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燒一桌子菜宴開喬遷宴,謝無衣換了身行頭去街上買菜。她給上官府送去了一份帖子,本來是打算親自去請他的,可是前兩天上門去了沒找到,他正忙着查案整天東奔西跑的。在京城裏她也就上官傅桓一個朋友,他還不辭勞苦地幫自己洗脫罪名,這份恩情絕對得還,只是不知道賢王府那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至於被她瞎貓碰到死耗子認識的世子令狐鉞,她是真的沒想到啊幫自己一個大忙的竟然是他,果然喝酒會誤事。可是京城這麼大,千萬人之中,怎麼就偏偏遇到了呢?謝無衣不要臉地想,也許是主角光環吧。
原先她還想着呢,要是以後在京城遇到這號危險人物,儘量得躲遠點,他和太子有過節,太子又是自己的心上人,令狐鉞幫過她忙也算是朋友,到時候要是打起來,對她來說,這情況就難辦了。唉,還是少攪和朝廷那些事兒,安心過她的穿越日子吧。
晚上那頓飯,還是只請上官一個吧,萬一令狐鉞和上官有過節……那就「精彩」了。謝無衣發覺自己有些變化,來到這裏後,不再只是想自己一個人的事了,也會考慮到身邊其他的人,這是不是代表着她開始慢慢融入這裏了呢?
至於日後怎麼樣,再想辦法吧,自己醉死的那天全世界各地都在播放七星連珠的新聞,也許穿越跟這個有關,那下一個七星連珠,會是什麼時候呢?她不知道,所以啊,為今之計,就是保住小命,過好日子吧。
謝無衣想着心事,走路也不急,還沒入集市呢,發現身邊有些人尤其是姑娘居多在對自己指指點點,相互低聲討論着,當她抬頭看她們時,她們又都害羞地把頭扭過去,用繡帕擋住了臉偷偷從縫隙裏面看。
「早啊。」謝無衣朝她們呵呵一笑,打招呼道。
「啊!他在跟我說話!」那些姑娘嬌羞地失聲尖叫,震得謝無衣耳朵有點聾,京城的女子比杭城的霸氣多了,果然是民風豪放啊。可是,此時不是應該轉頭跑掉嗎?怎麼忽然都紛紛朝自己涌過來了!
「那什麼,不要擠,要簽名一個一個來!」
謝無衣被一群青春正好的花姑娘圍了起來,心裏有點慌,更多的是得意,被人崇拜的感覺真好啊!只見那些姑娘紛紛掏出了自己的信物,有繡了鴛鴦的手絹,有自己寫的詩集,有剛從枝頭摘下的梅花,上面還帶着新鮮的露珠呢。
有沒有送錢的啊?謝無衣無恥地想,買了房子後青九鳳給她的五百兩票子就沒了,她現在窮的叮噹響,撐不過七天就會被餓死啊。
這麼多美人在側,謝無衣盤算的卻是,從她們身上騙點錢的計劃的可行性。
其中有一名女子面色緋紅如煮熟的螃蟹(謝無衣對女人不感興趣,只能這麼形容),目光閃爍,很明顯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才向謝無衣開口道:「謝公子,聽說您和令狐世子是好朋友,不知道能不能替小女子傳達心意,把這副鴛鴦手怕交給世子?」
……
原本謝無衣還想讚美一下這位姑娘的女紅,現在她覺得帕子上的那對鴛鴦丑的像鴨子。對,就是鴨子,待會兒買只鴨子來殺,晚上吃烤鴨!
「這個恐怕我辦不到,我跟世子不是太熟的朋友。」謝無衣的心碎成了渣渣,原來這些人不是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令狐鉞才是她們仰慕的人!
也不知道她們時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以為她和令狐鉞很熟,想讓他傳遞信物。她哪裏跟令狐鉞很熟了,他只是送了自己一套宅子,關鍵是她也付錢了好嘛!整整五百兩啊,那可是她藏在三層胸布里的錢啊,光想想心尖上的肉就疼,也不知道自己虧沒虧,她對這個朝代的物價完全沒概念啊!
有人掩嘴呵呵笑道:「謝公子別謙虛了,你現在住的那套宅子不就是世子送的嗎?這樣的交情,怎麼可能不是朋友呢。」
一聽這話,謝無衣頓時心裏炸毛:誰說我的房子是令狐鉞送的,那是我自己花錢買的!我只是讓他幫我找的!他頂多算是個中介!
