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眼淚的功夫,樓上傳來了一陣笑聲,隆隆的腳步聲震動了天花板,嬋兒聽見這聲音,趕忙道「你先喝口水,順順氣,我出去一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阿佈點了點頭,看着嬋兒那纖細卻柔美的背影,她的長髮及腰,隨着走動微微晃動,舞裙讓她看起來有幾分成熟的嫵媚,她就這麼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阿布卻花了好一陣才回過神,看着手上的帕子,他竟忍不住湊上去嗅了嗅。
花香味,像是桂花,又好像是百合,但阿布沒有細聞,因為他很快就又紅了臉,他知道這種舉動實在有些不敬,自然也沒敢用帕子繼續擦臉,只用袖子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兩下就算完事兒。
群芳的舞團剛剛結束了一輪排練,清一色的鮮紅舞裙隨着她們的動作輕輕搖曳,紅艷如火。
其實她們的舞步早已嫻熟,只不過一時入不了宮門,閒着也是閒着,覺得多練習一次也能解解悶,就順勢在專門的舞房內練了起來。
幾位高個一些的舞女看見嬋兒,笑着走了過去道「嬋兒,宮裏怎麼說?好歹是貴妃娘娘生辰,總不至於讓我們這些人一晚都呆在使館裏才對。」
嬋兒搖了搖頭,道「琳姐已經出去打聽了,也不知是什麼狀況。」
她本想說阿布被魚兒射傷的事兒,只不過想到此刻那位傷者正坐在衣帽間裏喝着茶水,覺得這事兒還是不提為好。
「唉,琳姐也真是不易,身處異國他鄉,不斷想法子讓唐國庇佑我們群芳,其中艱辛可想而知。今晚雖是慶典,想必也多了是非,萬一出了紕漏,給唐國那些主張強兵打下我們群芳的人有了把柄,國主那邊就不好做事了。」舞女安慰地撫摸了幾下嬋兒的頭髮,眼神關懷「其實能不進宮最好,不做事,也就不容易出事,是不是?」
嬋兒苦笑了一聲,道「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想到自己母國在天下諸侯之間左右支絀,心裏免不了又生出幾分悲哀。
如今這天下已是大爭之世,縱然現如今唐國、滄海、墨家、荊吳四國在經歷這些年的幾場大仗之後有了難得和平,但誰都知道這四國不可能永久地沉寂下去。
幾年的休養生息效果明顯,墨家現如今再度擁有了數十萬的雄兵,荊吳如今已經有了建制完善的軍隊,青州鬼騎聲震天下。
滄海雖然無聲無息,但草原之上,時常有人能聽見如雷一般的震動,那是重騎兵重重踩踏在草地上的聲音,這支被稱為虎豹騎的騎軍,從建立以來,還未有過一次敗績。
而一直與群芳交好的唐國也從未停止過備戰,軍隊入伍最低年齡已經降至十八歲,田畝的稅賦較往年也提了一成,無數的鐵礦被唐國朝廷收購,傻子都知道這些鐵礦不可能是用來鑄造農具。
以小國寡民的群芳國,根本無法聚攏起上萬的軍隊,就算最後靠着酷烈殘暴的刑罰徵召那些十五六歲的孩子從軍,難道就能有與這四國爭鋒的能力?
所以,最好的生存之道,是依附一個大國,納貢朝拜,若是這個大國最終能奪得天下,將來的君主自然不會吝嗇地保留群芳不過三城的國土封地,說不定還會看在群芳的忠誠上,多封一些土地以擴充群芳的實力……
只是……唐國就真的能勝麼?或許,這也是那位日夜操勞嘔心瀝血的喬大姐所在思考的問題。
嬋兒突然想到那位在自己小時候也曾抱過自己的楊太真姐姐,現如今她成了唐國的楊貴妃,唐國尚且沒有王后,而楊太真把持唐國朝堂數年,已經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是自己每每進宮,卻再未見過她臉上的笑顏,不知她現在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為了群芳,領着唐隊一統天下?還是早已忘記了母國,單純只是為了自己日益膨脹的權力去向上攀爬?
曾經她也有一位鍾情的郎君,那位跟她已經定了親的男人,現如今正葬在群芳的國都郊外,但她和親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看過他哪怕一眼。
世道無常,就連人也會面目全非,群芳這彈丸之地,又能在這樣風雲變幻的亂世存在多久?
