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寨後,張寒城並未回城,而是默立了一會兒,便將馬拴在了一旁的樹上。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至於他自己,則是取了腰間的空葫蘆,從地上收集了一些乾淨的雪,放入到葫蘆當中封好。
而後,他便清理出了一塊乾淨的位置,自顧自的端坐了下來,開始進行起了吐納。
大約兩炷香之後,便有乞丐下山查探,當看到張寒城端坐在那裏之後,他便連忙轉身,又朝着山上衝去。
……
「他在山下?」房子裏,陳蟄龍挑眉,看向了通風報信的乞丐:「沒有離開?」
乞丐急忙道:「是的幫主,他就在山下,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蟄龍冷哼了一聲:「不離開就不離開,看來他不死心,想要找機會來山上殺我,如果不是有慕容龍城的人在此,恐怕方才他就已經動手了,你們多關注着他一點,看着他。」
乞丐連忙應道:「是!」
陳蟄龍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
事實上,張寒城如果要殺他,哪裏用管什麼朱雀衛?
人是脆弱的,想要殺死一個人並不難。
難的或許是如何讓一個人認識你。
就這樣,張寒城一直端坐在山下,不知不覺間,便已經夕陽西下,黃昏將至。
乞丐們三三兩兩,時而過來看一眼張寒城還在不在,有一些小心翼翼的拎着竹棒或棍子快步從他身邊跑開。
不知不覺間,天便黑了下來。
張寒城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坐在這裏,也不出聲,只是在修行內功。
如今天寒地凍,乞丐們出門都縮手縮腳,很難想像張寒城是如何在這種情況下端坐,卻沒有被凍死。
第二天,朝陽初升,一大清早,便有乞丐跑下了山。
結果,張寒城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昨夜下了小雪,張寒城的頭頂,肩膀,身上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雪,看上去就好像已經死了一般。
但是,他卻一直在呼吸,有白氣從他的鼻中勻速的湧出,顯然是還活着。
乞丐慌慌張張的又跑回去,將事情稟告給陳蟄龍。
陳蟄龍昨夜緊張了一夜,生怕張寒城真跑上山,不管不顧的來殺他,朱雀衛也一直埋伏在周圍,如果張寒城上山,她們會第一時間阻止張寒城。
陳蟄龍疑雲重重:「還在下面坐着?只是坐着?他一直沒動麼?」
乞丐連忙點頭,道:「不錯,他一直就坐在山下,好像從始至終就沒有動過,我還以為他死了,走近一點才看到他在呼吸。」
陳蟄龍低聲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今日繼續,看着他,看看他做什麼。」
「是。」乞丐應道。
……
午後的陽光稍微和煦了一些,張寒城頭頂的積雪消融了不少,但因為天氣寒冷,有些雪融化之後,便形成了冰,在他的頭髮上打成了冰結。
他依舊一動不動。
起初,有些乞丐遠遠地觀望他,到後面,有些乞丐便膽子大了起來,開始試着無視張寒城。
但是免不了還是介意張寒城端坐在這裏。
那馬匹已經有些餓了,一直在吃地上的雪。
張寒城緩緩張開了眼睛,看向了這匹馬,他略微沉吟,便站起身來。
正巧有乞丐站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忍不住撓起了頭。
張寒城自馬背上取下了那袋糧草,展開口袋,放在地上,摸了摸馬身上的鬃毛。
之後,張寒城便又坐了下來。
乞丐皺着眉頭,跑回了山上,再次向陳蟄龍稟告這件事情。
陳蟄龍道:「哼,他喜歡在那裏坐着,就讓他坐在那裏好了,他什麼時候餓了就走了。」
乞丐道:「他一直在這裏坐着,隨時都有可能上山……」
陳蟄龍道:「誰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不用理會他。」
