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說 【1】古老的傳說

    老人坐在椅子上，與眼前的孩童們玩鬧着。

    在講述着那個發生在五千年前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一人一劍罷了……

    「爺爺你騙人！怎麼會有人知道幾千年前發生的事情啊！」坐在老人身邊的那個孩子，眼中閃爍着一種叫做懷疑的東西。

    老人悵然，昏黃但是精邃的眼睛看向了遠處的山丘，沉默良久，緩然道：「有人知道……因為它發生過……在五千年前……」

    「但是啊！」老人一把抱起了在自己身前的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粗糙的大手在孩子粉嫩的臉蛋上捏了一把，眼中似是閃過一絲追憶，道，「在講那個人之前，還要先講另一個人啊！」

    隨着故事的展開，思緒，又似乎回到了……五千年前的某一天……

    在遙遠南方，在帝國的邊界，在絕兀山上的絕情刀莊中，一身黑衣的冷漠男子冷冷的看着站在高台上的刀莊的莊主霸刀，而在他的身邊，卻是一具無頭死屍，身上甚至還有熱乎的鮮血流出。

    黑衣男子如刀削般精削的面龐上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冷若冰霜這個詞語來形容這個男子已經是不適合了，因為就算是冰雪遇上了他的目光他的氣場，也會凍結！

    只見他將手中的刀緩緩收回了刀鞘之中，眼中的冷冽卻是絲毫沒有減少，那如同實質一般的目光，化為一刃刃的刀氣活生生的向着莊主霸刀剜去。

    「你……已經擊敗了所有人，有資格學習我刀莊的絕情刀法……」莊主霸刀的身周緩緩浮現了一股極強大的刀氣。

    因為他知道，他的這個徒弟，在每一年的同門對決結束以後，都會想自己發難，而每一次，他都不會出手，僅僅只是靠着這個環繞身周的刀氣就足矣。

    然而這一次……莊主霸刀只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

    「哼！~~」只見霸刀冷哼一聲，頓時就將自己身周的刀氣震散了！

    「我……可不是來學絕情刀法的……」黑衣男子冷冷的聲音響起，這是一個個不帶有一絲一毫感**彩的文字，就好像是將一個個方塊字從書本裏面硬生生摳出來，然後凝聚組合成為了一句話。

    這樣的話語，每一字的每一筆每一划，都好似是都帶着無窮無盡的冷冽的刀鋒，然後化為鬼哭嘶號的刀下厲魂向着霸刀襲去。

    後者面色不改，畢竟這裏面並沒有內力，僅僅只是因為男子擊殺無數生靈而自動形成的無邊煞氣，所以就算是一言一行之中都帶着極強的，晃人心神的力量，所以只要霸刀在這煞氣之中本守本心，就不會受到男子煞氣的影響。

    「你不學？」霸刀有些詫異，「這可是絕情刀莊中最強的刀法！就是在帝國也是極強的刀法！」

    「我已經學會了，又何必再學？」男子的聲音依然是如此的冷漠，只見他又慢慢抽出了刀，刀鋒凌冽雪白的刀刃上還得帶着一絲絲的血液。

    「你在我第一年進來的時候，就交給了我絕情刀法的奧妙，那就是『絕情絕義，絕憐絕愛，絕親絕友』的一個『絕』字！在七年裏面，我連殺七人，在敵詐我餌之間，早已將這些悟出來了。在『絕情絕義，絕憐絕愛，絕親絕友』之後，就是『絕天絕地，絕神絕魔；天地之間，唯有我刀』！」

    「嗯……」霸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僅僅只是說出了絕情刀法中最基本最低級的一句話，竟然會被他深深記住，還演化出這樣的精妙！

