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
擂台下邊一片寂靜,沒人在這時候發出一丁點聲音。這擂台四周倒是散落着些鐵生門弟子的,這時候,他們卻也跟着沉默了下來,只是臉上多少都帶了些得意洋洋的笑,好像對花眠的勝利一點兒都不意外。
到了這個份上,就連糯米也能看出來,花眠絕對不是守不住擂台的實力。要是認認真真地,花眠早將擂台奪下來了,可他偏偏不這樣,偏偏要在將要奪下擂台的時候故意輸了比斗。
糯米這才醒悟過來。她先前看着花眠的比斗,花眠都沒有使出全力來,只是一次比一次要強一些,每一次都好像不經意地就將比斗贏了下來。她每次瞧見的花眠都在用不一樣的實力在戰鬥,她瞧着這人壓根兒不對勁呢,難怪會背脊發涼,不過是她本能地覺察出異狀罷了。
花眠到底是個有風度的,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將田甜踹到擂台下去,甚至沒有在擂台上對田甜擊出那道掌心紫雷。他只是用手抓住冰璃劍的劍刃,一手將劍奪了過去,然後笑眯眯地將田甜請到了台下去。
田甜乖巧溫馴得像只被馴服的妖獸,下台的時候望了一眼被花眠抓在手裏的冰璃劍,眼神裏邊帶着點兒恐懼。
糯米又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衣領,用指尖去感受那道幾乎已經被磨平了的繡紋。
她還記得曾經有人像花眠這樣,用手抓住了冰璃劍,那個被葉梵放在她身邊的修士。只是,那人手被凍傷了,花眠卻完全沒事兒的模樣,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的。她便忽而升起了一絲惶恐來。當初那修士可是葉梵身邊的人,看着卻好似沒有花眠厲害,那麼花眠會比葉梵更厲害麼……?
「再上來個人和我玩玩吧。」花眠甚至在擂台上用冰璃劍劃了個劍圈。冰璃劍在空中灑落了一圈冰渣,遠遠地看去就像是在飄灑着雪花一樣好看。
糯米的腦子裏卻迴旋着那些在擂台上受傷的修士。她不是只在看了一天比斗,後來跑得不勤快。卻還是又碰上了好些修士渾身浴血被擊落到擂台下來。她以前總覺着大師兄是最厲害的,哪怕她知道大師兄修為仍比不上山門裏邊的長輩,可她仍一廂情願地認為葉梵是所有人裏邊最有能耐的。可現在看到花眠,她卻打從心裏邊開始恐懼。
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花眠十分耐心地在擂台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後他好似走得累了一樣,挨着旗杆站住了,還是站成一副沒有正形的模樣,卻再沒有人敢跳到擂台上去。
輸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完全見不到勝利的希望。
所有人都看見了花眠和田甜的比斗。都見到了花眠是如何空手入白刃的,所有人都跟着沉默了。這大概是一個在場的人都無法戰勝的修士。
已經有人悄悄地往四周散開了。原本站得緊緊的圈子,如今已經鬆動了起來。
花眠又開始向下邊的萬劍宗弟子招手,可這次再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嘲諷的話了,自然也沒有人會想要跳上擂台去挑戰。
今天的花眠,和糯米之前見到的都不一樣。前兩日,花眠在擂台上還不是這樣一副不可戰勝的模樣,他雖然也將人踢到了台下去,甚至伸手朝葉梵挑釁,可遠不像今日這般讓人感到絕望。
「……去喊葉梵師叔來吧?」「只有葉梵師叔能有辦法了吧?」「至少和師尊說一聲……」
四周不斷傳來細碎的動搖的聲音。有更多的修士悄悄自人群中散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要尋到葉梵面前去,央葉梵出面收拾花眠。
糯米呆呆地站在人群外頭,可她這樣站着看着,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花眠在上邊已經等了有兩柱香時間了,卻還是沒有萬劍宗的弟子上台去挑戰。他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等着,一邊還向田甜招手,間或說幾句話。
糯米一邊期盼着葉梵能出現,一邊又擔心着。她這次跟着一塊兒過來,只不過是為了瞧一瞧葉梵在擂台上的模樣。她知道葉梵很厲害。只是不知道葉梵到底有多厲害。她覺得自己在擂台邊上看一看,至少就能明白自己還需要努力到什麼份兒上。
