千葉真人召出祥雲,天虛道人也不客氣,當先走了上去,之後林凡也隨着千葉真人登上祥雲,於是三人架起祥雲,緩緩的向東南方飛去。
一路上天虛道人閉目養神,千葉真人也不說話,林凡也樂得盤膝而坐,仰頭觀看漫天星辰。
一宿無話,天明時分,祥雲已經飛出了丘陵地帶,來到了紅河平原上。三人沒有停留,繼續向前,中午時分,就到了一處名為「陶」的小城上空。小城雖然沒有荒廢,但是也沒有什麼人家,和空城也沒有多大區別了。三人在城中的一座破舊的大院裏降下雲頭,然後天虛道人和千葉真人就在原地坐下,交換起修煉心得來。
雖然對於林凡來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無奈林凡境界有限,初時還不怎麼覺得,到後來就覺得頭腦發蒙,氣血上涌,不得已之下,起身遠離了二人,在一處大樹下獨自坐下,慢慢吐納調息起來。
就這樣,一晃三人在這處宅院裏又呆了三天,三天裏林凡只得吃辟穀丹充飢,而千葉真人和天虛道人卻是早已辟穀,可以不吃不喝。
林凡也不敢問為何走到這裏又停下,只能無奈的打坐修煉。
第四天晌午時分,從遠處飛來一隻仙鶴,很遠的時候千葉真人和天虛道人便停止了說話,站起身來。
仙鶴飛到三人近處,從仙鶴身上飄身飛下一名妙齡女子,女子腳剛着地,千葉真人和天虛道人便走向前來,拱手一揖,口中同聲道:「怡和道友一路辛苦!」
妙齡女子看了看二人,也還禮道:「讓二位道友久等了。」說完,用餘光看了看二人身後的林凡。
林凡當下也不等千葉介紹,幾步上前,躬身施禮道:「天極宗末學林凡,給前輩見禮。」
妙齡女子擺了擺手,示意林凡免禮。林凡退回到千葉真人是身後,三人聊了幾句之後,千葉真人召出祥雲,四人先後踏上祥雲,之後千葉真人掐了個訣,於是祥雲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快的向着東南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三人相談甚歡,可憐了林凡,祥雲就那麼大地方,坐沒處坐,站沒處站,倒像是個多餘之人。
半日之後,四人遠遠看到了一座大城的虛影,當虛影出現時,三人停止了談話,緩緩的降下雲頭,開始步行向巨城走去。
雖說四人所處的地方是紅河平原,但是看起來卻更像是戈壁沙漠。在空中時,由於祥雲自帶防禦罩,阻住了高空強烈的勁風,所以林凡倒沒感覺到什麼,如今走在地面上,強烈的勁風吹起漫天黃沙,打得林凡都睜不開眼睛。
好不容易陣風的空當,林凡抬眼看向師祖等三人,卻發現他們居然合力張開了一張防護盾,將三人全部籠罩在其中,根本不受勁風的影響,而此時天虛道長還特意回過頭來打量林凡的狼狽相,這讓林凡心裏很難過,暗暗發誓一定加緊修煉,免得被人笑話。想歸想,但是林凡不會防護盾,只得給自己加持了一個防禦法術,雖然擋住了勁風的吹襲,但是耗費法力巨大,還沒有一刻鐘,便有些頂不住了,防護罩也隱隱有了崩潰的可能。
就在防護罩崩潰的瞬間,林凡仿佛感到自己被一隻大手抓住,等林凡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身處防護盾的保護之下了。抬眼望去,天虛道人還是一副壞壞的笑臉,千葉真人卻是一直在向前看,只有那名妙齡女子仿佛才有出手的可能。
整理了一下衣衫,林凡給妙齡女子見禮,口中道:「多謝前輩相助。」
女子掩口一笑,淡淡的道:「舉手之勞,不必在意。」
這時前面的千葉真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林凡,然後對其餘二人道:「再有不足百丈,就該到達到入口了,我們繼續走吧。」
說完也不等幾人答覆,當先向前走去。林凡和妙齡女子居中,天虛道人殿後,四人一起繼續向前走。
沒有了勁風和狂沙的影響,林凡開始打量籠罩在自己周圍的防護罩。不同於防禦法術形成的防護罩,這個防護盾形成的防護罩可以自行隨着內中之人移動,也不用隨時注入法力,當然了,主要原因還是此等護罩級別較高,一次注入的法力應對外面的風沙富富有餘罷了。
大概又前行了一炷香的時間,林凡等人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城門面前。不知道是誰撤去了防護盾,不過此時勁風和狂沙都停了。林凡無意中回頭瞥了一眼,才發現不是勁風狂沙停了,而是它們只吹到林凡等四人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就再也吹不過來了。
見到林凡好奇,千葉真人皺眉道:「林凡,難道你不知道已經走出風陣了麼?」
林凡搖了搖頭,心裏雖然有些打鼓,但是仍低聲說道:「弟子上次來時好像沒有經過這裏。」
千葉真人聽後,想了想,才道:「那倒有可能,畢竟圩城四門都有不同的陣法守護,你走的不是這邊遇到的也自然不是風陣,不知你當時遇到的是『林』『火』『山』中的哪一個?」
