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龍……這東西……是龍吧?!」
這疑問根本沒有人去理會,甚至都沒人有心思去說,這聲音都已經是慘叫了。
沒有人多說什麼,只是震驚地看着面前展露出來的一星點模樣,卻已經足夠叫人覺得驚駭。
不知何人發出的慘叫確實沒錯,在他們面前所展露出來的確實是真龍一樣的生物。不過,這東西到底是不是還能算得上是一個「生物」,卻實在沒人能說得清楚。
那被夾在靈氣雲團中間蠕動着的觸手根本說不上是有什麼生命的氣息。它在光芒之下顯得是那般的醜陋。
它好像有些畏懼光明,在被強行暴露在光芒下邊的時候,它甚至有些敬畏地朝後縮了縮。這對眾修士而言相當溫和且叫他們覺得安心的篝火,此刻卻是照得那醜陋的觸手現出懼意。
這觸手生得很像他們在古書上所見到真龍模樣。只是,這真龍長得也實在是太過於奇異。要說這就是真龍,恐怕都要將所有修士對真龍的想像都給打滅。
所有人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面前所見到的那條濕噠噠的敵人。若一定要去說的話,這大抵就像是條常年浸泡在腐水當中的木段一般,飄散着一些凌亂的破舊棉絮狀破敗物。修士們怔愣了好久,才勉強辨認出上頭垂落下來的東西竟是些已經被泡得發白的皮肉。
於是這伸進來的到底是爪子還是尾巴,眾人一時也還沒能分辨出來,只能從皮肉上邊緊貼着的龍鱗來依稀認出了真龍的身份。
沒錯,叫他們覺得屬於真龍的,並不是這已經泡得露出骨頭來的破爛玩意兒,而是那一片片蘊含真龍氣息的龍鱗。
龍鱗除了氣息濃郁,上頭還有十分清晰的螺旋龍紋,是如同樹木年輪一般的存在。只要是真龍,鱗片天生就帶着這種龍紋。只是剛出生的幼龍龍紋輕淺細窄,如同一根細線橫貫鱗片。而隨着年齡的增長。龍紋在變粗變長的同時,數量也會增多,形成一種如同增長骨質一般的龍紋。
每一條真龍身上龍紋構成的圖案都不相同,帶着自己獨有的氣息和特點。上古修士同真龍之間關係密切。好些上古大能只要是看一眼鱗片,就已經能夠分辨出鱗片的主人是誰。
如今人間界的修士們自然不可能當真見過真龍龍鱗長的是什麼模樣,更不可能通過龍紋來辨認真龍的身份。不過,上古修士好賴是流傳下來了不少玉簡,他們身邊再沒真龍。卻還能通過這些玉簡上頭的記載來了解真龍的習性,其中便有着對龍紋的描述。
而這被困住的東西上頭,那些垂落下來的皮肉外邊,正是緊貼着好幾片帶着龍紋的鱗片。那鱗片上頭的紋樣甚至已經不顯細幼,眼看着就不是剛出生幼龍,卻也不像是玉簡上頭所記述的那些年紀已達太古的龍聖真龍。
至於眼前這龍紋所代表的到底是多大年紀的真龍,他們可就分辨不出來了。畢竟他們這些傢伙所僅有的那一點兒對真龍的了解,可都僅僅是來自於上古流傳下來的那些殘缺不全的記載罷了。
甚至這些修士好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描述到底是真的,還是哪個人半途捏造出來的東西。此時一看,除了都能認出真龍龍紋來以外。當真是誰都沒法再辨認出什麼來。一時都很有些傻眼。
就同所有泡得發爛的東西一樣,這伸到他們面前來的東西,也同樣是傳出這種叫人難以忍受的味道。
方才好些修士都被震耳的聲音刺激得心頭都有些發寒。等光芒一下暴漲開來,他們看清四周情形,瞬時就又驚恐地開始向糯米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跑過來,一時都全然忘記要去注意其他更多。此時看清眼前場面,才跟着聞到了那股子催人作嘔的味道。
「……真龍……這是真龍……爪?」
又有修士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這話說得可是相當猶豫,實在是頭上懸着的觸手樣存在除了骨頭和絮狀碎肉,實在沒更多東西能供人分辨它的屬性。
「誰知道,說不準是尾巴。甚至是龍鬚呢。以真龍的大小,有這樣的長須也說不準。」又有修士在一邊小聲地接話。
「……你的須上長着鱗片,裏頭還有骨頭呢?」馬上就有修士嗤笑着反駁。
這些修士弟子先是驚慌失措四下逃竄,等現在見到了入侵怪物的模樣。又跟着又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反倒是完全忘記了方才這不知是爪還是尾巴的東西可是想要將他們一巴掌拍死的。
在議論聲音當中,就唯有糯米還在緊張地施放着法術。
她的飛劍在先前的一頓以後,也被她重新指揮着落在了腐爛的骨頭上邊。
