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前任城主一路就藏在人群當中,甚至連面都沒露出來,就已經挑撥得圍在仙逸城前邊的那些修士們紛紛就情緒激昂起來,甚至大有直接就推翻外頭的那圍牆,直接就沖入到仙逸城裏邊去的樣子。
糯米在後頭看着,可覺得有些嘆為觀止。
實在是那位城主一共也沒說幾句話,卻每每都能夠就踩在周遭那些修士的心窩上邊,引得他們一下就都興奮了起來。甚至用不着多說一句話,那些修士已經率先就鬧起來了。
而且最叫人覺得佩服的是,哪怕那些修士其實並不是當真就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鬧騰,卻也還是自認為自己好像得到了好處,一點兒沒有覺得自己其實是在被利用。
在這方面上頭,糯米可實在有些自愧不如。再加上她本來就不是那種懂得交際的性子,更不會煽動什麼,這時候見到對方做得這樣熟練,頓時就感覺到了一陣大大的差距。
也難怪對方是能夠當上城主的人,而她卻只能是個千仞宗裏邊的副掌教。
不過,糯米卻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更進一步。所以這中間到底還能夠做什麼,她其實是完全不知道,更沒有去研究過的。於是除了羨慕以外,糯米也再沒有別的更多想法。畢竟對她而言,這些事情雖然覺得仰慕,可自己也沒想要當真去掌握的。
她只是靜靜地在邊上看着,看着那些修士圍到了仙逸城先前去,一副想要拆掉城牆的模樣。
這時候,那些原先沒什麼必要存在的荊棘血肉圍牆,便一下子就顯得重要了起來。
有這樣多修士在鬧騰着,即便是仙城為頭圍着一層護城的陣法,也肯定是會被毫無懸念地破開的。
在這麼些修士的法術之下,那一條條長着劇毒尖刺的藤蔓,反倒好像要更可靠一些。
仙逸城裏邊站着的那些修士好像也被面前洶湧的人潮嚇了一跳。馬上就有人扭頭轉身向後跑回去,也不知道是想要去通知什麼人。
糯米發現這些修士當真十分好玩兒。只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就會直接轉身奔回到後頭去,找能夠處理這件事情的修士過來。
以前在千仞宗裏邊的時候,門下的那些弟子其實偶爾也會做這樣的好事情的。就是在自己沒辦法處理的時候,直接跑到後邊去找能說得上話的人去處理。可那些弟子自己其實有着很強烈的自尊和自信,尋常事情,輕易不會鬧到糯米麵前去。
千仞宗裏邊那些弟子,可巴不得自己能夠將所有事情都解決了下來。好多經歷一些事情。
人都說要出世,可其實在修煉的時候,想要出世,卻是需要先入世的。若是完全沒有一點兒入世的經驗的話,又怎麼可能出世呢。
因而,門派裏邊的那些弟子都十分在意自己的每一次經歷。哪怕只要有一點兒可能,他們也希望儘可能地多經歷一些不同的事情,可以讓自己的人生經驗變得更豐富一些。
千仞宗裏邊的那些弟子,其實在不就以前,還就同仙逸城裏頭那些散修一樣。是獨自在外邊奮鬥着的。他們也並不很明白什麼「入世」、「出世」的概念。
在他們心裏邊,修仙煉道的仙人,本身就應該是斷絕紅塵的,因而都在努力地想要切斷自己同人間一切凡塵俗世的接觸。然而,他們卻並不知道,他們自己本身就生活在這凡塵俗世當中,根本沒有可能當真就完全斬斷同這塵世的羈絆。若要這樣的話,除非他們自己本身能夠化作一縷青煙,直接就消失在空中。否則的話,這根本就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糯米也是在自己有了切身的感悟以後。才用自己的感覺去同仙逸城那些弟子講了一回。
那些弟子天賦參差,有些能夠因為一句話就明白糯米的心思,看而有些卻在聽完了以後,還是滿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糯米是想要表達什麼。
可那些弟子身上卻有一個優點。
他們雖然並不知道糯米所講的事情是不是正確的,可他們卻認定了糯米是個十分優秀的副掌教,對門派和他們都存着一份善意,絕對是不會傷害他們的。所以不管糯米說的是什麼話,期間有着什麼樣的大道理,他們也不會去理會。只要是糯米講出來的話。他們便會去聽,然後努力嘗試着去實踐。
這樣一來,即便是那些天賦最差、最沒辦法理解糯米的話的弟子,也因為一點一滴的積累而慢慢進步着。
同千仞宗裏邊的那些弟子相比較,如今這些盤踞在仙逸城裏頭的修士,可不見得就過得比較好。