「弟子…弟子遇到的是『林』。」林凡沒有從陳槐那裏得到關於這裏的一絲記憶,只能胡亂說了一個,慶幸千葉真人給出的居然是道選擇題。
「這倒是不錯的,我那徒兒有我賜給他的紫金鈴,對幻術有一定的克製作用,所以走『林』倒是沒錯的。」千葉真人似有些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另外兩人說道。
「師祖,弟子有件事情,可不可以問一問。」林凡猶豫再三,弱弱的問道。
「你可是要問,既然說是讓你帶路,為何到現在卻沒讓你出一分力?」千葉真人笑道。
「弟子正是有此疑問。」林凡被猜中了心思,老實的答道。
千葉真人笑了笑,道:「老夫本來就沒打算讓你帶路,要是讓你帶路,還不知道要走到何時方能到達。之所以如此說,只是找個籍口,把你帶在身邊罷了。」
「弟子不懂!」
「還是我來說吧。」一邊的天虛道人接過話頭兒,緩緩開口道,「其實你的師傅萬柳隕落的同時,你師祖就收到了消息,破關而出,急急地趕來此地,可是既沒有尋到你師傅的屍骨,也沒有找到那隻孽獸。情急之下,聯繫到貧道,動用我的占天神術,開卦占卜。哪知卦象上說要找孽畜,必須先找一個幸運之人。」
「此孽畜為什麼會和一個幸運之人有關,難得那名幸運之人指的是我?」林凡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
千葉真人笑道:「是不是你我不知道,但是你以靈動期的境界能從此孽畜手中逃得性命,又能以重傷凡體重回師門,繼續仙道,應該也算是幸運之人了吧。所以我才帶你前來,碰碰運氣,最多也不過白跑一趟罷了。」
「弟子還有一個疑問,就是關於天虛前輩的占天神術…」林凡話沒說完,天虛道人就閃到林凡身前,眯起一雙小眼睛,緊盯着林凡道:「你是懷疑道爺我的占天神術不准?」
林凡連忙擺手,嘴裏急急的說道:「不敢!不敢!弟子只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占卜之術,好奇修真界原來還有此等絕妙法門,要是我也能學得一二,那仙途之上豈不是能趨吉避凶,一路坦途了。」
聽了林凡的理由,天虛道人這才改怒為喜,哈哈一笑道:「小子,這占卜一道哪是隨便可以學習的。先不說需要機緣,天資和悟性,就是這占卜的代價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見其餘二人沒有阻止的意思,天虛道人繼續道:「普通的占卜問事,一般消耗些許法力就可;要想趨吉避凶,不但要耗費法力,還要消耗許多靈材,藉助法陣;至於最高的洞徹天機,則需要耗費壽元,獻上活祭,即便如此也可能得不到答案,當然不是說算不出來,而是算了出來也不能說出來,亦或者沒命說出來。」
「以上只是第一步,算出來的卦象並不是直觀的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而是模糊、籠統的只言片字,亦或者是冰山一角,所以如何解卦則顯得尤為關鍵。一字之差而產生的後果也足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再有就是通曉占卜之術的高人,輕易不願在人前展示,以免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你想想,要是人人都知道你會算卦,那你還有安寧的日子麼?這還是算的情況,若你不願意,別人又強求呢?還有,算得准皆大歡喜,算得不准亦或是出了變故,你不怕別人的報復?嘿嘿,娃娃,現在你可還願修習?」
說完,天虛道人直直的盯着林凡,生怕錯過林凡的精彩表情。
果不其然,林凡一陣唏噓,臉色變了變,最後低低的道:「看來弟子不適合修煉這門絕技,多謝前輩費心解惑。」
還沒等天虛道人說話,妙齡女子便笑着搶先說道:「別聽臭道士瞎忽悠,他那是嚇唬你,逗你玩呢。其實他的占天神術也就是從一本古書上學得的皮毛,測個字說個吉祥話也就算了,別說洞徹天機了,就是詢個物件,都不十分準確,你師祖主要還是藉助他的實力,至於占卜一事無非就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帶着你來也是這個意思,你可懂了?」
聽了妙齡女子的話,林凡點了點頭,以示知曉。
天虛道人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看向千葉真人,後者一笑,也不解釋,而是當先向城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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