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明醒轉時,只感覺腦子渾沌一片,模模糊糊的,看見的東西也是晃花的。身體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子地上,周圍冰冷的氣息直讓雲明打了個抖擻。
四肢雖然己經接好,體中元力也在恢復着,但仍然動不了,稍一抬動身子,便猶如火燙的劇痛。
躊躇之下,弄得滿身大汗。
旁邊蜷縮着一個身體,因為墓穴中陰寒之氣極盛,又沒修道。此時被凍得顫顫發抖,一張削薄的嘴唇咬得發白,睫毛輕輕抖動着。
雲明咬着牙,叫顧清落道:「清落,清落,醒醒,醒醒,清落,醒了醒了。」
顧清落在睡夢中迷迷糊糊,模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已的名字,整個人便像行屍走肉般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大聲的叫自已。身子顫抖了一下,便悠悠醒轉了。
睡眼惺忪的擦了擦紅通通的眼睛,有些冷意的縮縮身子。
看了雲明後發覺是雲明在叫自已名字,問道:「雲明,怎麼了?痛了嗎?忍着點把,過幾天就不那麼痛了。」
雲明嘴唇嗟嘆着,剛想說什麼又堵住了。
顧清落揉揉眼帘,打了個呵欠道:「怎麼了?渴了嗎?我再去給你接。」說着,就要起身。
雲明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看你冷了,才叫你醒來,別着涼了……」
顧清落身子一滯,表情僵硬着,轉了轉身子,道:「不會的……這幾天就這麼過的……」
雲明無言垂下頭,良久,凝咽道:「謝……謝謝了……」
顧清落搖搖頭,道:「還用說什麼謝謝嗎?你也……也是為我而受傷的吧……」說到最後,聲音低不可聞。
雲明嗟嗟嘴唇,道:「我……我……」定了定神道,「等我找到曲兒後,再找你,帶你一起遊山玩水!」
顧清落低着頭,以自已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低嘆道:「這算是承諾嗎?」
雲明初醒,精神仍算旺盛,在黑暗中兩個人如果不說話那簡直靜得可怕,也讓人心恐慌,思索了一會,雲明打破了沉默,道:「曲兒也不知怎麼樣了?她晚上睡覺會蹬被子,不老實,不知道現在在哪,會不會着涼?還有吃不吃得下飯了?真是想念她……清落,你知道嗎?那時,我就帶她去大池塘釣魚,她老嘲笑我騙她手法不對,然後自已釣,哈哈,其實我是有釣到魚的,只是看着她忘了抬釣竿,老讓魚跑了。後來她釣了幾條小青魚,快活的在桶里游來游去的。她說魚太寂寞,卻又讓我放回去……」
顧清落在黑暗中細細的聽着,看着雲明,一雙大眼睛顯得明亮無比。
雲明講到快樂處,渾忘了身子的痛楚,環境的恐怖。
一開口便像打開了水閥的長江,滔滔不絕的講述着一段一段和曲兒的故事。
「那時,她就站在一邊,我就提着一隻白鶴,她就捂着嘴笑的不停,我們處理好後便開始燒烤,看着鮮肥的鶴肉漸漸變得臘黃,那香味,嘖嘖,想想都流口水……我們兩人就坐在一個大石頭上面,吃着烤鶴肉,欣賞着大山綠意,清落,等有時間我也帶你去吃烤鶴肉!」
「嗯!」顧清落看着少年稚嫩的臉龐,點了點頭。
雲明突然垂頭嘆了口氣,道:「如果能找到曲兒就好了,也帶上她去玩,她最喜歡玩了……」
顧清落看着他的眼睛,雙手握緊,道:「放心的,你一定能找到那個叫曲兒的姑娘的!」
雲明重重點了點頭,道:「嗯,我一定會找到曲兒的!」轉了轉話題,道:「你呢?你是哪裏人?怎麼住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家裏沒有什麼人嗎?」
顧清落沉默下來,低垂着頭不去看雲明,緊抿着嘴。
雲明見狀,道:「怎麼了?清落,你怎麼了?」
顧清落勉強一笑,「沒事,我沒事。」
雲明點點頭,岔開話題,道:「沒事就好,我最開心的事就是遇上曲兒的那段時間,只是後來御風宗讓一群壞人圍攻了,所有人都死光了。我和曲兒就被一個壞女人抓住了……」
顧清落有些變色,道:「啊,那怎麼辦?」她卻沒聽過這段事。
雲明搖搖頭,轉着有些咬牙切齒,「在一間客棧遇上了一個老乞丐,說可以在半路上設局救我們,結果遇上一個叫什麼君天子的娘娘腔,和抓我們的歹毒女人打了起來,最後還發動了什麼禁招,結果差點沒搞死我們。後來,我和曲兒就失散了……」說完,低頭不語。
顧清落「啊」的一聲,道:「那男的不是攔路來救人的嗎?怎麼會……」
雲明搖搖頭,「應該不是。兩幫人打了起來,聽他們說那兩人原來還是同僚,不知什麼原因竟內鬥了……」