乞丐道:「是。」
陳蟄龍心裏十分煩躁,他無比希望張寒城能夠離開,但是又沒有辦法,朱雀衛總也不能一直保護他,在他眼中,張寒城一定是忌憚朱雀衛,等朱雀衛不在了,張寒城就會上山來殺他。
……
又到了夕陽西下之時,張寒城依舊坐在地上,緊閉着雙眼,輕輕的吐納。
乞丐們三三兩兩的從外面歸來,看着張寒城還坐在這裏,紛紛心中有氣,或許是習慣了張寒城在此,他們也不再害怕。
一名乞丐乾脆破口大罵:「混賬東西!你他娘的還坐在這裏,快點滾!」
這名乞丐的舉動,一下子便引起了其他乞丐的反應。
當即,便開始有乞丐紛紛張口,對着張寒城破口大罵,又向地上吐起了口水。
張寒城依舊端坐,好似聽不到這些聲音一般。
到了夜間,乞丐們換了兩三波,顯然是罵的累了,便接連上山。
陳蟄龍聽聞了乞丐們的做法之後,便開口道:「我就不信他聽不見,明日你們繼續去罵他,看什麼時候能把他罵走。」
……
朝陽初升,陽光灑在張寒城的身上,一側的馬匹甩了甩鬃毛。
乞丐們成群結伴,一同來到了山下,開始排開隊列,圍在張寒城的周圍,對張寒城破口大罵了起來。
他們的詞語粗鄙,神態得意,動作也十分令人不忍直視。
有的時候,他們罵的累了,便會換第二批乞丐下山來辱罵。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便已經又到了中午。
乞丐們罵的口都幹了,可張寒城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這些乞丐中,有一名乞丐恨得牙根痒痒,看着張寒城,便心中一橫,乾脆走近了些,朝着張寒城的身上猛吐口水。
張寒城緩緩張開眼睛,看向了這名吐口水的乞丐。
這乞丐嚇了一跳,趕緊向後退去,生怕張寒城突然間暴起。
不過,張寒城只是平靜的看了看他,便又閉上了眼睛,無動於衷。
這乞丐被張寒城嚇了一跳,心裏不太舒服,周圍的乞丐忍不住嘲笑他,說他膽子太小。
終於,這乞丐又橫了心,跑到張寒城身前,朝着張寒城吐了口口水,然後便馬上逃離。
這一次,張寒城並未張開眼睛。
乞丐們立時間便發現了這件事情,開始又有乞丐上前,朝着張寒城的身上吐起了口水。
這些乞丐開始肆無忌憚,得意洋洋。
這件事情很快便傳遍了乞丐之間,很多乞丐都跑過來,朝着張寒城大吐口水。
不過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有乞丐漸漸停下了對張寒城的辱罵,仿佛一切變得索然無味。
夜晚的天氣更冷了,寒風從北方吹來。
趙九重騎着馬,從遠處行了過來,看到張寒城坐在這裏,他頓時翻身下馬,快步跑到張寒城面前,道:「小叫花,你在這裏幹什麼?」
張寒城張開了眼睛,看着趙九重,道:「沒什麼。」
趙九重道:「你跑出來好幾天了,快跟我回去。」
張寒城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子,從樹上解下了馬匹的韁繩,遞給了趙九重,道:「給你,你把馬帶回去,我再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
趙九重疑惑,道:「待一段時間?待多久?」
張寒城道:「還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快了。」
趙九重納悶的接過了韁繩,道:「算了,反正也沒什麼事,你願意在這裏就在這裏吧,不過……」
趙九重低聲道:「你身上怎麼有點臭?」
張寒城笑着搖了搖頭。
趙九重道:「我這裏還有吃的,我拿給你。」
張寒城道:「不必麻煩了,我不餓。」
趙九重道:「你是不是跟法慧師伯學了什麼佛法那一套學糊塗了?你想出家?」
張寒城道:「怎麼會,我真沒事趙大哥,你還是快回去吧。」
趙九重道:「你有點不正常,我怎麼回去?」
張寒城道:「我沒事,真的。」
趙九重嘆了口氣,道:「算了,我還是先回去,他們都不知道你跑到什麼地方,等消息呢,我一猜你就是跑到這來偷偷找陳蟄龍了,就是沒想到你竟然是坐在這。」
……
又到了清晨,乞丐們發現張寒城的馬不見了,但並未太放在心上。
其中一些乞丐開始繼續走向張寒城,吐口水。
