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哐!一聲巨響。
王秀清被嚇得激靈一下,身子從被子上抬起來,一竄就站在了地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東西這麼響?王秀清惶恐的用眼睛四下里尋找響聲的來源處。
「大煙袋,滾出來!」
一個男人的吼聲在門外響起來。
王秀清一聽這聲音,這不是齊二愣子嗎?他來幹什麼?為什麼帶着氣的這樣大吼大叫呀?平時他對我也不是這樣的態度呀!吃錯藥了吧?撒什麼邪風呀?敢那麼大聲的罵我,反了他啦?吃熊心豹子膽啦?
「滾出來!」
一群男人的聲音在喊。
王秀清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為什麼大呼小叫的喊她。她拉開裏屋的房門,從屋裏來到外屋就是一愣,看見外屋房門的一塊門板被人用腳踹了下來,剛才的響聲就是門板被踹掉的響聲,她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怒氣的罵道:
「誰呀?那個王八犢子把我的門板踹了下來!誰他媽的不是人做的玩意乾的呀?那個養漢**養的!十冬臘月生的呀?動手動腳的!誰給我整壞的,誰就得給我修好!欺負到姑奶奶我的頭上來了!」
王秀清一邊罵着,右手抄起鍋台上的菜刀,一邊推開被李石材挖開的房門,看見在那窄窄的通道里站着七個人。
每個人都身穿草綠色的軍裝,帶着草綠色面紫色氈絨耳朵,沒有紅五星帽徽的棉軍帽,腰間扎着降紅色人造革武裝帶,手裏舉着紅色的語錄本,左胳膊上戴着紅布上印着黃色紅衛兵字的袖章。白雪和紅布形成鮮明的反差對照,格外的耀眼。
站在最前面的是司令齊捍東,他身後的人舉着一面不大紅旗,上面印着黃色的革命造反大軍紅衛兵大字,紅旗被風吹得呼啦啦的飄動。
王秀清一看傻眼了,這是紅衛兵抄家來了。對紅衛兵可不能使用農村婦女那種撒潑罵人,胡攪蠻纏的招法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吃那套。可是自己也是鐵杆的僱農成份,為什麼來我家鬧革命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人們愣住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些人了。是歡迎他們有事進屋裏來說,還是就這樣對峙着,問他們來幹什麼?
齊捍東一看王秀清手裏拿着菜刀,瞪着惡狠狠的大眼睛,嘴裏吐出一股股白色的怒氣,破着嗓子罵着髒話,心裏一陣打怵,因為平時齊捍東就有些懼怕王秀青的辣勁,剛才沒有和王秀清面對面時,胸中還是滿滿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氣,現在王秀清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愣了一會才恢復了英雄氣概,瞪着眼睛的看着王秀清,義正詞嚴的喝道:
「王大煙袋,你是反革命的壞分子,勾結石油的男人搞破鞋,傷風敗俗,我們是革命的紅衛兵戰士,要徹底的對你這樣的壞分子進行批倒,批臭!再踏上一隻腳,讓你永世不得翻身,遺臭萬年!」
王秀清一聽齊捍東說她和男人搞破鞋,臉色大變,滿臉通紅。一個姑娘家被人說成和男人搞破鞋,那還了得,簡直就是晴天霹靂,這話要是傳出去,我還怎麼在屯子裏待下去,怎麼有臉面見人呀。
女人的名節比生命還重要。
王秀清一股急火攻心,眼前金花亂墜,氣沖牛斗,惱羞成怒,怒瞪雙眼的衝着齊捍東,破口大罵道:
