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說 【13】一人一刀罷了
那烏木劍就這樣一直被棄青衫持着，微風拂過，吹散了劍刃上的血跡。此時的街道顯得無比寂靜，風卷沙土揚起了棄青衫額前的髮絲，顯露出他那雙銳利的眼睛。
一個人迎風而來，一身黑底白邊的衣衫，隨風飄蕩的腰帶以及髮絲顯得如此放蕩不羈。
那個人的眼神很可怕，無比銳利，比棄青衫還要銳利，好像是一把刀子，深深插進別人的眼窩。他手裏的是一把刀，刀刃長約有五尺有餘，這在刀裏面算是長的了。
刀身烏黑，不休有一丁半點的裝飾，外表樸實無華，只是在刀背上用小篆刻下了兩個字————歸魂！那男子在棄青衫面前七丈開外停下了，將手中的刀擱在地上，如同滷水點豆腐一般，刀尖十分輕易地切入了地面。
「這刀看上去非金非石無鋒無刃，卻是厚重的很鋒利的很啊！」棄青衫望着這刀，這樣想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對方。棄青衫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名男子，但是詭異的是，他卻知道他的名字，或者說，當棄青衫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已經認出他來了————
「青銅，陳東！」棄青衫看了許久，道出了那男子的名字。
「你認得我？」陳東聞言，卻是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明明是一句問句，卻不帶有一絲一毫的疑問。
「你的刀！」棄青衫看着陳東手中的刀，看着刀背上的「歸魂」二字。
「刀曰：歸魂！」陳東說着，「你殺了他！」
陳東看了一眼大漢的屍體，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為自己折損了一名手下大將的可惜，有的，只是憐憫。
「你沒有阻止。」棄青衫道，當陳東出現了，他才發現，其實陳東從一開始就在那裏了，只是棄青衫一直沒有發現，直到將大漢殺死……
或者這樣說，陳東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殺死。或許那大漢早就知道了陳東就在這附近，但是直到被殺死，陳東也沒有出現，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一個動作來阻止棄青衫的劍，所以那時才會有這樣驚駭的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樣的人，真是可怕！比之豺狼虎豹還要可怕數倍！」棄青衫心中暗想。
「來當我手下吧！」陳東忽然這樣說着，看向棄青衫的眼神還是和剛才一樣，沒有絲毫的感情。棄青衫沒有答話，只是將劍收回了劍鞘。
然而陳東看到這個動作，卻是皺起了眉頭：「看來，你是一定要和我做對啦！」
微風漸漸止住了，陳東的髮絲和腰帶飄落了下來。
但是很快的，一股極為強橫的氣勢從陳東瘦削的身體中迸發出來，僅僅半個呼吸便是攀上了足足有三丈高，在空中形成一把刀刃————這是，刀氣！
還記得在幽谷中，棄青衫學到了很多的東西。關於當今武林上武者的檔次分別：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頂尖。不入流的，就是不入流，根本沒有資格被談起來，一般剛剛接觸武功不久的或是資質很差、學習的武功很差的武者。
至於三流，一般來說，可以發出風的武者，才可以被稱為三流的。
比如「劍風」「刀風」之類的，不同於氣，風不需要內力才可以使用，只要當一個武者的一招一式練好了，在揮劍在揮刀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的會帶起風浪，這就是風。
因為風不需要內力，只要練好了招式都有可能使出風，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只有會風的武者才算是真正的武者。
二流的武者，其判別的地方就是氣。將內力灌注入自己的兵刃或是拳腳之中，然後用發出風的方法來將內力外放，從而達到傷人的目的，這就是氣。
一般來說，只有先學會了使用風，然後將內力修煉到一定程度後，才有可能使出氣。
所以，會氣的武者，一定會風，一定有內力；而有內力的武者，會風的武者卻不一定是二流的。
