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麻煩……
糯米縱然有千百個不願意,可聽到蕭景言這樣講以後,也只能慢慢地停下了腳步。她可不想給木魁添麻煩,也不想給葉梵添麻煩。木魁既然還在外頭妖獸堆裏邊,自然是因為葉梵的意思。她不知道葉梵到底是想要木魁拼到什麼地步,現在過去了,說不定還真就只讓木魁添麻煩而已。
她便只能茫然地等着,連蕭景言什麼時候被旁人叫走了都不知道,只知道蕭景言臨走的時候好像跟她講,說以後會去找她的。
等前頭的震盪和巨響都停下來以後,守護大陣前邊的那些修士都陸陸續續地走了回來,相互之間或是眉開眼笑的,或是看着旁邊的人就跟防賊一樣,不願意和旁人攀談。
糯米看着那些人好久,想要上前去問問木魁的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管是在青泉峰上邊還是在這雜役府裏頭,她好像都沒有一個能說話的對象。等她需要主動上前去和那些修士搭話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有些懷念起蕭景言來。
至少有蕭景言在身邊的時候,她完全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擔心着要怎樣跟眼前走過去的修士開口搭話。她之前很少同那些修士交往,現在一眼望過去,連個面熟的都沒有,更不要說是突兀地和對方講話了。
而且,先前那些修士在提起木魁時候的神情她仍記得,那可真是一臉的憤恨,好像一旦有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在背後對木魁捅上一刀。她都有些害怕自己和那些人打聽木魁的情況,會不會反而讓那些人又惦記起木魁來。
她在路上轉悠了好久,最終還是沒能和什麼人搭上話,只能趁着其他修士不在意的時候親自往守護大陣那邊跑了一趟。那邊如今已經沒有妖獸的蹤影了,地上也沒有屍體殘留下來,唯一還剩下來的痕跡就是在靠近大陣前的地面上有一道十分寬敞的橫溝,比兩邊的地面都要低下去幾分,上邊還有些凹凸不平的印痕。
可以想像萬千妖獸踩在這地面上往前衝撞。用頭角和身子拼命想要撞開守護大陣,又被法術打落在地上的情形。糯米只是看着地面上淋漓斑駁的血跡想了想,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些血跡大概並不全是妖獸留下的,有些是站在外頭的體修和武修被妖獸刺穿身體而噴灑出來的鮮血。滲入到土地裏邊去,染出一大片黯淡的紅。
她在一路跑過來的路上,偶爾能聽到邊上的修士在說話,討論着這次的收穫,還有這次空餘出來的位置。
「又能空出好些房間來。先前來了一批新人。還覺得房間有些住不開了,現在不用擔心了。不知道下次妖獸再來的時候,能不能空出更多位置啊。」
兩個關係好的修士相互拍着肩膀,一臉的興高采烈,好像四合院那邊的房間被空出來了是件多麼高興的事情一樣。糯米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臉色便一直都有些蒼白。直到現在見到地面上的大片血跡,臉色便變得更難看了。
她親自跑過來看看,是希望能在這邊見到木魁的。可等她走到守護大陣邊上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地方已經沒有留下任何個人的痕跡了。就算木魁真的傷在這裏的,不是被修士當成煉器的靈木拖走。就是被妖獸吞噬,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殘留物。
偶爾在暗紅色的泥地上邊,還能見到散落着的肉末,也不知道是被誰踩到了泥土裏邊去,滑溜溜的,看着就讓人忍不住轉身逃開。
糯米抽了抽鼻子,遠遠地看着那邊荒蕪的戰場,有些不敢走過去。她伸手摸了摸衣領上的繡紋,卻沒有了往日那種安心的感覺。
她甚至連飯都沒吃,直接就跑回房間去了。
還沒走到房間前邊去。就已經聞到了二層上邊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糯米皺着好看的小鼻樑,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間或的血跡,慢慢地朝着房間的方向走過去。
明明應該早就處理過傷口的,可房間這邊卻還是殘存着各種各樣的血跡。就好像有好多傷重的修士在上邊走過一樣。實際上,糯米也知道那些修士並沒有受那樣重的傷,只是仙膏終究沒辦法掩蓋血的味道。甚至,地上那些落下的血跡都不一定是人類的血——看來,今天沒有去吃飯的不僅僅只有她一個。那些修士肯定是在外頭收穫還不錯,這才急急忙忙地趕回房間來。