「嬋兒?嬋兒?」
她回過神,發覺舞女正在輕輕地搖晃着她,看見她總算雙目焦距,看向自己,嬌嗔道「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嬋兒搖搖頭,道「沒什麼。」
舞女卻突然笑了起來「沒什麼?不會是動了什么小心思了吧?我可是聽魚兒說,你把一個男人帶進了衣帽間……」
嬋兒窘迫起來,臉頰也忍不住紅了「他是來送信的,別亂想,魚兒剛剛不小心傷了他,我只是給他受傷的手包紮一下。」
舞女卻自顧自地笑着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嬋兒你也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也該是準備出嫁的時候了,我聽說國主已在給你物色合適的世家子弟,你就沒有一個中意的?」
嬋兒終於急切地跺腳,嬌嗔道「我沒有!」
舞女看着她的樣子,咯咯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過這事兒,你還是該早做打算,畢竟自己有準備,總比……」她突然把聲音壓到了最低,「總比甄妹妹和貴妃娘娘要好一些。」
嬋兒一時間也沉默了,不知該如何作答,她何嘗不清楚這些事情?只是許多時候,她不願意想。
其實國主對她夠好了,這些姐妹,當初聚攏到國主身邊,只不過是因為一個又一個的機緣巧合,但國主從那以後一直把她們當成親妹妹看待,甚至吃穿用度都不比親生妹妹喬飛扇少了半分。
如果說某一日,國主不得已要讓自己為國出嫁,自己又該如何應對?是像甄姐姐一樣遠走他鄉麼?還是,如楊貴妃一般?
正當這時,使館那緊閉的大門突然爆發出了一陣轟然劇烈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開門!」門外是一個帶着幾分暴躁的男聲,他用力地拍打着木門,一連串拍擊把門打得「嘣嘣」作響,似乎憤怒都宣洩到木門上一般。
方才和嬋兒說話的舞女當然也聽見了門外的聲音,皺着眉顯出幾分不滿之色「這誰啊,一點規矩也沒有,使館的門也是能這樣敲的麼?」
嬋兒他也沒聽過這個聲音,顯然不是什麼熟人,微微搖頭道「我去開門。」
舞女卻一把拉住了她,有些蠻橫地道「你去什麼,這種事情,讓下人去就好了,萬一是個醉漢,把你弄傷了就不好了。」
嬋兒還想說些什麼,舞女卻是尖聲高喊了起來「人呢?使館裏的人都死光了?難不成什麼事情都得我們這些人來做?」
她喊了幾聲,但除了那些嘰嘰喳喳的舞女,實在沒有人站出來,嬋兒這才有時間插嘴道「這會兒僕人們應該都在後院整理入宮的那些箱子,你在這裏喊,他們也聽不見呀。」
「我來吧。」這時候,阿布走了出來,輕聲道,「我是男人,我去開門總好過你們。」
「你可以麼?」嬋兒有些擔憂地道。
「放心。」阿布咧嘴笑了笑,能被嬋兒擔憂,心中莫名有些滿足感,「剛剛八支箭都沒射死我,還會怕一個醉漢?」
他這麼說,嬋兒倒是忍不住笑了,而魚兒則是站在樓梯口,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阿布一路出門向着大門走去。
「開門開門!」
「來了來了。」阿布一邊回答一邊伸手去摸門栓,道,「是誰?」
「廢什麼話!我們是京兆尹手下的官差!快開門,不然我們要強行進來了。」
「知道了。」阿布的手已經摸到了門栓,然而卻心裏多了幾分疑惑,官差來這裏做什麼?而且這氣勢洶洶的樣子,總像是哪裏不對。
但他既然人都已經到了門前,來者是客人還是惡客,他也總得開了門才能辨別,他轉過頭,看見嬋兒也微微點頭,也就準備拉開門栓,讓這些人進來。
只是,當他剛剛拉開門栓的同時,門外卻傳來了一聲急切的呼喊「別開……」
阿布心頭一緊,他記得這個聲音,這好像就是剛剛他剛進門時候跟嬋兒說話的那個女子,也就是嬋兒口中的那位琳姐?只是就在這一瞬間,琳姐聲音變成了嗚咽,像是被人用手強行捂住了嘴。
阿布幾乎是下意識地鼓起了全身氣血用力地頂住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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