縱然是你的內力再高強，風的殺傷力再大，無法使出氣，就永遠不會是二流的武者，由此可見這劃分的嚴格。當然，對於一些天賦易斌的人來說，氣的運用並不難。
就比如說棄青衫，早在他十歲時就已經學會使用氣。但是那是的他還算不上是武林中二流的高手。但是一來當時的棄青衫已經學會了內功，也有了內力，二來則是他的天賦，所以才早早地學會了氣的運用。
但是想要成為真正的二流，還是需要一些積累和沉澱。像是內力上，輕功上都是評價一個武者的重要依據。
而對於風，對於氣的掌握程度，也就將三流和二流分為了下流、中游、上游這樣的等級。
至於一流的高手，則是有着比之風和氣還要難得的東西，那便是勢！
不同於風和氣，每一個人的勢都是不同的，因為這是將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東西釋放出來，然後在自己的身上形成勢。
正因為是這樣，一個一流武者的勢，也就表達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東西，這是一切東西都無法改變的，於是，每一個一流的武者的勢都是不同的。
三流和二流，只是掌握了風和氣就可以可以晉升，但是掌握了勢還不可以被稱為是一流的強者。
只有將勢，完完全全融匯到自己的一招一式之中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流。
像棄青衫這樣的，可以使用自己的劍勢，但是卻是無法完全使用融匯，所以他只算得上是一個偽一流的武者罷了。
但是事實上，即使是一流最頂尖的武者，也不會一直使用自己的勢，因為一旦使用了，就等於是將自己的內心展現開來，將自己的弱點暴露，所以不到危機時刻，都是不會使用勢的，一般情況下，一流的武者與二流的，都是使用氣居多。
至於頂尖的高手嘛，暫且不表，但是我卻可以先說一句：頂尖即先天！
青銅的陳東，是一流，是一流裏面的中游水平，而對上了偽一流的棄青衫————棄青衫很平靜的看着陳東，身上開始凝聚劍氣：「來一戰吧，我還沒有和一流的人交過手呢！」
沒有使用勢的一流，即使是一流裏面中游的陳東，面對同樣不使用勢的棄青衫，也是要認真對待呢！
畢竟，棄青衫和大漢兩人的戰鬥，陳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最讓陳東心驚的，還是棄青衫的勢，完完全全的劍勢，竟然沒有絲毫的破綻，這在他看來是覺得不可能的。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從小生活在幽谷里，純潔的心靈從來沒有受到外界花花世界的一點影響。所以十五歲的棄青衫，依然保持着一顆赤子之心，在他的心裏，僅僅只有劍和劍道，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試問，只有劍的劍勢又怎麼會有破綻呢？
所以，陳東也是起了一點心思，想要把棄青衫收入麾下，但是此時……
「既然得不到，還是一刀殺了吧！」陳東輕聲念叨着。面對着棄青衫，竟然是毫不忌諱的說出了要殺他的言語。
當真是直言不諱，或許在他的眼中，棄青衫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吧！————這就是作為一個一流高手的自信！
二流，終究只是二流，即使是偽一流，真當那個「偽」字是白加的嗎？
雖然有些謹慎帶一些認真，但是陳東想殺棄青衫還是……只見陳東身上的刀氣已經在這短短的幾次呼吸之中，由原本的三丈高，濃縮為了現在的一尺，然後依附在歸魂刀上。
無與倫比的氣勢在他的身上凝聚，這不是勢，而是氣的一種運用罷了，而這種運用，棄青衫也會。
君不見，此時的棄青衫周圍已然布上了一圈劍氣交錯的地帶。
「我說過，少洛賦的劍氣太浮躁了，至於你的……太猖狂了……」棄青衫喃喃着，這麼輕的聲音怕是連他自己也沒有聽清楚。
「什麼？」陳東沒有聽清楚，於是向棄青衫問道。
「鋒芒畢露的刀，有時可是會偏向自己的，傷到自己！」棄青衫也是直言不諱。
「哦？」陳東的臉上浮現了玩味的笑容。
兩人都沒有多言，都在暗自集聚自己的氣。
陳東到底已經是一流的高手，集聚刀氣的速度明顯比棄青衫要快上一籌。此時的刀氣已經完完全全與手中的歸魂刀融為一體了，原本烏黑的刀身上包裹着一層淡淡的光華。
就如同棄青衫在與大漢戰鬥時烏木劍上的那層光華，然而，陳東的這層光華是由三丈刀氣濃縮而成的，遠遠要比棄青衫的強上不止一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