顧清落「嗯」了一聲,勸慰道:「別管這些了,反正現在不是沒事了嗎?」說完才發覺現在被困在陰森森的墓穴中豈能說沒事,指不定隨時跳出一口小鬼來了解了他們。要知道,本來雲明修為還算不弱,多少有些自保之力,可現在身受重傷,別說自保了,就是動一下都難。而顧清落被附體後十分歷害,以一人打四個潛淵級也能支撐很久,但也是被附體後的,以現在狀態,就是一個弱小女子而己。
雲明輕嘆一口氣,我還是大弱了!如果能有楚江月的修為。不!就那天那個君天子的修為,現在也不用這般擔驚受怕了。
感覺有些疲累了,便道:「清落,我先睡會吧……你靠近我一點,我是修道者,牆上的怪物應該不敢接近我!」
顧清落點了點頭,道:「你睡吧,我不怕的。」手上摸了摸胸口的一個碧綠的玉墜,正在隱隱發着光。
雲明也就閉上了雙眼熟睡過去。
在黑暗中不知時間,睡覺時更忘了時間。一覺醒來,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感受到體中又多了一道元力,雲明不由得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裏雖然陰森寒冷,卻是最適合他的地方,雲明己能感受到,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的恢復着,一些斷骨也在生長接續着。按照這樣的速度,很快就能恢復起來了。那時就不必取一次水都那麼擔驚受怕。
而體中水元力轉得更快,形成旋渦時白色元力也變得幽暗些了。雖然猜測,應該不止是周圍的寒氣加快了速度,但也因為找不到原因而被雲明選擇性遺忘了。
醒來時顧清落卻有捧着幾塊沾滿水份的白布站在眼前。
未等雲明開口質問,顧清落便己出聲道:「上次取水時我多了個心眼,先放了兩塊白布在下面,水流雖然緩慢,但還是積了很多的水份。這次去只是跑着把布取了回來,沒有在哪裏等着接水。」
雲明無言的輕咳兩聲,沉默片刻後,張開嘴接着顧清落捏緊白布所流下的水。喝了幾口後,感受到體內水份的充足,便移開嘴,道:「我喝夠了,剩下的給你,你喝吧!」
顧清落若有所思的看看雲明,但還是點了點頭,捏緊白布後用嘴接住,喝下味道不太好且帶着石蘚味的水。
在墓穴中陰寒無比,更別說有什麼東西可以吃,有那一些水在壁岩上流下己經是上天饋贈。
雖然喝了幾口水能多延長几天生命,但沒有食物終究是不行的。兩人也被餓得愈加沒有精神,體力也越來越差了。
說了一會話便倒伏在地上昏睡,過了幾個時辰後醒來便繼續喝兩口水,相對都有些無言。
難道……就要餓死在墓穴中嗎?
時間一晃,又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越來越沒有氣力了,就是想開口說話都有些懶,想節約點能量。
肚子也早就叫了起來,但除了喝一兩口水,此外卻沒有什麼辦法。
在顧清落餓得雙眼昏花,岩壁上的水流也變緩了許多時,一股氣息突然蓋天而去,衝散了周圍寒冷。
雲明站了起來,抬起了手,握緊了拳頭,感受到體中澎湃的水元力,不由得輕嘆道:「塑胎九重天了!」
天知道怎麼回事,雲明居然是在睡夢中突破的,昏睡着突然感受到體中元力匯集到一個密度,集中起來衝撞堵塞的穴道。
莫名其妙的衝撞開塑胎八重天的堵滯的地方,元力就像涓涓小流,匯集一起後成**大海,直接接入塑胎九重天。所帶來的附加效果就是身體上的重傷猶如雨後竹筍,節節攀升。斷骨輕而易舉就接住,一些傷口也快速癒合,生長,最後只能看到一個白痕。
站了起來後,雲明心中壓抑很久的鬱悶之氣也一掃而開了,露出了笑容。
顧清落早己發現雲明異狀,美目有些遲疑,終於開口道:「你……你好了?」
雲明看着這個女子,心頭上百般滋味,說不出口。道:「好了,我突破了。等我打開那壁岩,帶你一起走吧!」
「嗯。」顧清落點點頭,眼中有些變幻,就要……離開了……也許……也要離開他了……
雲明點點頭,道:「你站到我身後,要小心點,難免有什麼變故,只要站在我身後就沒事!我來打開那壁岩。那裏既然有流水,必然可以通往外面。」想到可以出了這個古墓,雲明心裏激動萬分,臉色也是漲紅了。
「嗯,我知道了……」顧清落蓮步輕移,跟在雲明身後。
雲明大步走去,雖在黑暗中卻仿佛在光明中行走,一切障礙也失去了作用。
來到十幾米後一處斜向的壁岩,涓涓流水從上面緩緩滴着,下面岩石上還盛放着兩塊白布。
雲明彎腰撿了起來,眼中莫名的味道。放入衣袖中,道:「清落,你站遠些,要小心點!」
「嗯,我知道了。」背後傳來顧清落溫婉的聲音。
雲明沉下心念,丹田中有些幽黑的白色旋渦快速旋轉着,一口氣提起。
大掌拍出:「破!」
轟隆隆……
壁岩應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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