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還從來沒有想過她和柱子之間需要什麼既定的關係。
以前,柱子是她的師兄;後來,柱子也是以傀儡的身份一直就跟在她身邊的,讓她可以從容地面對外界的目光,也能從容地面對柱子。可如今聽到錢久一講,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沒辦法再這樣單純地同柱子混在一塊兒了。
特別是她的年紀漸漸變大,她更不可能還像以前那樣,心中就只是單純地想着在一起。
柱子呢,是不是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疑惑,甚至是到如今也還存在這樣的疑惑當中無法釋懷?
她沒辦法回答錢久的問題。
錢久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若糯米不開口同他講這事情,她甚至都不會多說什麼。這時候見糯米的反應,也跟着就閉上了嘴。
這實在不是他應當去插手的事情。哪怕糯米就當真對此不管不顧,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差別。他不過就是想要跟在糯米身邊,多學一點兒東西罷了。在這些日子的接觸當中,他也相信糯米是個端正的修士,不是那種隨便的邪修能夠相比較的。
要說錢久自己,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糯米這事情做得有多不妥當。一定要說的話,恐怕也就只是糯米和柱子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旁人根本無權過問。外頭那些修士要不是突然被掐滅了幻想,恐怕也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當真要說的話,不知有多少散修過的是這樣零散的日子,可能一輩子也沒有個什麼承諾或是由頭,僅僅就只是兩人覺得在一塊兒的感覺好些,所以便就這樣湊在一起過日子了,再沒更多的手續。
修仙之人將就率性而為,只要是不違背自己道心的行為,不論是再怎麼去做都沒關係,可不像是世俗凡人那樣講究諸多虛禮。
錢久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一句問話就將糯米問得有些腦子發昏,見到糯米默默不講話。他還走上前去,拍了拍糯米的肩膀。他同糯米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多親熱,兩人的修為層次又隔了一道鴻溝。如今這麼上前去拍糯米的肩膀,已經算是十分逾越的舉動。要做更多。恐怕是當真不適合。
糯米正在心中想着心事,突然被錢久這樣一拍,都有些茫然了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抬眼見到錢久面上的表情,不由慢慢嘆了口氣。
她自己也不知道應當怎麼辦才好。這時候見到錢久的表情,也只能強擠出一個笑容來,算是給錢久的一個回應。
錢久哪裏知道糯米心思如此複雜,還當糯米只是有些無奈,便勸道,「你也不要太掛心這件事情了。他們也不過是在這地方困得無聊了。我看這幾日,上頭的龍捲都已經變得弱一些了,估摸着也不過幾日就能消停下來。到時候回到了那人間界去,誰還會想着你們的事情呢。」
糯米頓了頓,點點頭。輕輕答應了一聲。
她所擔心的,根本就不是外頭的修士們在說什麼。當初她帶着傀儡一樣的柱子四處行走,受到的非議只會比現在更多,根本不可能有少的。可那時候她心中也沒什麼想法,只覺得自己能夠好好地同柱子在一塊兒,旁的什麼事情都變得不再重要。
可這也是因為她覺得那些事情,根本不會影響到她,更不會影響到柱子師兄。
如今她所擔憂的,直直所需要面對的,可就是柱子師兄本身了。這又叫她怎麼能不擔憂。
只是這樣的擔憂。顯然也並不是能夠說給錢久聽的。哪怕是蕭景言如今就在她身邊,她恐怕也沒辦法將這些想法說出口來。
她自己已經隱約有一點兒感覺了,這樣的事情,不僅僅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樣簡單。朦朦朧朧的,好像還有一些別的情緒在裏邊,是她絕對不能告訴旁人的。
糯米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就是偶爾在外頭見到道侶,像是凌黛霜同鐵無崖,卻也從來沒有觀察過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樣去相處的。如今突然輪到她自己頭上。她便很是有些茫然了起來。
這些事情,原本應當是她還做閨閣女子的時候,由她阿娘細細地同她講的。又或者是當她交了閨中密友以後,總會討論起這樣的事情來。
哪怕是她們從來沒有經歷過,可當她顯露出這樣的心思來的時候,也還有人能夠同她分析一通。可如今這時候,她身邊也每個能講話的對象,也就只能是自己茫然地放在心裏邊琢磨了起來。
唯一能夠讓她覺得可說這心裏話的人,首先在她心中閃過的名字,竟然是陸纖纖。
「……唉。」
一想到這名字,糯米的嘆息就更大了起來。
別說陸纖纖如今不在她身邊,就是在她身邊呢,她也不能當真就將這些話同陸纖纖講的吧。她總有一種感覺,只要她敢將這些話告訴陸纖纖,陸纖纖肯定會笑着將她往一條無法回頭的彎路上邊指點。