可現在葉梵就是出現了,要是——要是也輸了呢?花眠待男修士的時候,可從來不像對田甜那樣。都是直接一道掌心雷震傷經脈,爾後一腳踹到擂下去。糯米可不想見到葉梵被這樣對待。
糯米在一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候,總該是到了葉梵要上場的時候了,糯米還記得當初花眠朝着葉梵挑釁,卻被葉梵不屑地避開了。彼時花眠在擂台上。自然也不能跳到擂台下來將葉梵拖到台上去。而花眠當初展現出來的實力和現在完全不一樣,葉梵壓根兒是瞧不上的。
糯米自然不會認為花眠是在這兩三天裏頭突然將修為提升了上來,這樣一想,便只可能是當初這人在擂台上刻意掩藏了實力。要說現在終於到了最後時刻,要來個大逆轉,倒也說得過去,可這人身上藏的事情壘得多了,糯米又哪裏敢用這樣的常態來猜度。
不論是她,或是周遭那些圍着擂台的萬劍宗弟子,直到這時候也不離開,不過是等着看葉梵出現,將花眠打下擂台去。他們都不甘心就被這樣一個人壓制着擂台,沒有星點反抗的力氣,可他們又實在沒有自信再到台上去。
這圍觀的人群裏邊,有哪個人敢說自己可以輕易贏過田甜的。自問鬥不過,便只能在心裏頭期盼着葉梵出現了。這萬劍宗上下,能夠將花眠打下去的,轉眼已經只剩一個葉梵了。旁的這些山門弟子,也不知道是自知水平低下,不願為花眠輕鬆守擂鋪路;又或是不願在眾人前頭丟了臉面,都只是默默地在下頭站着,四下里靜悄悄的。
花眠是個話多的,又有越來越多鐵生門弟子圍了上來,指指點點地笑,原本在人數和氣勢上佔優的萬劍宗弟子,頓時就顯得氣弱了起來。有些性子烈的,都好想要跳到擂台上去了,可馬上就又被一邊的同門攔住了。
現在上去,可不就是長了他人的威風麼。
要說最盼望着葉凡出現的,可要數田甜了。她甚至已經想像了好幾遍,葉梵將那個欺辱她的人打翻在地,將她的劍搶回來,又交到她手上。這簡直要像是古話本裏頭那些故事一樣,沖得她腦子一片發昏。
那些故事或是發生在世俗界的武林里,又有些講的是雙修道侶。可這種為對方出頭,將法器交付的場景,可不都是發生在一些仙侶之間的麼。
田甜甚至有點兒感激現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了。葉梵就要過來了,就要在所有人的目光裏邊奪回她的法器,這簡直就與交換信物沒有什麼兩樣。
所有萬劍宗的弟子度暗地咬着牙,期盼着葉梵能早早出現,為萬劍宗挽回一點兒顏面,可葉梵卻偏生不出現。
「葉梵師叔……不會來了吧?」
有人在邊上小聲地說着這話。
糯米也同別的人一樣,想着要等葉梵出來教訓教訓花眠的,猛地聽到旁邊有人這樣講,她先是愣了愣,接着就很有些想要出聲反駁。這時候她已經忘記了性子裏邊的怯弱,只想着要為葉梵辯解。可等她轉過頭去,才發現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什麼地方。
旁邊的人壓着聲音這樣講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漸漸的卻已經嗡嗡地響成了一片。
「連葉梵都覺得自己……沒辦法嗎……」
「怎麼可能,他是我們門派裏邊一等一的高手了吧。就是覺得敵不過,這時候也該出來的吧。」
「出來了也不過是給別人掙面子罷了,是覺得沒有意義了麼……」
四下那些細碎的聲音都並不很大,零散地響起,讓人也分不清到底是從哪裏先開始傳出來的。花眠剛剛踏上擂台那一陣子,萬劍宗的弟子還都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雖說自己不敢往擂台上跳,可總歸是在心裏邊憋着一股子氣的,相信着葉梵會替他們出面,將花眠三下五除二地打發下來,給他們萬劍宗長一長臉。
而葉梵一直沒有出現,卻是漸漸地將他們心裏邊的那股子氣都給一點點磨平了。
好些人已經又悄悄地從擂台邊上離開了,再不想站在這邊上聽着旁邊那些鐵生門的弟子說些涼涼的話。
糯米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邊到底是盼着葉梵出現,迎着花眠的挑戰,還是盼着葉梵不要出現,不要落入花眠的陷阱——沒錯兒,陷阱。她現在終於理順了自己的想法,覺着花眠是在給葉梵下套子呢。花眠這樣有信心地一再挑釁,糯米終於沒法子將他再當做是普通的一個鐵生門弟子來看待。
花眠肯定是在肚子裏藏着什麼壞水兒,只等葉梵往下踩。
可葉梵要是不出現呢……不出現,那又該是怎樣一個收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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