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於三心中雖急,卻也不敢去惹南靈衣,她一看就不是自己這樣的小癟三能惹得起的主。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只好躬身道「這縣裏,就沒有小的……我不認得的人,何況現在,我們德雲社規模可是大的很咧……」
「我想找幾個人,他們可能是僧侶,也可能是商賈、乞丐甚至官員,你能找嗎?」
嘿,這姑娘心可真大,莫不是逗我玩兒,於三心想,你這樣說,我怎麼可能知道咋找。
卻見林啟微微笑道「南姑娘是想找的,莫非是契丹人?」
「你怎麼知道?」
「猜的,」林啟咳了咳,接着道「我還知道,他們大概在哪,所謂何來。」
南靈衣用探究的目光向林啟看去。
林啟卻不再回答,輕聲道「此事我們回頭再細說吧。」
說着他轉頭看向顏懷「子哉。」
顏懷有些得意地走過去,見方芷柔和徐瑤依舊守在床頭,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他只好委委屈屈地半個屁股坐在床尾,皺眉說道「情況不太好……」
「嗯,確實是我之前想的不對。」林啟道,他說完又咳了咳,肩上的傷口溢出血來,疼得一頭大汗,那邊方芷柔拿了一塊乾淨的手帕,細心給他擦了擦頭上的汗。
這會功夫,顏懷便說道「這次的情況頗為棘手,無咎也不要太操心,其實也就是一樁生意,大不了重頭再來過。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勉勵去做。」
他說着說着,自己也生氣起來,恨恨道「那些人也太讓人可恨,我一定要找機會收拾他們!」
「忽然一下子,似乎所有的文水縣商戶都在與我們為難。」
「這且不說,還害了我們一條人命。」
「偏偏吳捕頭也倒戈了,那就說明江縣丞隨時可能查封德雲社……」
「現在想來,我今天跟那老匹夫打了一架,還是太衝動了。他們很可能就是要激怒我,藉此名正名順的驅散我們。」
「但那老匹無,實在太可惡!」
他絮絮叨叨地說着,林啟卻淡淡道「那些不過是沖在前面的蝦兵蟹將,子哉無需與他們糾纏,那樣只會疲於奔命。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怎麼釜底抽薪?」
「此事的關鍵無非兩個字……」林啟又咳了兩聲。
「兩個字?」
「鐵礦。」
顏懷奇道「鐵礦?」
林啟說道「我前兩天確實是想岔了,以為是孫德友在背後搗鬼……但我手上既有妝花緞的工藝,以他的膽量,沒有理由這麼拼的。」
顏懷接口道「是啊,他們現在跟我們這樣搞,可得撒不少銀子,損人不利己嘛。」
林啟歇了歇,接着說道「文水縣有能力讓這麼多人與我為難的,只有李府與江縣丞。而他們的動機,也只能是因為,我知道他們私開鐵礦的事了。」
「私開鐵礦!你怎麼知道的?」
「之前李家的大公子常來與我聊天,說過一些李家的情況。提及的一些資產,我覺得有些來路不明,不是他們那個體量的糧食生意能賺到的。大梁與遼國互市,糧食、銅鐵、箭矢這些是嚴禁賣的。如果我是李平松的話,既然賣了糧,為什麼不連鐵一起賣?反正都是違禁的勾當,做一就可做二嘛。」
「另外,李家糧車被劫這件事就很可疑。如此厲害的匪徒,不過是劫了十幾輛車糧食,卻把所有隨行的人都殺了,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而且李府事後也並不大肆聲張,這事也不合常理……」
顏懷道「可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啊。」
「這件事,我試探過吳天。本來嘛,如果他們全無反應,我便當是我瞎猜的。」
顏懷搖頭道「你既然已經有所起疑,顯然遲早會探查明白的。他們派人殺你,確實是最簡單的手段,還真是果決狠辣。這麼說,主使的是江縣丞?」
林啟牽動了傷口,閉目不答。
顏懷又沉思道「他們應該並不是這幾年才開鐵礦的,不可能真的完全一點風聲都不露,你不過只是試探了一下,反應也太大了吧?」
「莫非,是與遼國的形勢有關?」
林啟微微點頭。
顏懷喃喃道「小小的文水縣城,居然人人眼界都不低。」
他皺眉細思了一會,又問道「這些先不談,當務之急是德雲社的情況,該如何做?」
「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說話的卻是徐瑤。
顏懷見她說了半句又閉口不言,再看林啟,見他也是閉口不答,臉上帶着笑意,像是要考究自己。
「大家都差不多年紀,這兩人居然要考究自己。」
顏懷雖不忿,卻也還是再次低頭思量起來,過了一會,方才說道「你暫時沒有實力與他們抗衡,也只能將此事攤開來講,讓他們知道你捏着他們的把柄,投鼠忌器。」
「那孫德友想必也是被李府指派,還有那姓秦的老匹夫!將李府這頭按住,這些亂七八糟的糾纏便能解決……但縣衙的勒令解散的條子怎麼辦?」
徐瑤淡淡說道「文水縣主官是胡縣令,而不是江縣丞。」
顏懷一聽此言,醍醐灌頂,他來回踱了兩步,又細細推演了一遍。方才大喊了兩聲「好,好,無咎你簡直是天縱奇才,不對,簡直是千年的老妖精。」
「其實這件事,他們殺你不死的時候,便就註定輸了一籌。接下來他們針對德雲社的行動,只是在試探你的反應。對吧?」
「你若疲無奔命,一則你就會失了先機,二則他們可以借探出你是否真有鐵礦的證據。但只要你將他們這個把柄如刀一樣往他們脖子上一架,那一切後手他們就使不出來了。對吧?」
顏懷連問兩個「對吧?」也不需林啟回答,臉上便露出欣喜的表情。自己來回踱步,喃喃自語道「追根溯源,釜底抽薪,撥雲見日……我今天真是學到了,學到了……」
前一刻,他還在懊惱此事難以解決,此時林啟輕而易舉便提出解決方法,將自己比下去,顏懷卻完全不以為意,臉上滿是喜悅豁達的表情。
大多數世上之人,朋友失敗時他們為朋友難過,若朋友成功他們則更難過。一則妒,二則氣。
偏偏顏懷似沒心沒肺一般,也不管自己先前說的「此事棘手,無咎也未必能解決」,此時眼眸里只有一片清澈如水。
林啟微微一笑,心中暗贊,此子年紀輕輕,竟這樣的心念豁達,胸懷開闊,也許真能成一番大器。
也不知顏家,倒底是怎樣的家教,能培養出這樣一個又一個優秀的孩子。
善教之家,必有餘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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