    於是，霸刀默然，沉默片刻，緩然道：「心法你有了，刀法你不要嗎？」

    「我幹嘛要去學你的刀？」只見男子那亘古不變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嗤笑一聲。

    「我自有我的刀！天地之間唯有一刀，這一刀是令鬼哭神嚎，任何刀法都難以匹敵的。而我，就是要做那一刀！」

    語畢，身上殺氣縱橫，就連身周都是隱隱約約浮現出一種淡淡的紅色，仿佛還可以聽到有厲魂嘶吼哀鳴！這是刀下亡魂！這是煞氣！

    「哼！~~」霸刀可是這當今世上的一流高手，甚至在一流裏面，也是上游的水準，他有他的傲氣，幾番之下，又怎麼能夠容忍男子的所作所為，哪怕是他即將要收下的親傳弟子！

    「既然你不學刀法也不學心法，那你又來這裏幹什麼？」霸刀絲毫不懼男子身上所浮現的煞氣，因為他殺過的人，一點也不比男子少，說着，又是一股凶神惡煞的氣息浮現，兩人的身上都帶着絲絲的紅色！

    「我？只是為了要『不共戴天』！」男子這樣說着，手中的刀，慢慢撇開了刀鋒。

    「為了『不共戴天』？」霸刀詫異，「只要你成了我的弟子，成為下一個絕情刀莊的莊主，這『不共戴天』自然就是你的！」

    「可是我等不到那個時候！我現在就想要！」男子怒吼着，面容有些猙獰可怖，此時，他的眼睛已經完全佈滿了血色！

    「現在就想要？你可知絕情刀莊的訓誡是什麼嗎？人在刀在！」霸刀此時也是知道這一戰是已經無可避免的事情了，於是不再多說，直接就是拔出了手中的刀。

    霸刀的腰上掛着兩把刀，一把就是那「不共戴天」，至於還有一把，就是他此時拔出的刀。霸刀身周的煞氣沾染上了刀，原本亮潔無比的刀身上卻是隱隱約約顯現出了淡淡的紅色。

    「人在刀在？」男子嗤笑了一聲，面容帶着不屑，「那麼人亡了呢？……放心，我會把『不共戴天』從你的身上拔出來，沾染着你的血……」

    男子此時的話語中已經是帶上了些許的情感，但是這是在他癲狂的時候說出的話語，而語氣中，也是呆着無窮無盡的煞氣！

    「人亡？」霸刀剛想要嗤笑一聲以示回應，但是忽然就看到了男子將身上的所有的煞氣收攏，僅僅只是一個轉瞬之間，他身上的煞氣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霸刀還想要說什麼，但是忽然看到男子動了，如同狡兔脫籠一般如同獵鷹俯衝一般，迅如閃電！

    霸刀仿佛是明白了什麼，連忙舉起自己手中的刀來，但是此時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見一刃寒芒先至，隨後刀如狂龍，席捲殘雲！

    霸刀在隱隱約約只見，只見到男子手中的刀，是鮮紅色的，是將全部的煞氣都凝聚在了上面！

    「吟~~~」只見霸刀剛剛舉起的刀斷掉了，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戈交鳴的聲音，這也是它最後的哀鳴……血濺開三尺，這是誰的血？

    只見霸刀的瞳孔開始放大，原本幾乎是收縮到針眼大小的瞳孔在此刻卻是完全放空，佈滿了整個眼眸，直到他人生的最後一刻，在耳邊聽到的，卻是那種這樣的呢喃……

    「師傅，在戰鬥的時候竟然愣神了呢！你的絕情刀法還沒有學到家呢！」

    但是對於這樣的話，霸刀卻是再也沒有能力反駁了，他只與他那已經斷掉的刀一起，深深地沉入到地下，完完全全放空了自己……

    這，竟然會是一個武林上一流上游高手的下場，被自己的徒弟殺死！

    或許男子本人從來就沒有將霸刀當做過是自己的師傅，而僅僅只是一個用來增強自己的工具罷了！

    弒師，這樣的名號在帝國乃至是全世界恐怕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但是對於修煉絕情刀法的人來說，同門相殘也只是家常便飯罷了，因為此時此刻，作為男子的師兄，他的屍首還靜靜地躺在石台上呢！

    男子並沒有直接去拔出霸刀腰間掛着的「不共戴天」，而是將自己手中的刀丟在一旁，然後坐在了霸刀的屍首旁邊。

    細細的回想着這些年來自己的生活，然後既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和已經死去的霸刀說着什麼……

    「原本，原本我還是一個依附在帝國的小國家裏面的王子，那個王國名叫伊喬，他們的王子姓步六孤，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