「令狐世子愛才惜才、廣結名士的愛好在京城裏無人不知,能和世子交朋友的,個個都是風流倜儻的人物哩,」那女子嬌羞地一低頭,用肩膀輕輕頂了頂謝無衣的胳膊,「謝公子才華出眾,貌若潘安,想必和世子很談得來吧?」
謝無衣抖抖一身的雞皮疙瘩:我們才見過兩次面,沒什麼談不談得來的。但是經過你們今天這麼一說,我現在就想去跟他絕交,你們別拉着我。
「對啊對啊,謝公子,您就做做好事,幫我把這個我親手繡的錦囊交給世子。」
「誰說謝公子要幫你的!謝公子明明說要幫我的!這本詩集是我親自抄寫的,上面都是世子在民間流傳的佳作,君心似我心,我悅君同悅。」
「你們都走開,就你們這種庸脂俗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世子怎麼可能會看上你們呢!我們家財大業大,和世子才是門當戶對。這顆夜明珠是從南海打撈上來的,麻煩謝公子幫我交給世子,讓他知道我沈照照的心意!」
財大業大的這位胖姑娘,你們家還缺上門女婿嗎?只結婚不洞房的那種。
謝無衣盯着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眼睛都瞅直了,這要是換成銀兩,能有多少啊?她一邊想,計從心生,立即擺出一張笑眯眯的臉:「沈照照小姐,要是我幫你辦成了這件事,我有什麼好處啊?」
眾人一聽這麼光明正大張嘴要錢的話,顏色都變了,這謝無衣不是跟令狐世子是好朋友嗎,怎麼這種事還要好處啊,這成什麼了,占朋友便宜的勢利小人?
謝無衣很厚顏無恥地攤開手,等着這群傻女人要麼走,要麼掏錢。前者的可能性會大一點,畢竟她都這麼一副小人嘴臉了,把「騙錢」二字只差沒寫在臉上,要是這都能給錢,那她對這群花痴女人就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然而,謝無衣還是低估了對手。
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沖昏了頭腦,有些人散開了,有些人還在猶豫,只有一個身材看起來腰纏萬貫的沈照照,二話沒說,掏出一錠金子放在謝無衣手上。
金子真沉!
「你要是能把東西送到世子手中,讓世子給我一封書信回復,我就再給你一錠金子!」沈照照拍着胸腹保證道。
萬道金光中,謝無衣發現了賺錢的商機。
把金子藏進衣服里,謝無衣環視一圈,神情嚴肅地問道:「話說姑娘們,問你們一個冒昧的問題,你們都多大了啊?」
「十五。」
「十四。」
「十二。」
「十七。」
有人說到自己十七歲大家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被笑的那個正是財大氣粗的沈照照,她羞紅了臉爭辯道:「你們笑……笑什麼!我十七歲又不算大!顧翰林家的那個顧海棠十八歲了還沒嫁出去呢!她才是老姑娘!」
這話不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下沒人笑話沈照照了,都開始取笑顧芙蓉。她們不知道的是,被她們取笑的人正站在她們身後不遠處。
金不換掩着嘴憋不住地笑,被身旁的顧海棠狠狠一瞪,才收斂了些許,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笑出來:「海棠姐,你別生氣,她們那是嫉妒你找到了一門好親事。憑她們那些人的身份和地位,哪有機會嫁給大將軍,只能眼巴巴地羨慕着呢。」
「她們眼巴巴想着的可是你的令狐世子呢。」顧海棠不開心地撇撇嘴,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那個被女子包圍在中間的清秀少年身上,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都說了我已經不喜歡令狐鉞了,你怎麼還提這事!人家想娶的可是若璇公主。」金不換羞惱地往回瞪,好像顧海棠的話真的惹惱了她一樣。
「你怎麼知道令狐鉞喜歡若璇,公主告訴你的?」
「他們從小玩到大,青梅竹馬的感情,世子又是那麼英俊出眾,朝夕相處之間,怎麼會不心動呢。你沒看到世子每次看若璇公主的目光,都跟別人不一樣嗎?」
顧海棠「撲哧」一笑,在比她矮的金不換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喲,金不換,你是不是又八卦堂的讀本看多了,整天都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怎麼就看不出令狐鉞看若璇哪裏不同了,反正我只知道若璇每次目光不對勁,就是在打鬼主意!」
金不換氣呼呼還手道:「這可是我姐告訴我的,她說,世子看公主的目光,就像我們的母親看父親的目光,充滿着默默無言的愛護與痴痴等候的守望。就好像,這個人會永遠站在你身後,無論你何時回頭,他都會對你微微一笑。就算你不回頭,他也在那裏,不離不棄。這種感受,你懂嗎?」
顧海棠沉默了一下,搖搖頭:「不懂。」
「我也不懂。」
「那你姐怎麼會懂的?她還比我小一歲呢。」
「因為我姐就是等的那個人啊。她在等她的白大哥啊!」金不換無比驕傲地回答道,「她說,總有一天,我也會遇到願意等我的人。那個人才是註定要陪你度過一生一世,與你同入眠,同喜樂,同苦悲,同死生。」
「好端端的怎麼說到死了?你這丫頭真不會說話,」顧海棠捂住金不換的嘴,讓她不要再說下去,「羅綺姐和白寒川一定會幸福的。」
「海棠姐,你和沈將軍也一定會幸福美滿的。」
金不換眉眼彎彎。
「閉上你的烏鴉嘴!」
顧海棠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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