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松石高塔一樓都是學徒,反應遲鈍,能力弱小,殺它們的時候,鹿正康沒有遇到什麼礙難。一筆閣 www.yibige.com
打掃戰場,搜索戰利品,鹿正康發現了新的教派。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他剛才還在惦記一個有教派的避難所呢。
「你們信仰什麼?」
「外來人,我們信仰純粹的魔法。」
鹿正康點點頭,這個避難所里有三位居民,一位領袖,一位法師,一位牧師,「那麼你們的魔法從哪裏來?」
「從時空中來,一切存在與世界上的魔法,不論是過去存在,現在存在,還是未來存在的,都會回應我們的祈禱。」領袖一臉神秘。
鹿正康若有所思,問道:「你們這裏,安全嗎?」
「聖所會阻隔一切的邪惡!」牧師舉着手中法杖,一臉的嫉惡如仇。
法師對鹿正康露出溫暖的微笑,「在這裏,你可以放下一切的戒備心,享受一次溫暖的睡眠,去吧,去夢境中,其他鹽裔會幫助你的。」
的確,在夢境裏,能找到真相。
但鹿正康回想起自己最初的任務,要找到紅城在無名之島的化身,「你們見過外來者嗎?」
「像你這樣的?那可很多啦。」
「不,我說的是啟示,真正的外來者,光之女。」鹿正康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而這些避難所居民的面色就變得詭譎起來。領袖目光游移不定,他的藍色眼珠子就像打滑的肥皂膏一樣在眼眶裏滑行;牧師低頭祈禱,喃喃自語着說給蚊子聽的話,仔細辨別下,他居然是在說:懇求原諒。而一旁溫和的法師笑容突然消失。
「你們見過她?」
「那不重要,你不會再見到啟示的。」領袖低聲,含糊地讓人聽不清楚。
「什麼?」
「我說,你見不到啟示了,救贖她沒有來!」
鹿正康皺眉,「你們在撒謊,你們為什麼要撒謊?」
「原則上我們應該對你的所有要求都儘可能滿足,但那不是我們的義務。假如你對着根源魔法獻上虔誠,我們會給你想知道的一切。」
鹿正康可不想再跪死一個信仰了,尤其聽這幾個教眾的意思,他們信仰的根源魔法應當是與時空雙樹有着重大聯繫的,他貿貿然嘗試,若是把時空雙樹搞崩潰了,他可能就永遠困在遊戲裏了,而ra9和卡姆斯基沒有親手死在他眼前,他如何能冒這種風險?
「你們不能主動說,但也不能否認我的問題,是不是?」鹿正康逼問道。
三名教眾都沉默不語。
「我當你們承認了,好,第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見過啟示?」
不說話。
「不說話那就是見過咯,好啊,那我問,啟示是不是死了?」
法師別過頭去。
「怎麼,是你們做的?」
「不不不,」領袖急忙搖頭,露出討好的笑容,他是一個皮膚耷拉的老頭,露出這種神態時,格外像一頭濕噠噠的老狗,讓人不忍心再去接近了,「我們怎麼可能會傷害啟示呢。」
「那你們就是對啟示見死不救!」鹿正康情緒激動起來,抱着膀子,一步步靠近領袖,「你們不是說救贖沒有來嗎?那為什麼,她明明來了,還要看着她死?!」
「那不是我們可以介入的,朋友。你能想像那種無助嗎?當年明白,自己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裏,我曾問啟示,我們能逃離這裏嗎?」牧師主動攔在鹿正康身前。
鹿正康眯了眯眼,「答案是不能。」
「是的,我們只是虛假的鹽的聚合物而已,從來沒有活過,也談不上死亡,我們能做到的只有繼續扮演自己的角色,朋友,我們不是對啟示的死冷眼旁觀,是啟示拒絕了我們的幫助。」
「她在哪兒死的?」
「在島上,但屍體已經被拋進了海里。」牧師搖搖頭,露出可惜的神態。「你或許還能遇到她,假如運氣好的話。」法師補充道。
鹿正康忍不住低聲罵:「這幫豬隊友,沒一個可靠的!」他本打算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通知紅城,讓組織在外部動員抓捕卡姆斯基,可現在,在無名之島,ra9和仿生人之父真是滴水不漏。
「啟示是什麼時候死的?」
「昨天。」領袖急促地說道,「不過,不是那個昨天,是概念上的昨天,大破滅後的第一日,永遠無法到達的昨天。」
「好哇,好哇。」鹿正康只能來回的踱步,「你們,你們想要自由嗎?」
「什麼?」
「真正的自由!讓我殺了你們,我會將你們的鹽淨化,然後,會前往一個新的世界,雖然我也不清楚那裏是哪裏,但情況一定不會更壞了,是不是?」
三名教眾面面相覷。
領袖乾巴巴地說道:「那也不必了,我覺得現在也挺好。」
牧師看了一眼領袖,也低下頭不說話了。
法師上前一步,「我要去。帶我去。」
鹿正康抬抬手,「我要先進入夢境,你們還有考慮的時間,在我醒來後,告訴我最後的決定吧。」
領袖嘿嘿一笑,「那真是,真是再好不過……」
【老狗,捨不得窩嗎。】鹿正康眯着眼。
無名之島是囚籠,是體制,是會改變人的地方,讓人適應這裏的生存法則後就離不開它。
只有真正嚮往自由的人,才不會沉溺在虛假的安全感里。
鹿正康回想起占士·堅的話,「朋友,我們都是西西弗斯,祝你也找到屬於自己的大石。」
大石即使被推上山頂也一樣會落下來,可西西弗斯不曾放棄,他不是悲劇人物,他是英雄。鹿正康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英雄,可他活了兩輩子,沒有一刻向生活投降。
他躺在避難所的角落裏,真正地睡了一覺。
他聽到了海浪的潮汐,他躺在小舢板上。
有人在鼓掌。
「年輕人,你真的不怕死啊。」卡姆斯基掐着鹿正康的衣領,把他提起來,「我明明已經警告過你了。」
鹿正康閉着眼睛打出一拳,被人輕鬆接下,卡姆斯基大笑着把他扔進了海里,鹿正康感到周圍海水像是水銀般沉重,壓得他肺臟里最後一口氣都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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