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翰文進入縣衙之後,入目的便是二十多名武士漸次排列在公堂兩側,然后裏面是季常武師以及王縣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縣尊。」徐翰文進入公堂之後,季常高高在上,俯視着他,只有王縣尉過來,朝徐翰文行了一禮。
徐翰文回禮,然後朝季常道「不知季常武師召下官來,有什麼吩咐。」
那季常道「吩咐算不上,前些時日縣衙抓了一批亂賊,想要請縣尊過目,看看還有什麼疏漏。」
說完,一名武士便拿着一份名單來到徐翰文的面前。
徐翰文接過名單一看,頓時心頭一跳,這裏面的名字全都是本縣最具聲望的一些士人、文學賢士、各學社的夫子和學子,甚至裏面有一些,還是自己曾經教過的學生。
更讓徐翰文心驚的是,這些名字的後面,全都有一個紅圈。
身為縣令的徐翰文對這個紅圈非常熟悉,這叫『勾決』。
「徐縣令有什麼看法嗎?」季常開口問道。
徐翰文的內心無比的痛苦,他想為這些人說話,他想救這些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要是這麼做了,他就必死無疑。
「徐縣令?」季常叫道。
徐翰文矛盾着,糾結着,最後自責,愧疚的情緒紛紛湧上心頭。
「徐縣令!」季常一拍桌子。
徐翰文猛然驚醒,看着上首緊緊盯着自己的季常,一身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徐翰文將名單往那武士手中一遞,道「我沒意見,這些亂賊咎由自取,任憑武師處置。」
季常終於恢復了神色,看向徐翰文也不是那麼冰冷的目光了,整個縣衙的氣氛也好了許多。
「如果武師沒什麼要事的話,下官就回去了。」徐翰文說道。
「好,那季某就不送了。」季常說道。
徐翰文告辭一聲,轉身便走,只是走沒幾步,突然看到縣衙後堂幾個衙役抬着一具屍體走了出來。
那屍體看上去小巧玲瓏,身着翠色襦裙,頭戴香鈴青花簪,挽着一個飛天髻髮式。
徐翰文有些疑惑,這個屍體看上去十分熟悉,於是他走上前去,那些衙役看到縣令來了,紛紛停下來行禮。
徐翰文走上前去,看向那個屍體,只是一眼,徐翰文頓時氣血沖頭,眼前一黑。
那個面容姣好,帶着臉上時刻帶着一股輕靈活潑氣質的女孩,正是在玄都觀時,經常和荀音在一塊的清笙小丫頭。
徐翰文頭暈目眩,又是氣急敗壞又是顫顫巍巍的指着清笙的屍體低吼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些衙役見徐翰文的樣子,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聯繫,於是低聲說道「縣尊大人,這女子原本是和家人一起進城的,昨天晚上亂賊衝擊縣衙時,季常武師發了搜殺令。有一個武士衝進這女子住宿的客棧,看見這女子長得嬌俏美麗,便想搶來贈與季常武師為妾。女子的家人在保護她時被殺死了,她被搶來了縣衙,那武士請了些阿婆來正要將她打扮好了去侍奉季常武師,可是她趁着人不注意,撞牆死了。」
徐翰文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看着清笙那年輕的面容,昔日在玄都觀短短的幾天,聽到的全是她的歡聲笑語,現在人卻已經變成了一具冰涼涼的屍體。
徐翰文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悲傷,他看着幾個衙役,目光有些冷淡,「你們先將她放在這裏,我去見季常武師。」
衙役們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還是決定停在原地,等着徐翰文。
徐翰文見了季常,內心的那股子怒火差點就憋不住了,但他生生將其吞咽了下去。
然後在季常等人奇怪的目光中,恭身拜道「季常武師,下官有一事相求。」
季常看着去而復返的徐翰文,笑道「我還說你為什麼去而復返,說吧,有什麼事。」
徐翰文道「剛剛下官看到衙役們從後院抬出一具屍體,是個女子。原本是被武師的弟子請來服侍武師的,只是她無有此等福氣,竟自殺身亡了。這女子下官認識,是下官好友的女兒。下官是想求武師,讓下官帶走她的屍體,然後送回家鄉去。」
季常聞言,頓時明白了其中原委,目光看着徐翰文,許久之後,才緩緩點頭道「可。」
「謝季常武師。」徐翰文鬆了口氣,連忙拜道。
徐翰文走後,那王縣尉湊了過來,對季常道「武師大人,此人對您心存芥蒂。」
季常擺了擺手,道「不怕,一個凡人而已。」
說完,季常想了想,道「派人盯緊點就是,他送好友之女回去的時候,肯定用棺槨存放,記得讓人搜查棺槨,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是。」王縣尉低頭應道。
當徐翰文抱着一具極美少女的屍體回家時,徐夫人和徐經都吃了一驚。
徐翰文臉色沉重的將清笙的屍體抱到廂房中停放,然後留下了徐夫人和徐經,關上了廂房的門,讓僕人們遠離這裏,一家人便在廂房之中呆了一炷香的時間,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還好僕人們都是忠心耿耿的替徐翰文望風,因為不忠心的早在季常來奪官印時就四散奔逃了。
第二天,一輛棺槨從徐府門口放上了馬車,然後王縣尉就親自帶着兵士,堅持要打開棺槨檢查。徐翰文無奈,只能看着他們打開了棺槨,結果王縣尉等人一無所獲。
棺槨被僕人駕馭的馬車拉着向着城外去了,徐翰文目光遙望着,一直到看不見馬車後,才長嘆一聲,轉身回去了,
只是,徐此時的他眉宇間更多了一絲輕鬆。
等馬車出了崇文縣城後,又奔行了五六里。那趕車的僕人連忙停車下來,跑到馬車後面,用手按了按棺槨的蓋子,只聽一聲『輕響』,那厚厚的棺槨蓋子就出現一道裂縫,僕人連忙朝右邊一推,只見一層薄薄的小蓋子被掀了開來,裏面有個極其狹小的空間,徐經此時就躺在裏面。
「嘩!」徐經翻起身,貪婪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道「憋死我了。」
那僕人笑道「少爺沒事就好。」
徐經跳下棺槨,將那小蓋子合閉,招呼僕人道「快,快,上車,去玉鸞山。」
徐翰文沒說什麼,但是徐經不是傻子,他知道他爹現在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但他並不表現出來,此刻出了城,他迫不及待的就要見到太衍。
一是道謝,二是請太衍救崇文縣城裏的那些士人。徐翰文也有這個想法,所以他昨天好幾次對徐經欲言又止。
徐經看出了自己父親的疑慮,也許在父親心中,能解救崇文縣城危機的,恐怕只能是太衍道長了。
徐經擔心着自己的父母,他現在就想儘快見到太衍。
「你去趕車,速度要快。」徐經坐在馬車上,一手扶着棺槨一邊催促着僕人。
僕人應了一聲,拿起馬鞭就朝兩匹拉車馬兒抽了過去。
一陣烈馬嘶鳴,馬車飛快的就跑了開來,徐經緊緊的扶穩棺槨,目光看向了玉鸞山的方向。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s 3.95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