錢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
糯米自己懷着滿腹心事,從那外頭往房間那邊走的時候,總覺得四周的修士好像都在對她指指點點一樣。不過,她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因為她心中認定了自己如今被人注意着,才會有這樣的感覺,實際上,那些修士倒沒猖狂到這樣的地步。
她一路走回了房間,正好見到柱子還在默默地嘗試着研究出一架飛舟來,突然就覺得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師兄才是了。
柱子並沒有發現糯米的異樣,這時候見糯米回來了,還將手中的東西朝旁邊一放,站起來就朝糯米迎了過去。
糯米見到柱子,也只能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來,遠沒有了往日的精神頭。
柱子若是這還沒瞧出什麼問題來,可就枉跟在糯米身邊這麼久了。
「阿苗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高興?有人欺負你?」柱子有些緊張地問。
「沒有沒有,這兒哪有人會欺負我。」糯米趕緊搖頭,想要重新露出個笑容來。
可她心裏邊實在藏了事情,這笑容便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同往日一樣。
柱子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就看着糯米,看得糯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就好似她自己的煩惱竟然已經影響到了柱子一樣。
對方也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她心裏邊藏了事情,還覺得能夠瞞得住,那實在有些太不將柱子放在心上了。
糯米想了想,便小聲講,「真沒什麼事情,只是我自己心裏邊……想不明白。就是說出來了,也沒什麼用處。等我想透徹一些,肯定就會回頭來給你講的。」
她這話說得十分簡單,到底就跟沒說一樣,可也覺得這樣說至少是能讓柱子安心一些的吧。
柱子果然就再沒有追問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領着糯米回到房間裏邊去。
兩人之間竟然出現了一點兒尷尬。
他們之間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形了,這種異樣的沉默,實在是叫糯米覺得不習慣。特別是她方才還如同敷衍一樣將柱子的關心推到了一邊去,這時候的沉默,足以讓她各種不安了起來。
柱子坐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出來了糯米的那點兒不安,微微張了張嘴,好像想要說什麼。可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搖搖頭,然後就開始拿起地上那些被他拋到了一邊去的靈木,坐到糯米身邊去,小聲地同她講起自己的想法來。
他先前就已經同糯米講過了,說是想要做一艘和方舟形態相左的飛舟。那飛舟最好是一個小房子的形態,而不是像方舟那樣分成好多層,還要雕刻一些華而不實的裝飾。那些裝飾也並不是完全沒有作用的,上邊也有許多陣法的紋路,藏在那些雕刻的印文之中。唯有是將那些紋路全部串聯起來,整個方舟才能夠騰空飛起。
但如今他們其實並不需要這些。他們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想要製造出方舟來,簡直可以說是不可能的。如今之計,唯有是仿照方舟的製作方式,再重新造出一架同方舟飛行方式相似,卻又並不相同的飛舟來,才能夠解決他們的問題。
糯米雖然明知道柱子是在為她分心,讓她不要再去在意那點兒尷尬,可慢慢地聽着柱子的講解,卻到底是慢慢融入到了柱子的想法當中去了。
柱子並不是什麼天才,更沒有認真系統地學習過陣法紋路的知識。他所僅有的一點兒相關知識,還是當初在青泉峰上邊的時候,偶爾聽師叔傳功提起的。
可他卻是硬生生地用自己那不多的知識,一點一點地參透了方舟上邊的陣法紋路,琢磨出了另外一種紋路的繪製方式來。
哪怕是有糯米拓印下來的那些陣法紋路做參考,想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不是簡簡單單說一句的事情。
糯米靜靜聽着柱子那有些不甚順暢的講解,漸漸地竟然真就忘記了自己方才的那點兒尷尬和心事。她突然覺得有點兒驕傲自豪。
誰敢說她家師兄不厲害呢。(未完待續。)
PS: 今天……不、應該是昨天了……
被家裏拖出去吃飯了,吃到了很好吃的新疆菜(幸福臉~
不過這個更新就……本來應該白天就碼好發掉的,不過實在是最近這卡文的節奏啊……會補回來的,現在就先爬去睡了。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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