糯米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間。推開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特別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她愣了愣,猛地往房間裏邊看了一圈,只見角落裏邊縮着一個黑色的身影,一動不動的。
「木魁……?」她嘗試着叫了一聲,裏頭卻沒有任何回應。
她不敢一直開着門站在外頭,趕緊進了房間,回身將房門鎖上,這才急急忙忙地跑到角落那邊去。
那個黑色的影子在床和窗台之間的角落裏緊緊地縮成了一團,並不很起眼的樣子,身上卻散發着一陣濃重的腥味,連身下都已經積聚了一大灘液體。
「木魁。」糯米又試探着叫了一聲,角落裏邊的身影這才稍微動了動,從陰影裏邊露出了一張沒有表情的臉龐來。
看着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糯米才狠狠地鬆了口氣,趕緊跑了過去。
「怎麼傷得這麼重,你沒有去找人處理麼?」
她一邊從身上掏出仙膏來蹲下給木魁治療,一邊有些埋怨地自然自語。雖然知道木魁完全不會搭理她,可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同木魁說說話。她也知道木魁不可能到外頭去找別的修士治療的。
畢竟木魁是個木靈,就算身體再怎麼像人類,到底只不過是一段靈木,糯米甚至都不知道仙膏對木魁有沒有作用。而且,要是被旁人發現木魁居然是個木靈的話,一定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的。木魁傷得這樣重,很有可能還會被那些修士擊殺,為了搶奪木魁身上收起來的妖獸材料。
她原本以為木魁身體裏邊流出來的是和人類一樣的血液,現在靠近了看,才發現那和人類的血液還是有些區別的。都是紅色的,同樣散發着腥甜的味道,卻並不如血液那樣粘稠,更稀薄一些,好像是某種植物的汁液。她好歹將木魁的身子扶正了一些,又用仙膏在上頭敷了厚厚的一層。
這些仙膏用在修士身上的時候十分有效,可用在木魁身上,效果卻好像並不很明顯。她乾脆轉身拿了乾淨的布巾來,將木魁身上的傷都擦了一遍,用手死死摁住了木魁胸前和腰腹上最大的傷口,那些汁液流淌的趨勢才漸漸地止住了。
木魁的臉上一直沒有表情,甚至在糯米用力摁住他傷口的時候,他臉上都沒有一絲變化。
「痛嗎?」糯米小心翼翼地問。
木魁卻還是那副平板的木雕模樣,也不會像人類那樣,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流出好些汁液來以後,他的膚色反倒顯得更沉了一些。
糯米嘆了口氣,覺得木魁是個木靈。不過,就算他只是個木靈,現在能安全回來,總歸算是件好事了——雖然好像也說不上是完整。
先前那些修士說得沒錯,木魁的一隻手臂幾乎要被完全砍斷了,只剩下很薄的一層皮還連在身體上邊,一動就開始晃蕩,讓糯米十分擔心那手臂會不會被晃得掉下來。
除了手臂和胸前腰腹上的大傷口以外,木魁的後背和腿上也都受了不少傷。有些傷口一看就是被妖獸的爪牙撕扯出來的,而有些傷口,卻怎麼看都像是被法器砍傷的。那樣平整而鋒銳的傷口,上邊沒有風系法術殘留的靈氣,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妖獸造成的。
糯米想起了先前那些修士的話,咬了咬嘴唇,覺得有些難過。
她很努力地才將木魁的手臂固定住綁了回去,也不知道隨着修煉,能不能將這手臂養好。
木魁懷裏邊藏着一個小小的儲物袋,她不小心碰到的時候,木魁面無表情地用完好的那隻手將她擋到了一邊去。
「……是要給大師兄送回去的吧。我不拿大師兄的東西,這是你給大師兄掙回來的嘛。」
這麼說的時候,她其實覺得有點兒難過,因着大師兄和木魁對她的不信任。
木魁沒有搭理她,都沒有看她一眼,仍然只是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看上去好像在思考着要怎麼樣才能將身體修復回來。雖然她知道,木魁大概並不會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會進行思考。
她不知道現在大師兄是不是能聽到她講話,所以她抬頭看了看木魁,甚至不知道還該不該和木魁講話了。她現在只想和木魁說說話,卻不想自己那樣子落在大師兄眼裏,總覺得那個樣子一定很傻。
木魁是個木靈,只要葉梵下命令,不管是怎麼樣的命令,他都一定會執行到底的。糯米現在回頭想想,甚至不知道自己當初到底是在和木魁講話,還是在通過木魁和葉梵講話。她讓木魁坐下,而木魁真的走到一邊去坐在地上的時候,到底是木魁對她做出了反應,還是葉梵偶然聽見她的話,然後對木魁做出了命令?
她不知道。她發現自己已經有點兒不想知道這個答案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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