「齊二愣子,放你媽的狗臭屁,說我搞破鞋,和誰呀?和你齊二愣子呀?瞧你那德行,你倒是那麼想的,可我掐半拉眼珠都看不上你,你給我滾犢子!你要是再敢往你六姨我的身上潑髒水,滿嘴噴出半個埋汰人的屁磕,我就撕爛你的臭嘴,你他媽了巴子的,你媽用尿布給你擦嘴長大的呀?嘴這麼騷!」
齊捍東被王秀清罵得滿臉通紅,讓他在這麼多手下的人面前下不來台,用手指着王秀清磕磕巴巴的說道:
「你……你……罵……罵人……人。」
王秀清一隻手叉腰,一隻手舉着菜刀衝着齊捍東,罵道:
「你還是人嗎?真沒看出來,瞧你那完犢子德行,連句人話都說不全,跑老姨這裏來撒野呀,把我的門板踢壞了,看我不劈了他才怪呢!」
王秀清說着舉着菜刀沖向齊捍東砍下來。
齊捍東聲嘶力竭的吼道:
「站住!壞分子!」
王秀清猛一下子像被釘子釘在了那裏一樣站住了,手裏的菜刀還舉在空中,看着齊捍東問道:
「二癟犢子,你說誰哪?誰是壞分子呀?」
齊捍東一看王秀清橫眉立目,一副要和他拼命的架勢,不免有些膽怯的說道:
「你……你就是壞……壞分子!我就說你怎麼地吧!」
齊捍東的口氣漸漸的硬了起來。
王秀清一聽齊捍東說她是壞分子,火氣更大了,停在空中的菜刀朝齊捍東晃了晃,就撲了過去,嘴裏還罵道:
「說我是壞分子,我到要看看你這好分子是啥面做的!小王八犢子,欺負到老姨頭上來了,敗家的玩意!吃飽撐的呀?我給你開瓢,看看你是啥面做的。」
齊捍東看見王秀清發瘋一樣的向他撲過來,心裏明白王秀清這是真的急眼了,菜刀向他砍下來完全是有可能,她真急眼時是什麼也不顧的,嚇得他直往後躲,可是通道太窄,只能站着一個人。齊捍東身後還有六個人,一個擠一個的向前使勁,沒料到齊捍東會突然的向後退,後面的人把他頂住了。
王秀清胡亂的使盡全身的力揮舞手中的菜刀,在齊捍東的腦袋和臉面前晃動,齊捍東棉襖的胳膊上被菜刀劃出好幾道口子,齊捍東的軍帽也被扯到地上,耳朵也被王秀清撕裂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臉上也被撓了幾道血痕。
齊捍東舉起雙臂極力的護着自己的頭和臉,左右的晃動頭部躲閃着王秀清的抓撓。
齊捍東身後有人突然振臂高呼道: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大煙袋必須低頭認罪!」
「大煙袋必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接受革命造反派的揪斗!」
「打倒大煙袋!」
「大煙袋不投降,就叫她徹底滅亡!」
「打到壞分子大破鞋王大煙袋!」
王秀清仍是無所畏懼,毫不服氣的吼喊道:
「你們他媽的淨扯王八犢子!誰敢揪斗我?姑奶奶我八輩子都是鐵杆的僱農成分!」
齊捍東從腰間解下武裝帶,從中間打折拿在手裏,武裝帶兩頭是電鍍的方形搭口,他扯住兩頭一抻就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對王秀清喝道:
「我不管你是什麼農,只要你傷風敗俗,我們紅衛兵就要揪斗你,把你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王秀清怒吼道:
「放你媽的狗臭屁,誰說我搞破鞋啦?誰說的?啊!你給我拿出人證來呀!」
齊捍東說着就揚起武裝帶朝王秀清的頭上打下來,邊打邊喝道:
「你要什麼人證呀?石油那個開車的男人是不是從你家裏抬走的?」
王秀清一邊躲避齊捍東朝她打下來的武裝帶,一邊點頭的說道:
「二王八犢子,你還真打老姨呀?是從我家抬走的!怎麼地?
「你是不是和石油開車的那個男人睡在一個被窩裏三天三夜啦?」
「是!怎麼地?」
「你和一個男人在一個被窩裏睡覺,那不是搞破鞋是幹什麼?啊!呵呵!你還敢罵紅衛兵,你就是現行壞分子,讓你嘗嘗鐵拳的滋味,你不投降就叫你滅亡!」
齊捍東一連氣打了王秀清十幾武裝帶,邊打邊喊口號!
