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玉泉殿內出來,元佑神色沉靜,他坐在應水湖的假山群邊,遠遠看着湖光山色,眸光深遠。
此時,元祺緩緩而來。
「太子找我,有什麼事嗎?」
元佑轉頭看他,元佑的眼睛最像皇后,皇后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將人一眼能看穿。
如今元佑的這雙眼睛,仿佛也能如此。元祺對視,不免心有些虛。
元祺雖在心虛,但是神色依然鎮定。
「那天晚上你也在吧!」元佑道。
「太子,你在說什麼?」元祺神色未變。
「小八死的那天晚上,你也在。你知道小八其實沒死,但是什麼都沒說,你依然決定讓於俊划着船去湖心,然後將他沉到湖底。」元佑道。
元祺面不改色,臉上微露怒意「太子,這樣的指責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小八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污衊我。」
「你不必否認,我也沒想過你會承認,從剛才元蕭認罪那一刻,你坐在我身旁那般鎮定自若,我就知道沒有什麼可以讓你承認,但是真正發生過什麼,你自己心中清楚。」
元祺不說話。
「那晚蕭兒得知子玖要為阿難做壽,並且請我一同慶賀,他早就計劃要用龍袍來嫁禍給我。他平時跟你親密無間,不可能不告訴你。次日你們一同去搜宮殿,便是心中有把握,龍袍在我的宮中。」元佑道。
「太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元祺道。
「那晚,你就在萬壽山,小八的死有你一份!」元佑說着冷笑一聲。
元祺不說話,那神色倒像是懶得再辯解。
其實元佑猜對了,那晚他的確在萬壽山。
他知道元蕭要將龍袍放到太子宮中,他一晚都上都十分不安。
後來於俊突然到他宮內找他,說蕭郡王在萬壽山,事情緊急,請他現在過去。
他當時想,難道真的出事了嗎?
那自己要不要卷進去?
他雖然猶豫,可想到自己跟蕭兒到底唇齒相依,最後還是去了。
他趕到萬壽山的時候,便看到元鈺倒在假山邊,元蕭一臉驚慌失措。
為什么小八會在?那一刻他心中也慌!
「於俊剛放好龍袍,我們在這兒說話,我沒想到小八會突然出現。他聽到我跟於俊說的話,還說要去告訴太子。我一時慌張去追他,他跑的太快,我在他背後踹了他一腳,他就撞在假山上。」元蕭慌張的說着經過。。
元祺看着躺着,額頭淌血的元鈺,立即想接下來要如何做?
「我剛才探了小八的鼻息,他死了。」元蕭又道。
死了!
元祺心裏更加慌,現在怎麼辦?
把小八的屍體藏起來嗎?
可是行宮就那麼大,不管藏到哪兒都不安全,就算埋起來,屍體一腐爛,泥土也是遮不住氣味的的。
那一刻,他站萬壽山上,遠遠看到波光粼粼的應水湖,他說「將小八扔到湖底。」
「」元蕭已經慌了,真的要扔到湖底嗎?
「那邊好像有隻小船,現在夜深了,我們將小八扔到應水湖的湖心去,誰也不可能發現他的屍體。」元祺道。
找不到屍體,一開始小八會被當成是失蹤。
等過幾天一直找不到,即使小八死了,也不會查到他們身上來。
元蕭聽元祺的話,立即點頭。
此時蘇貴人的船就停在湖邊,元祺看元蕭走路都發虛,怕他跟着去壞事,便讓他留在湖邊的假山群里放風。
在湖邊,元祺突然想到,這人死了,即使扔到湖底,過個一天還是會浮出來,屍體仍然會被發現的。
他看到一旁的假山,立即生出想法,讓於俊弄來兩塊石頭,將兩塊石頭綁在小八身上,然後抬上了船。
等上了船,夜裏有徐徐微風,吹的他臉上生涼。
就在這個時候,小八醒了。
那一夜是上弦月,湖面月光很亮,他聽到在夜色深處,小八叫了一聲「二皇兄」
就稚嫩的一聲,讓他出了一身冷汗,他一低頭看到小八醒了。
小八居然沒死!
當時他嚇的都腿軟。
小八醒來,發現自己被綁住,眼前是二皇兄,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二皇兄,鈺兒不要被綁着,你放開我」
元祺看着幼小的弟弟,他幾乎要去解開他的繩子。
於俊道「信王,要是現在心軟,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聽到這話,元祺看向於俊,他神色緊張而凝重。小八太小了,他不會受任何人控制,除非他死,那一刻他的心就硬了。
「二皇兄,鈺兒被綁好疼,鈺兒不要被綁着」
元祺已經心冷如鐵,不論小八如何哀求,他皆不回應。
到了湖心,於俊已抬起元鈺的肩膀。
「二皇兄,鈺兒害怕,鈺兒要找母妃」元鈺哭鬧起來。
元祺竟緩緩露出一抹笑容,然後道「鈺兒別怕,很快就過去了。」
他說完,跟於俊抬起了元鈺,在小八恐懼的哭鬧中,將他扔進了湖底。湖面激起了水花,他盯着湖面,他隱約看到元鈺在水中掙扎,然後一直下沉,直到再也不見。
「信王,卑職絕不會跟郡王說肅王還活着,就只當肅王在萬壽山上便死了。」於俊立即道。
元祺看了眼於俊,緩緩點了點頭。
等他們回到岸邊時,元蕭立即說「二哥,剛才我遇到元綏了,他發現了我。」
元祺臉色大變「然後呢!」
「我躲在假山里,他沒有戳穿我,後來寧毅來了,他就跟着寧毅走了。」元蕭道。
「你有沒有跟他說什麼?」
「沒有,他假裝沒有看到我,我們甚至都沒有對話。」
「那就沒事,現在各自回自己宮裏,明天隨機應變。」元祺道。
元蕭點頭。
「蕭兒,沉住氣,這關我們就能過。」元祺道。
他以為這關,肯定能過,可是又怎麼會想到,寧毅會這麼短的時間找到元鈺的屍體。
而眼下,太子還懷疑自己。
到了這一步,元祺知道,稍有不慎,自己也會折進去。
他的神色無比從容「太子若是覺得我也有份,可以去跟父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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