只是,在見到這東西的瞬間,糯米心中就已經升起了些不好的預感。而飛劍落下以後。也算是讓她的預感應驗了。
能夠輕易劈裂大地的飛劍夾雜風雷落下,劍刃一划,卻僅僅只是在那青白泛黑的骨頭上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子。而同飛劍心神相連的糯米,在劍刃砍到骨頭上去的瞬間,眼前猛地就是一黑,胸口好似被狠撞了一下,一個踉蹌撞在柱子身上,差點兒沒難過得一口心頭血直噴出來。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化成了一個大鐘,被猛地一下敲響,整個腦子裏頭亂鬨鬨的都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那柄神氣活現的飛劍,也在一斬之後猛地一顫,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晃蕩着,勉強在空中畫了幾個大圓弧,這才沒有落到地上去。可在糯米眼前發黑的時候,飛劍卻也早失去了最初的靈氣,只是蔫巴巴地懸在空中,顯得十分沉重愚笨的模樣,一看就是被溫養出來的靈氣被反震出去不少。
柱子一直就站在糯米後邊,想要幫忙,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只是個體修,除了自己的身體,也就再沒什麼能夠用來當做攻擊手段的東西。他可就好像那些世俗的武者,所鍛煉的都是近身短打的功夫,那黏噠噠又腥臭的腐爛骨頭遠掛在半空中,他實在是沒那樣大的本事,能對那東西造成什麼威脅。
這時見糯米一個踉蹌,趕緊就伸手扶住,緊張地低頭看了一眼。
糯米搖頭,眼前還是一片昏黑,卻已經來不及多說話,扶着柱子的手臂就撐起身體,勉強咬了咬舌尖,這才將那昏黑給驅散了一些。
半空中被雲團困住的骨頭架子還在奮力掙扎。隨着它的晃動,那些掛在骨頭上邊的肉絮也在抖動着落下,看得糯米就是一陣噁心。
「走?」柱子小聲地在糯米身後問了一句。
他的聲音當中沒帶着驚懼又或是遲疑一類的感情,只是見到糯米似乎不願面對那怪異的真龍骨頭,這才小聲詢問。
糯米卻還是搖頭。
她根本不用四下張望,就知道周遭的修士們都是個什麼樣的狀態。他們甚至都沒發出一個法術或是祭起一把飛劍,只是呆呆地站在下邊小聲議論着。
那些同盟修士,糯米並不熟悉,可她卻絕不認為自己千仞宗裏邊出來的修士,會是這樣對危險沒有一點兒反應的傢伙。他們曾經在人間界中面對過擁有偽龍血統的妖獸,根本不應在面對真龍骨妖的時候這樣散漫。
白日時候的影像終歸還是對他們造成影像。
糯米咬了咬嘴角,終於是站穩了身子,雙手一個交錯穿梭,那被困住的長骨下邊土地忽就隆起,爆出了數根地刺,朝空中飛速刺去,接連炸開。
她手上的動作卻還沒有完。
人手有五指,代表天地本源五行。
一屬金,一屬木,一屬水,一屬火,一屬土。
每種屬性的法術都有特定的指法,各有側重。火屬性法術的指法,就很少會用到代表着水屬的手指。修煉時間長的仙修,哪怕修為層次不高,卻也是一看指法就能大概分辨出施展法術的屬性來。
尋常修士在使用法術的時候,若是純熟,手上是會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屬性光芒的。
而此時,糯米手上卻是分別籠罩住了五色光芒。就好似她先前同宗午德比斗時候那般,五種屬性的光芒分別籠罩在她的指尖前,隨着她手指的動作,在夜色中劃結成一朵朵五彩的光花。
地刺炸開,地下張開的裂縫之中跟着就激噴出一道粗壯的水流。
這水流卻並不是單純的地下河水。在冰冷的地下水箭中間,又夾雜着還在焚燒的熔漿火團和火團中銳利的礦脈碎片。那是原本深藏地底的金屬靈礦,已不知是沉睡了有多少時間,卻是在糯米的法術之下,隨着冰冷的地下泉水和熔岩一同迸發出來,化成鋒銳的利箭,朝上直削而去。
熔火本就凌厲,而金火相生,就更顯鋒芒。
爆開的地刺率先撞到了龍鱗上頭,只好似豆子落在地上一般,發出無數噼里啪啦的聲響,一下就從鱗片之間的縫隙只刺進去。
這要是一頭活着的真龍,身上鱗片緊密,恐怕不會在這地刺之下受到傷害。可惜這骨頭外邊的鱗片已經不夠緊密,有些地刺撞在龍鱗上,瞬間就被擋開,連一點白痕都沒留下。卻也還有更多地刺直接就從飄絮一樣的腐肉中間穿刺而過,直插入到了骨頭中。
腐爛的骨妖沒有傷在飛劍的劈砍之下,卻被密集的地刺撞得一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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