王秀清見齊捍東真的朝自己的頭上打來,急忙抬起雙臂護住腦袋。可是腦袋上還是被打出好幾道口子,鮮血從頭上流了下來,她衝着齊捍東破口大罵起來:
「齊二愣子,我操你八輩祖宗,你敢打老姨,你就是傷天害理,你不得好死,你這輩子說不上媳婦,你就得絕戶八輩子!」
有人高喊:
「大煙袋不投降就叫她滅亡!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能溫良恭儉讓!」
「打倒王大破鞋!」
齊捍東被王秀清罵得心頭火起,喝道:
「把大煙袋捆綁起來!掛上牌子和破鞋,在全村里游斗!」
兩個人衝上來三下五除二用很細的麻繩把王秀清雙手背到後背,五花大綁起來,細麻繩勒進了王秀清脖子的皮肉里。在王秀清的脖子上掛了一塊很大的很重的木牌子,栓木牌子的繩子也很細,搭在脖子後面的繩子也勒進王秀清的肉里。木牌上面寫着現行反革命、壞分子、大破鞋王大煙袋秀清!用紅色墨水在王大煙袋秀清的幾個字上面打了很大的紅叉,這是當時最流行的做法。然後又在她的脖子上掛了一串六七隻從街道兩側的溝里撿來的破鞋。
齊捍東和紅衛兵們押着王秀清,走在村中的街道上。其中一個十四五歲學生摸樣的人,手裏拎着一面銅鑼,走幾步就敲一下鑼,喊一句:
「打倒大破鞋王大煙袋秀清!」
旁邊還有一個也是十五六歲學生摸樣的人,手裏舉着紅色的語錄本高呼:
「王大煙袋不投降就叫她滅亡!」
「革命無罪,造反有理!」
「要鬥私批修!」
隊伍里的其他五個人,年齡大的三十幾歲,年齡小的二十幾歲,每個人的手裏都拿着同樣大小紅色的語錄本,振臂高呼:
「打倒壞分子王大煙袋!」
「打到大破鞋王大煙袋!」
街巷裏的雪很深,雖然各家挖出了出門的通道,可是房子還在雪裏埋着,街上的鑼聲和喊聲基本上沒有聽到!所以沒有幾個人出來看熱鬧。如果要是在好天氣的時候,村里出了這樣驚天動地的特大新鮮事,尤其是男女作風方面的事情,簡直就是一號新聞,可以和最新指示發表一樣的轟動。會家家空無一人,女人們懷裏抱着孩子,男人們嘴上叼着煙捲,全都涌到街巷裏來看熱鬧,說不定還會引來許多人參加到遊行示威的行列里來呢。
天黑時,齊捍東一夥把游鬥了一天的王秀清押回她的小房子裏。早上是齊捍東用他穿的翻毛大頭鞋把門板踢下來的,此時的門板被李石材趁王秀清被紅衛兵押走後,偷偷地溜進來給重新釘好了。
他們進屋後讓王秀清燒火做飯,王秀清開始做苞米麵貼餅子,燉土豆塊。當她從茓子裏拿出土豆時,發現土豆已經凍結實了。
王秀清轉身衝着齊捍東罵道:
「齊二愣子,你是個活王八犢子,你把我的土豆都凍了,還怎麼吃呀?我這一冬天和春天吃什麼呀?啊!嗚嗚!」
王秀清一邊說一邊竟然哭了起來,這一天的游斗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因為在她的心裏想自己沒有什麼錯,自己救了一個石油工人,自己願意和他好,怎麼啦?我又沒有對象,沒有結婚,沒有自己的男人。我願意和哪個男人好,就和哪個男人好,這怎麼能算是搞破鞋呢,怎麼能算是作風敗壞呢?只有有了男人的女人,又和別的男人搞,一個大姑娘和一個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勾搭成奸,那才是真正的搞破鞋呢!我願意和誰好,那是我自己的事,別人管不着。你們願意游斗就游斗唄!越游斗就越是有更多的人知道我有對象了,今後張哥來找我就方便了。她這麼一想,對游斗的事也就不往心裏去了。可是現在見到自己這一冬天和春天的菜被凍壞了,她倒是十分的心疼了。
齊捍東不解的看看王秀清那憤怒和哭泣的臉,不以為然的問道:
「你家的土豆凍了,那能怨我嗎?
王秀清怒氣衝天的對齊捍東喊道:
「不怨你,怨誰呀?是你把我的房門門板踢壞的,這麼冷的天,一天沒燒火,土豆還不凍嗎?」
齊捍東走上前來,拿起王秀清端着的瓦盆里的土豆,看了看又扔回了盆里,發出當的一聲響,說道:
「這是最上面的才凍了,下面會有沒凍的,你說門板被我踢壞了,剛才我明明看見門板是好的呀!奇了怪了,掉下來的門板怎麼會自己跑回去!踢掉你一塊破門板又怎麼啦?老子這是革命行動,對你這樣搞破鞋的人,下手就要狠點!別他媽的囉嗦,給你臉不要臉,越恭敬你,你還越調那臊腚是吧?哼!小心老子還揍你!快點做飯去,老子們都餓壞了。」
有人上前把茓子裏的土豆往地上扒拉。
王秀清看見地上有一層冰,她用眼睛仔細的尋找水是從里來的,原來是淹酸菜的缸被凍裂了,淹酸菜的水從缸的裂縫中流出來,王秀清驚叫道:
