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成言峰神父靈基的最後一塊碎片自然是波斯神話中極惡的三頭魔龍阿茲·達哈卡。
惡在哀鳴,仿佛剛才消亡於光芒中的不是Alterego職介從者,而是它們陣營的得力幹將。因為從空中飄落下來的分明是阿茲·達哈卡的碎片!
唯有巴德爾這般神力做到了無視從者的不死性,甚至將高等從者的靈基徹底粉碎,只留下三片最基礎的薄片。
言峰神父期待的就是這個時刻,重要的不是他死亡,而是篡改為——阿茲·達哈克疑似死亡了。
鈴木友紀此時也看到了格外奪目的光芒交匯,他雖看不到,但預感到言峰神父消逝了。雖聽不到,但好似又聽到了某人在身邊鼓舞自己——抓住限定此刻的契機。
恍惚間,鈴木友紀再度握緊寶石吊墜,聆聽善惡不休的爭論。風吹來霧氣拂過祭台,如戲法變化。同在台上的白堊騎士等霧氣吹過,就立刻感受到身邊的搭檔向外散發着濃重的惡意。
暗紫色的長髮隨風舞動,變為反轉形態的女性鈴木友紀氣質也跟着變化。她已然清楚自己該做什麼,成功率或許不高,但下一步必須是她來做這件事。從一開始言峰神父就打定了犧牲自己的主意,沒指望正常手段解封德馬峰下封印的惡之蛇王。
黑炎順着鈴木友紀目光注視再度一一燃起,她也再度啟用了祭台的魔術增幅作用,但這次沒有嘗試解封,而是吟唱起了英靈召喚的咒語。
「
「吾見證世間一切善,傳遞世間一切惡。自抑制之輪而來吧,惡之蛇王——」
英靈之座被隔絕的當下,本應該任何從者都召喚不了,但隨着言峰神父的靈基被徹底粉碎,在此短暫時刻「不可能事件」增添了例外項。萬千光芒匯聚,神明所見,飄落下來的碎片證明了「可能」。
沒有什麼比親眼見證更直白的證明方式了,即便無法直連英靈座,英靈召喚所需的所有環節都已經用另一形式湊齊。這才是言峰神父想到的逆轉方法,不需要與鈴木友紀事前溝通。一位真正的御主,精通於此的專家,絕對能臨場抓住短暫的可能性窗口。
湊齊這些條件後,成功召喚仍是極低概率,但言峰神父相信持有扎哈克信物的鈴木友紀一定能成功,並義無反顧地賭上自己剩餘的一切。
鈴木友紀吟唱至最後,祭台上被她親自點燃的黑炎從外圈開始被吞噬,像是有看不見的蛇蜿蜒接近,直至抵達鈴木友紀面前沾染鮮血的石盆。
最後一簇黑炎被吞噬,幽暗的火光全數不正常熄滅。古舊的祭台上惡之氣息加劇散溢,吹來風中不再有守護者的嘲笑,一個不同於它們的聲音出現在鈴木友紀耳畔。
「你為了什麼而觸及此世間一切之惡?」
回答仍有且只有一個,不需要經過思考,也不能思考——守護人理。
一團藍綠色的毒火突然從鈴木友紀身前炸起,撲面而來的詭異氛圍達到頂點。石盆上站着人的影子,三道視線聚集在鈴木友紀身上。
兩條毒蛇自火中探出吻部,垂下來相互糾纏住鈴木友紀的右手,各自用蛇信子舔舐着鈴木友紀正在癒合的手掌傷口,吸食上面還未乾涸的血液。
刺痛感隨後傳來,纏在一起的毒蛇散開,在鈴木友紀手上增添了三道蛇紋令咒。名義上鈴木友紀與白堊騎士之間的契約被阿蒙神奪走了,她現在能正常獲得其他令咒。
「Avenger扎哈克響應你的召喚。鈴木友紀,下達你的命令吧。」
毒火收攏後身披彩袍全身佈滿鱗片的恐怖少年漂浮於石盆之上,不同於Assassin職介的他保有人的模樣,他的靈基現在很不正常,Avenger職介也不是完全準確。
鈴木友紀的視角里,非人的惡之蛇王被痛苦折磨着,隨時會狂亂失控,克制住吃人本能很不容易。扎哈克並不完整,作為從者僅復刻了本體的一個側面。
「你很痛苦嗎?」鈴木友紀抬起右手,將手背上新增的令咒貼近扎哈克,觸及後者下巴鋒利的稜角也不避讓,鮮血再次從鈴木友紀手上流了下來。
「所以快點啊!讓我的痛苦結束啊!鈴木友紀,我之前討厭你愣頭青一般屢次妨礙我。沒想到你惡的一面,依舊讓我生厭。快點,解放我身上的枷鎖!」
嘴上不饒人,可扎哈克伸出嘴巴的舌頭還是不自覺地舔舐着臉頰上沾上的血液。這些血液飽含魔力,對於他極具誘惑力。他雙肩兩條毒蛇晃動頭部靠近,也想分食血液,但被扎哈克眼神驅趕。
鈴木友紀注視着不耐煩的扎哈克,微微一笑,將手心上流出的血液湊到扎哈克嘴邊。「那你應該稱呼我什麼?」
「Master,下令吧。」
長舌頭最後颳了一口到嘴邊的血液,扎哈克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情願地浮起,遠離擺在自己嘴邊的誘惑。作為古老年代的王者,他也有屬於自己的傲氣,讓他改口稱呼召喚者為「Master」已經是最高禮遇。
「拜託你了,統治此地千年歲月的雙蛇之王。」
鈴木友紀止住引誘性質的手勢,轉而標準地亮明手上令咒,宣告了請求。
「以令咒之名,扎哈克,解放身軀舞動吧!
