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振羽得袁自舟應允,不僅被放進去,袁自舟還含笑同她說了幾句話。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只憑這個,便是姑娘們,也得壓抑着酸意。更別說,袁自舟一直看着這個方向。儘管很擁擠,但是大家,還是不約而同地給她讓了一條道。
傅振羽欠身致謝,一路笑着走出人圈,走到清冷的大街上。
空中烏雲翻滾,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入塵土,帶來陣陣撲鼻的土腥味。雨越下越大,不等傅振羽回到食為天,身上的衣衫便已全部濕透。冷意侵骨染魂,擊潰了傅振羽僅存的理智。再也無力行走,她把自己縮在這天地雨幕之下。
雨落之前,她有多高的期望,這會兒便有多少絕望。
這份絕望,並非源於袁自舟的背叛,而是他背叛的原因,因為自己是女子。
袁自舟,原來和別人一樣。
哦,不,袁自舟比別人還可惡。起碼,別人沒給她希望,沒有這麼傷害她!她很想像潑婦不懂事的女子那樣,指着袁自舟破口大罵,去指責。可她不是小孩子,她是擁有成熟靈魂的傅振羽。那麼做,沒有意義,也改變了她是女子的事實,改變不了她不能做夫子的現狀。
沒有意義,那便不做。
這是她唯一的理智,也是兩世積攢下來的做事原則。
可是,她真的好難受。
沒有袁自舟為自己作證,她要怎麼說服父親,拿什麼證明自己能做夫子?她已經十五了,母親總反對她讀書,時刻惦記着給她找婆家,要她像時下女子一般,規規矩矩地嫁人生子,上伺候公婆,下照顧夫婿。然後,努力生兒子。若沒有及時生出兒子,就會像她娘一樣,被婆家嫌棄,直到祖母離世,都還在怨念着……
不,絕對不行,她不要這樣的未來!可她現在要怎樣,才能擺脫這樣的境遇?
傅振羽的心,如同這瓢潑的大雨,肆意地往下沉。
倉子堅找姐姐找了五年了。
七年前,他與姐姐與宿鴨湖畔與姐姐失散,確切地說,是他水性不佳,暈了過去。醒來時,已身在南湖書院。在南湖書院山長傅舉人的勸說下,他隱忍了兩年,待風平浪靜後,才出來尋找姐姐。這五年來,他找遍了汝寧府下轄的八縣一州,還是沒找到人。
所以,日前得知袁自舟高中探花之際,倉子堅便去和傅山長報備:「師父,我想去其他府縣看看。」
傅山長旁的沒多說,長嘆一聲,寬慰他:「你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護着你們姐弟的。」
正是這個觀點,一直支持着倉子堅尋找姐姐。他和姐姐逃了那麼久,逃了那麼遠,才逃到汝寧。身為男子的他都活了下來,姐姐一個女子,又怎麼可能死去呢!
不過,去外頭尋找姐姐之前,要確定幾日前看到的那名婦人,不是他姐姐才行——五日前,他在臨湖巷的集市上,他看到了一名年約三十的婦人。那婦人,瞧着和姐姐有些像,只是又不大像。人潮擁擠,他把人給跟丟了。
這幾日,他一直在臨湖巷晃悠,指望再遇見那婦人,一直不曾如願。今日又有集市,他一早就侯在這裏,目光鎖在來來往往的人上。
時辰尚早,集市上的人並不多。心神不寧的倉子堅,一想到小師妹正在高樓上等着另外一個男人,他心裏好堵,堵得他都沒心情找姐姐了。直到與一名婦人擦肩而過,倉子堅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迅速調整心態,準備去看那名擦肩而過的婦人,卻聽見右手那人說:「上一科出了個進士,這一科又教出了一位探花郎,這中天書院,不虧是汝寧第一大書院!」
探花郎,中天書院,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倉子堅叫住說話之人,問他:「這位兄弟,你方才說中天書院,出了位探花郎?那探花郎說的可是袁自舟,袁探花?」
「正是。」
「可有證據證明袁探花是中天書院的人?」
那人疑惑道:「你這人好生奇怪,是袁探花自己說的,還要什麼證據?袁探花方才還跪在中天書院門前,求見恩師君夫子。雖然人擠人的我沒看清,卻不可能聽錯呢。喂,你跑什麼啊——」
倉子堅不理那人的呼喊,一頭扎進人群,拿出當年逃命的勁頭,一路狂奔,帶起一路雞飛狗跳、怨聲載道。因為跑得快,倉子堅趕到食為天時只淋了一點點雨。見童掌柜不在和小師妹都不在,他取了傘就要去找人,同歸來的童掌柜撞在一處。
「她呢?」
「東家呢?」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完,倉子堅停頓了片刻,見童掌柜收聲,方嚴聲質問道:「我不是交代過你,倘若她私自離開食為天,你必須跟着的麼!」
「倉先生你聽我解釋!東家出門的時候,我是跟着的。待到了中天書院那裏,她就像泥鰍一樣,一下子鑽進人群,我追不上。等我擠到的時候,東家又出來了。我親眼看着東家離開的,等我擠出來後,一路回來都沒看到人,便以為她先回來了。李四季,東家肯定沒回來嗎?」
被童掌柜點名的小二,舉掌發誓:「掌柜的,真的沒回來。」
童掌柜慌亂地看向倉子堅,問他:「倉先生,現在怎麼辦?」
「找。」言簡意賅地回答過後,倉子堅對一眾小二道,「關店,全部都去找你們東家。」
說完,倉子堅自己一頭扎進雨幕,身影很快被渾濁的雨水遮擋住。童掌柜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顧不上換衣服,跟了上去。
「東家!東家……」
此起彼伏的呼喚聲,淹沒在雷電風雨聲中。
倉子堅聽見聲回頭,對着童掌柜吼道:「別跟着我!去中天書院,這麼多條巷子,我們分開,一條條地查。」
話雖如此,倉子堅卻是頭也不回地奔向中天書院。找人,他最有經驗了。跑到中天書院門口後,倉子堅開始了地毯式地搜索。他想像着傅振羽確認袁自舟背叛後的心情,一步一步,一個巷子一個巷子地摸索。
終於,叫他在一家民居的牆角,發現了那個他牢記在心、與往日俏皮完全不同的小身影。
「小羽!」
情急之際,倉子堅爆出了在心底念了無數遍、卻從未喊出口的親暱稱呼。傅振羽抬頭,眸光迷離,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伸出手去驗證。
倉子堅正為她撐傘,待他反應過來,因多年不笑而有些古板的臉上,已被一隻冰涼的小手覆蓋。那涼意,驚得他顧不上呵斥傅振羽的「不規矩」外,自己更是丟了傘,不規矩地握住那隻小手,隨後把人抱了起來。
雖然有些奇怪,但是這個人確實是大師兄倉子堅,傅振羽立即沙啞着嗓子抱怨:「大師兄,你怎麼才來了啊。」
「對不起,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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