「啊!酸菜缸也凍裂了,這一冬天我吃什麼呀?你們這是作孽呀!嗚嗚!還大願的,你們個個都不得好死!生孩子沒**,你們就做損去吧!」
屋裏的七個紅衛兵中有好幾個被王秀清罵得心裏有氣,個個憤怒的瞪着雙眼看王秀清。
齊捍東一聽王秀清罵人的內容升級了,現在連將來的孩子都罵到了,心裏更加來氣,揚起手中的武裝帶抽在王秀清的身上,罵道:
「嚎什麼嚎,快去做飯!賤皮子,養漢的臊**,短收拾!」
王秀清棉襖的肩頭上被抽出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裏面黑色的棉花,她端着裝土豆的黑色瓦盆走出房門,開始做飯。
王秀清在屯子的輩分很高,在同齡人里她是奶奶輩的,在四五十歲的人里她是姑姑姨姨的輩分,屋裏這兩個十五六歲學生模樣的人是她重孫子輩的,剩下那五個人中沒有和她同輩份的人。
七個人吃飽了燉土豆貼苞米麵餅子。
開始審問王秀清的姦情。
炕上放着的飯桌上的碗筷收拾下去後,桌面上放了一個小飯碗,碗裏裝一些豆油,在豆油裏面有一根棉花搓成的細條,一頭浸在碗中的豆油里,一頭露出碗邊,點燃後火苗像一粒黃豆粒一般大小,火苗隨着屋裏空氣的流動在不停的搖曳晃動,火焰上方是黑色的煙霧繚繞。
兩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站在門口處,倚在門框上或是靠在門扇上。
五個年齡不等的男人,有的坐在炕沿上,有的靠着地上淹酸菜的缸站着,有一個人蹲在地上用雙手卷着旱煙,煙葉當然是王秀清的。
王秀清站在靠北牆的箱子前,神情有些緊張和慌亂,用驚恐的眼睛挨着個的打量眼前這幾個平時都是一個屯子裏住的鄉親,其中有小輩的外甥,侄子,還有孫子輩的。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不再是自己的小輩人,而是來管制自己的造反派,紅衛兵,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會對自己怎麼樣?
齊捍東突然把臉一板,厲聲喝道:
「站好了!」
王秀清被這一聲斷喝嚇得渾身一抖,自然的挺直胸脯,恐懼的看着齊捍東。
「說!」
王秀清膽怯的問道:
「說什麼?」
齊捍東嚴厲的喝道:
「說你和那個……那個石油,對……石油開車的男人怎麼勾搭在一個被窩裏的,是怎麼回事?」
王秀清穩了一下神情,慢慢的說道:
「我去三里三的地里撿苞米杆子,雪下得越來越大……。」
齊捍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
「沒人問你那些沒咸到淡的閒話,照直了說你們倆是怎麼勾搭的。」
王秀清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我背着苞米杆子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個拉黑油的汽車翻在道溝里了,我扒開翻在雪殼中汽車的門子,看見開車的那個人大頭朝下被卡住了,已經昏過去了,頭上往下流的血把頭髮都凍在車裏的地面上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從車裏整出來,就背了回來的,我不把他整回來,他就凍死在車裏了。」
齊捍東更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
「別說了,沒人喜得聽這些破事,你就直接撈乾的說,你們倆是怎麼勾搭上的。」
王秀清坦誠的說道:
「我們倆沒勾搭呀!原來也不認識,怎麼勾搭呀?」
齊捍東反感的揚了揚手說道:
「你就直接說!」
王秀清不明白的問道:
「說什麼呀?」
齊捍東用淫邪的眼光,在王秀清的胸前瞄來瞄去的看着,挑逗的說道:
「說!你們倆在一個被窩裏三天三夜都幹啥啦?」
王秀清一聽是問這個,就坦蕩的回答道:
「啊!這個呀!咯咯!我們什麼也沒幹呀?當着李石材的面,你說我們能幹什麼呀!你說是不是?李石材他可以給我證明,我們倆雖然是在一個被窩裏三天三夜,那不假,可是我們真的是什麼事也沒幹,咯咯!」
齊捍東一聽大煙袋和石油那個開車的男人在一個被窩裏,心裏就犯醋勁,咬着牙說道:
「你明明是和那個男人在一個被窩裏三天三夜,你們倆沒搞破鞋,誰信呀?啊!你們大傢伙信嗎?別扯別的了,你就乾脆說說那是什麼滋味吧!嗯!嘻嘻!」
呵呵!
哈哈!