以令咒之名,扎哈克,展開雙翼飛翔吧!
以令咒之名,扎哈克,請吞噬降臨於此的光!」
一次性連用三道令咒,某種意義上鈴木友紀失去了對扎哈克的控制力,她之前也沒念「三大言靈纏繞汝身」這句話,令咒其實是剛才扎哈克用雙肩毒蛇親吻賜予的。
即便反轉狀態的鈴木友紀,尊重英靈的意願,依舊是她的對待習慣。
「哈哈、哈就是這樣,」
扎哈克受到令咒影響,身上每一片鱗片豎起,皮膚硬化,肢體先後膨脹,惡之魔力從四面八方湧向他的身體,以此為出口,從他身上每一處孔洞滴落下來,污染周遭
扎哈克的笑聲很快轉變,他捂住頭部,連連痛苦哀鳴,聲音也變得異常兇猛。雙手變為利爪,雙腿合併與鱗片一同變為巨蛇長尾。他雙肩的毒蛇也各自咬在了背後,一對血肉組成的寬大翅膀展開。
短短几秒時間內,解放「轉變之魔」能力,扎哈克從外貌、體型到靈基、真名都受到了嚴重扭曲。完全失去人的樣貌與大部分理性,持續接近魔龍的真面目。
合攏還在哀鳴的血盆大口,半龍半蛇狀態的主頭髮出最後的人言,凝視着為自己帶來自由的御主。
「你可真能難為人。」
「因為只有你能做到。」
比起令咒和主從契約,虛假的奉承一樣有效果。作為一位荼毒百姓的暴君,扎哈克原以為自己早已免疫了這些聽厭的假話。但
雙翼徹底展開,化為魔龍的扎哈克,身軀還在膨脹,它當前50米的體型壓在古舊的封印祭台上,已經壓得石塊斷碎。雙翼扇動起旋風,周圍環繞的霧氣完全散去,它看到了老對手法里頓轉身離去的身影。
各有各的使命,如果降臨此地的是某個魔王,那就輪到它來勸阻闖入者千方百計干擾對方,甚至戲演全套招呼當地邪魔熱烈歡迎異域魔王剿滅善。善與惡就是這般關係,至少在這裏一直如此。
騰空而起,體型膨脹到百米有餘,狹長的龍尾揮舞着擊落射向這邊的光劍。魔龍扎哈克肩上分出兩個近似的蛇龍頭,一齊張嘴凝聚黑暗力量。
三顆黑球落在遠處光之巨人巴德爾身上,只讓後者身上的鎧甲黯淡了一下。
巴德爾之前一直按當地善之力量指認的方位搜尋鈴木友紀等人,後考慮自己加固封印不可能解封,也沒費神尋找,想着對準大致方位發射光束和光劍足夠了。
「從者?怎麼能召喚新的從者?」巴德爾比起自己被突然冒出來的邪惡魔龍偷襲,更疑惑像是從者的魔龍究竟怎麼召喚的。英靈座與此時代隔絕,正常的英靈召喚召不到任何從者。
魔龍扎哈克無懼轉向自己的光芒,毅然決然沖向了光芒的中央,像是要與對方殊死搏鬥。但它膨脹到現在不足200米的細長體型,直面800米高度的光之巨人毫無優勢。
理論上足以稱霸一方的魔龍,在偉大的光明神面前,依然是飛蛾撲火的「小魔物」。
光即是一切。
巴德爾默念着自己出生起,父母帶領眾神曾齊聲高喊的祝福第一句,為自己消除干擾,進一步穩定自己的狀態。不再細想當地善惡劃分和疑點,巴德爾決定繼續用手中的劍與光鑄造不敗。
區區一條從者變出來的惡之魔龍,祂一樣能殺掉。舉劍高呼光芒匯聚,巴德爾對準朝自己正面衝來的魔龍,揮下一劍。
魔龍扎哈克起飛後,白堊騎士驚愕之餘還是抓上鈴木友紀遠離從碎裂祭台下方開始噴涌的黑泥。雖然她覺得變為女性的鈴木友紀並不會這些污濁的惡傷害。
快跑幾步,白堊騎士就帶着鈴木友紀跑回無序的樹林中,她此刻本能開始生厭,即便不低頭注視,也因為鈴木友紀散發的邪惡氣息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親。
「召喚從者。你們能想出這招真厲害。但那條像龍又像蛇的傢伙,能跟巴德爾打嗎?體型很大,真正實力好像一般般。」
莫德雷德儘可能讓自己不把手上帶着邪惡少女與自己的母親摩根聯繫起來,用別的話題轉移注意力。
「對,從者就是從者,我也變不出冠位級別的靈基,只能用鮮血(魔力)稍微增強一下。但我也沒指望扎哈克能贏。」
聽到鈴木友紀說話聲音,白堊騎士莫德雷德的摩根PTSD症狀稍微緩解了一些。「那你召喚他為了什麼?」
「有什麼比死亡更直接的解脫方式?」
看着鈴木友紀甜美的笑容,白堊騎士只感到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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