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亭水榭。一筆閣 www.yibige.com
臨水樓閣金碧輝煌,初秋傍晚的風穿堂而過,引的珠簾簌簌作響。
閣中已經坐了一圈人。
陸國公和蘇敏坐在一處,二十多年的夫妻,自然伉儷情深。
蘇敏抱着個乖巧的孫兒,乃是周寶錦和陸存微所生,乳名球球,已經三歲了。
周寶錦溫聲道:「球球喜歡娘,平常我和夫君抱他,抱不過半刻鐘他就要下地玩耍,娘今日抱了他兩刻鐘,他還是這麼乖。」
說來有趣,她幼時和小酒一同長大,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有喚小酒娘親做娘的一天。
只是可惜,暖月不在了。
周寶錦眼底划過淚意,不動聲色地抿了口熱茶。
蘇敏喜歡小孩子。
她記憶中的小酒,也不過是三歲稚童,可惜她一睡便是十多年,竟錯過了親眼看小酒長大的機會。
如今有了孫輩,自然得親眼看着他們長大才好。
所以這趟進京,哪怕述職結束,她也不打算再回南疆。
她含笑拿起一隻精緻的撥浪鼓,「寶寶六歲了,該取個正經名字才是,眼見着就要去書院啟蒙,總不能還叫球球吧?」
周寶錦莞爾,「夫君想請爹親自取名來着,只是這幾年裏,爹始終取不出好名字。」
眾人的目光便同時落在陸懿身上。
陸懿是個莽漢。
馬背上的戰斧耍得極好,偏偏自幼沒讀過幾本書。
要他取名字,那可真是難如登天。
就陸存微的名字,還是當年他前妻難產而死前取的呢。
被眾人這麼盯着,他面子上過不去,兇巴巴地吹鬍子瞪眼:「看什麼看,取名字難道不是頂天的大事嘛,當然要多想想才好!」
曉寒輕和蕭廷修夫婦也在場。
曉寒輕笑着揶揄:「喲,您足足想了五六年,都夠寶錦再生幾胎了。萬一寶錦能生,將來又生三五個娃娃,說不定娃娃都成親了,您還沒想出他們的正經名字呢!」
水榭里的人忍不住,紛紛竊笑。
陸懿氣得兩撇大鬍子一翹一翹,「你這女娃,你你你——」
「陸國公大度,莫要與我這小女子計較。」曉寒輕笑眯眯的,把陸懿堵得無話可說。
正熱鬧着,外面傳來太監的高聲唱喏: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珠簾被宮女挑開。
眾人起身,恭敬地拜了下去。
蕭廷琛淡漠地走到上位,隨意撩袍落座,「今日家宴,不必拘禮。」
蘇酒牽着燃燃和蕭羨魚跟着落座。
燃燃和蕭羨魚這對兄妹,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不知為何偏偏很怕蘇酒這個娘親,在她身邊時總是格外乖巧,瞧着跟一對金童玉女似的。
蘇酒先與陸懿和蘇敏見過禮,才抱上自己的一對兒女,對兩個小傢伙道:「快叫外祖父、外祖母。」
兩人嘴巴甜甜地叫了。
蘇敏歡喜,捏了下他們的臉蛋,一人給了個大紅包。
上座,蕭廷琛飲了口美酒。
餘光睨向顏鴆,多年未見,這盤踞南疆的老狗不似當年意氣風發,鬢角竟生出些許白髮,許是想蘇酒想的。
他不禁多了些得意,把燃燃喚到身邊,指着顏鴆道:「那位,是你親爹。」
原本水榭里的氣氛還很融洽,這話一出口,氣氛就怪異了起來。
燃燃睜着無措的眼睛,怔怔望着顏鴆。
那個男人容貌很兇,狹眸凜冽,左眼下還有一道刀疤。
他也曾悄悄幻想過自家親爹的模樣,卻從來沒想過,他是這麼凶的一個人。
他有點怕顏鴆。
小傢伙抿了抿嘴巴,下意識往蕭廷琛身邊躲。
蕭廷琛把他拎出來,扳着他的小臉,迫使他對着顏鴆的方向,「快叫他爹!」
水榭落針可聞。
蘇酒不悅,「蕭廷琛,你在做什麼?!」
她語氣重了些。
蕭廷琛勾着薄唇輕笑,「做什麼?自然是讓這崽子認祖歸宗。想來,皇后也是希望他喚顏鴆父親的。」
許是日子過得太安逸,他常常會沒事找事,還很愛吃醋。
吃謝容景的醋,吃顏鴆的醋,連死了的容徵和趙慎的醋都會吃。
但對他而言,心裏面最膈應的男人依舊當屬顏鴆。
畢竟,他和蘇小酒有過不止一次的床笫之歡,甚至還有了個兒子。
蘇酒氣得面頰漲紅,「你不可理喻!」
她很明白,蕭廷琛純屬胡攪蠻纏。
雖然嘴上說着叫燃燃認爹,可如果燃燃犟着性子不肯認,他定然會竊喜,還會嘲諷顏鴆親兒子都不認他。
而如果燃燃真的照他的話喊顏鴆爹,他心裏面定然又會十分不痛快。
蕭廷琛果然擰上勁兒了,「朕如何不可理喻?他本來就應該和顏鴆父子相認。蘇燃,你今天不喚他爹,就不許吃飯。」
燃燃繃着白嫩小臉。
他委屈地抱着小手手,眼裏隱隱含着淚花。
他如今七歲了。
跟了蕭廷琛這麼多年,對他有着天生的親近和崇拜。
他甚至覺得,他的親爹爹就應該是蕭廷琛這樣的男人。
可是如今,蕭廷琛居然逼着他叫別的男人爹爹……
他咬住唇瓣,遲疑地再度望向顏鴆。
本應處於風暴中心的男人,卻格外平靜。
顏鴆漫不經心地搖着一盞溫酒,唇畔始終噙着微笑。
他在南疆時,聽探子回報,說長安朝臣對蘇酒的清白頗有微詞,所以才進京見她。
他想,為了蘇酒着想,是時候把燃燃的身世告知天下了。
卻沒想到,蕭廷琛居然吃醋到這個份上,逼着燃燃喚他爹。
或許,他應該等燃燃喚過之後,再說出燃燃的身世。
想來,那時候蕭廷琛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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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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