屋裏其他幾個人聽了齊捍東問這樣的話,同時感到好奇和意外,也感到新奇和好笑,每個人的心裏也都想知道王秀清和那個男人搞破鞋事時,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這幾個人中除了兩個學生孩子和齊捍東之外,其他人都是已經結了婚的人,這個話題還是引起了在場男人們的極大興趣。
他們當然知道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情,是一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可還是令他們感到好奇,想聽聽大煙袋這個姑娘家親口是怎麼說的,她畢竟只有十七歲,那么小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齊捍東沒有結過婚,他根本就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交歡是什麼樣子的,更別說什麼感覺了。
好奇,是人的本能,越是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是想知道,而且是知道得越詳細越好。
男女交媾的感覺是神奇和甜蜜的,永遠都具有極大的誘惑力,所以才讓人們對此樂此不疲,永不倦怠。
那兩個十四五歲的學生,他們還未成年,還是在校的初中二年級的學生。現在學校停課鬧革命,學生也用去學校,在家裏干呆着,參加生產隊裏的政治活動,屯子裏成立紅衛兵革命造反組織,他們理所當然的是這革命造反隊伍里響噹噹的重要一員。參加對王秀清和男人搞破鞋的游斗和審訊還是第一次,這件事對他們來說也是具有極大的吸引力的,因為他們正處在青春萌動期,男女性事引起他們極大的好奇心,很想知道男女之間搞破鞋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那個時代的農村里,一個屯子裏成長起來的姑娘小伙是不能戀愛的,他們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戀愛,連最原始的相互的好感,相互的稀罕也不可能。如果真的有兩個年輕的姑娘和小伙子好起來了,那麼他們就會被認為女的是騷貨,賤貨,是不守婦道的**。男的是不正經的,和公豬一樣是泡卵子,他們的關係就是搞破鞋。
男女之間的愛情,那是作家筆下臆造出來的,是書中的描寫,是電影裏的故事,是說書人講的閒話。
屯子裏一年甚至多少年的時間也沒有放映過一場電影,偶爾有二人轉的野戲班子演出,演的戲詞裏也都是男女調情的磕磣話或是打情罵俏的黃段子。說書的也不到這裏來說,對於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他們根本就不懂,更沒親眼見過,都是道聽途說。這就是那個時代農村沒有文化,沒有廣播,全屯子只有一份報紙,還鎖在大隊部里。一般老百姓不識字,有識幾個字的人也根本看不到。
男女結合的婚姻,都是經過媒婆牽線搭橋,相距幾十上百里地遠,由雙方的父母做主,在他們還只有十四五歲時就訂婚結婚,入洞房時兩個人才見面和認識了,無論男女雙方長相多麼的醜陋,個頭高矮胖瘦,甚至身有殘疾,家境貧寒,兩個人都得將就把日子過下去。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聽天由命,不由個人有所選擇。
離婚是不可能的,離婚叫打罷刀,被村里鄰居們恥笑的。打罷刀的男女和搞破鞋的男女,在人們的眼裏人品是一個身價。
由於雙方年齡都很小,不懂得男女結婚入洞房後該幹什麼?有的夫妻在一個被窩裏睡了四五年覺之後,偶爾間真正的行了男女之事,懷了孕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得父母為他們指導孕育,主持接生,侍候月子和護理孩子。
有句老人們常說的話,就是沒見過面,沒有感情,結了婚之後,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了,有了那事後自然就有感情了。感情感情,不趕怎麼有情。
可是有的夫妻結婚十幾年還沒有懷孕,四處問醫求藥,問卜算卦,求神拜佛。有些就是封建迷信,可是用無論什麼樣的禁止形式,都是擋不住人們祈求平安,祛除病災,追求幸福的美好願望。這些被稱作封資修的東西轉入地下。最後經過過來的老娘們的指點,詢問,才知道他們倆根本就沒有交媾過。男人是處男,女人還是處女,哪裏能懷孕生孩子呢。
這不是悲哀,是愚昧,是蒙昧,是傳統,是習慣,是風俗,是沒有文化,是不懂科學。
女人結婚的目的很簡單,不是為了愛情,而是像女人們常說的那樣,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結婚是為了穿衣吃飯,穿衣為遮羞保暖,吃飯為了活命生存。
男人娶妻的目的也很簡單,無外乎是白天看家,餵豬餵鴨,燒火做飯,洗衣刷碗,縫補針線。晚上陪男人嘮嗑說話,鋪被暖窩,睡覺生孩子。這睡覺指的就是行男女之房事。
男人女人們結婚的最終目的就是生孩子,尤其是生個男孩子,因為男孩子可以姓自己的姓,娶媳婦生孩子,傳宗接代、使自己的家族後繼有人,接續香煙。自己老了的時候,兒子能種地幹活,打糧食養活自己,為自己養老送終。
在人們的思想意識里,根本就沒有愛情這兩個字,至於愛情的真正含義是什麼?沒人認真的去探索,研究。
一代接一代,千百萬年走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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