他們有能夠歇息的地方,也有供他們食用的靈谷,甚至還有修煉的功法和服用的丹藥。可他們卻根本沒能摸到道路上邊去。他們站在道路最前邊,茫然地看着裏邊的那些情景,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推開眼前那堵塞着的大門。
因為他們所用的方法根本就是錯的。
對於修煉而言,並不是就只有一種方式能夠走通那條登天的道路。
然而,在外頭的這絕大部分散修,他們自己本身的天賦就十分有限根本不可能憑藉自己的天賦去創造出一條專屬於他們自己的道路。既然如此,他們便只能是默默地去努力,走在旁人為他們設計好的道路上邊。
勤奮刻苦並不一定就意味着成功,成功所需要的條件實在是太多太苛刻,有時候不管你再怎麼努力,若是氣運不到仙緣不足,失敗就是失敗,沒有什麼原因可講。
可即便是這樣,卻也還是不能將這些當成是不去努力的藉口。
因為勤奮不一定成功,但不勤奮卻是一定就不會成功的。
甚至在外頭的這些散修,有很多根本就沒有當真花費自己的全部心神和精力去修煉。在他們身上所花費的勤奮實在太少,根本就到不了需要同旁人拼天賦的地步。是他們自己將自己的路給堵死了,而他們自己卻還不知道,茫然地站在路上,又或是因為自己在別的方面上邊有那麼一點兒成績,便很是沾沾自喜,全然不知道自己主動放棄了修煉的道路。
那些散修同糯米不同,他們所掌握的,並不是什麼實際的技藝,更同修煉沒有什麼關係。就好比那個坑蒙拐騙的第一雲,他的造詣同樣也是出神入化的,可誰能說他當真有什麼成就不成。
見到那些修士又跑回去喊人,糯米突然就覺得胸口上一直壓着的石頭突然一松,慢慢滾落到了地上去。
她並不願意同仙逸城比什麼。
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組織,本應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就因為程青峰的那點兒野心,糯米就被迫着要將仙逸城放在了一個敵對的位置上邊,處處提防着這個仙城,同這個仙城裏邊的修士。
然而,這個仙城裏邊的修士甚至都還不懂的要入世,想必更是不可能會有什麼出世的感悟。同這樣的一群修士對抗,確實是叫糯米心頭一松。
那些修士才剛跑走,人群當中就又傳出了那個柔和的笑聲。
這次,聲音可不再像原先那樣輕柔了,而是就直接撞到了所有人面前去,打得他們渾身一顫,整個人都被那聲音纏住了一樣。那聲音笑起來的時候,別說是那幾個本針對着的仙逸城修士了,就連外頭的成百上千的修士,都突然感覺到自己胸口猛地一窒,眼前一黑,差點兒就沒能喘上氣來。
這已經是一種相當了不起的仙音功夫了。
許多修士從方才那呆滯暈眩的狀態當中回過神來以後,都紛紛露出了一副詫異的神色來。他們還會以為這中間會鬧出許多事情來,沒想到對方只是笑了笑,糯米這邊就也跟着悄然無聲了起來。
那些修士並不知道糯米同那位城主之間其實頗有一些相似的地方,還以為糯米是路過的那位大能上仙,這時候正想要同那笑聲對抗。
他們那裏知道,糯米打小就面對着這樣的幻音,早就已經習慣了。如今這麼一點兒小小的動靜,放在她耳邊,根本連好聽都算不上了。
外頭的修士和那幾個原地站着的仙逸城修士道還沒什麼問題,可方才朝仙逸城裏邊跑回去的修士卻幾乎可以說是倒了血霉。也不知道那聲音裏邊有什麼特別針對他們的東西,他們才剛逃了兩步,人就突然一停,身子猛地向前一撲,整個人已經臉面朝下地甩到了地上去。
他們被摔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後頭好像有誰推了他們一把似的,他們才會摔得這樣巧妙。可等他們回頭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後邊哪有什麼人的存在。不過是那幾個原地站定的修士,正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們摔得面青鼻腫,鼻孔流血的模樣。
「去吧,去將能講話的人給我喊出來。」那聲音還是帶着笑意,卻已經隱隱含上了一點兒不一樣的殺氣,「我也不願同你們多講話,快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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