或許是因為睡了一夜的緣故,這樣的活動變得索然無味。
他們來了一大群人,來之前還想着吐口水在張寒城的身上,但有幾個乞丐吐過了以後,便感到了無聊。
反而吐完了口水以後,還似乎有點空虛。
這世上的人大多被人罵了,被人吐口水之後,都會還擊。
但張寒城就好像一塊石頭,一根木頭一樣,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反應。
得不到反饋,吐口水也好,辱罵也好,都變成了無趣的事情。
期間,也不是沒有人向張寒城丟石頭。
不過,石頭到了張寒城身邊,便會被內力彈開,唯獨口水能夠落在張寒城的身上。
乞丐們索然無味,感到了無趣,吐口水的事情也漸漸停止了下來。
莫說是這些乞丐,就連陳蟄龍也漸漸放鬆,對於張寒城還坐在山下的事情,感到有些麻木,但是又忍不住,恐懼張寒城什麼時候上山來殺他。
他甚至恨不得思考如何能夠先一步把張寒城殺死。
但左思右想,張寒城這種武功高強之人,想要殺他應該又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無視。
不過,陳蟄龍還是叫乞丐們沒事的時候,去張寒城那裏羞辱張寒城。
……
傍晚的時候,張寒城終於張開了眼睛。
乞丐們並未發現這件事情,他們只是三三兩兩的在一旁縮手縮腳的交談。
這種天氣,他們恨不得趕緊回去,但可惜,陳蟄龍命令他們,叫他們在這裏羞辱張寒城。
張寒城緩緩起身,一言不發,乞丐們終於發現了他的舉動,紛紛如臨大敵,戒備的看着他。
張寒城低頭,看了一眼衣衫上髒兮兮已經結成了冰的口水,平靜的抬起頭,自顧自的走向了離開的方向。
乞丐們看着張寒城的舉動,仿佛有一種默契,那便是讓開去路。
就這樣,張寒城便十分平常的從他們中間穿過,走向了遠方。
這件事情,讓乞丐們摸不着頭腦,但心裏卻好像又有什麼感觸,只是又說不太出來。
……
陳蟄龍鬆了一口氣,道:「終於走了。他沒說什麼?」
乞丐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就直接走了。」
陳蟄龍道:「走了就好,他一直在山下,總歸是讓人有些不太舒服。」
乞丐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能行禮,選擇了離開。
……
羞辱一個人要比認識一個人容易的多。
張寒城坐在山下幾日的事情,漸漸讓乞丐們的心情有些變化,有些人變得不太喜歡說笑了,有些人總是忍不住思考,張寒城為什麼會坐在山下任由他們羞辱,任由他們吐口水。
張寒城的武功是連陳蟄龍都害怕的,如果張寒城要報復,那麼他們吐口水的過程中,大概就被張寒城給打死了。
大多數的乞丐都在乎身上被吐口水,被人辱罵,因為乞丐也是有尊嚴的。
像張寒城這種人,應該比乞丐們更有尊嚴,要知道,他還是另一個丐幫的幫主。
這種身份、武功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乞丐們紛紛思考,漸漸地,又開始私下議論了起來。
有一些乞丐開始說起了有關於河東的丐幫所做的事情,包括剿滅山賊,這處山寨上的山賊,就是張寒城他們剿滅的。
除此之外,乞丐們也開始議論張寒城的丐幫中,一些人進入河東軍營當中當兵的事情。
一些人也開始思考起了,當兵和做乞丐之間的差別。
很快,乞丐們就感覺,張寒城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而且,他做的事情似乎還非常值得讓人稱讚。
這樣的聲音多了,很快便開始蔓延了開來。
陳蟄龍得知了這件事情以後,頓時勃然大怒,當即便讓這些乞丐不許再議論有關於張寒城的事情,也不准議論另一個丐幫的事情。
同時,陳蟄龍還開始告訴這些乞丐,他們做這樣的思考是錯誤的,張寒城的丐幫是假的丐幫,他們所在的丐幫才是真的丐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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