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糯米沒想到錢久竟然會這麼問了一句,不由扭頭細細看了錢久一眼。
方才錢久說的那些話,還有面上那些神情,分明就是想要逃開去的。
她同這些修士說得已經夠多的了,她沒心思再同這些修士多廢話,若是他們就準備留着這樣的心性來繼續在這地方生存下去,她實在不準備再多說什麼。可若是錢久的心氣恢復過來了,她卻也不介意再多拉一把。
只是……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剛才明明還只想着保命的傢伙,怎麼突然就轉過彎來了?
這時候顯然也不是追究這事情的時候。
錢久面上微微紅了紅,卻也沒多作解釋。
糯米也沒再追問,只是點着下巴想了想,指着下邊的那些修士,道,「那裏邊也有你們玉溪門的人吧?」
「是……」錢久只恨不得自己是只蚊子,聲音細得旁人聽不見才是。
一旦心中血性起來了以後,便覺得這樣亂鬨鬨地逃命實在有些丟臉。再想到那些修士當中竟然還有玉溪門的門人,便更是羞愧起來。
他要是也同那些修士一樣四處逃竄,哪怕最後能回到人間界去,抱着這樣的心性,又能在人間界活多久呢?他們玉溪門可是已經沒有了掌教和副掌教,若是抱着四處逃竄得過且過的心思,恐怕很快就會被迫入併到其他門派去。
糯米並沒有在意那些,只是想了想,然後道,「你先想法子將玉溪門的門人都喊到一塊兒去吧。那些想要逃的修士,就隨他們高興好了。橫豎這地方也不指望他們守護。這地方雖然小,可到底是咱們生活了好久的地方,哪裏能隨俗便便就讓鬼怪毀了咧。等你將人都喊齊了,總能有法子的。劍修多麼?」
錢久忙點頭,「都是劍修。」
他看着糯米,很是有些恍惚。
玉溪門這個名字。一共也沒存在幾年。
錢久自己對這名字,原本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的。
他只是加入了一個近在身邊的門派,然後因為自己的一點兒天賦,在這門派裏邊就漸漸站住了腳跟。然後成為了一個內務總管罷了。就是沒了這個門派,他應當也還是能夠到別的門派去,至少能當個外門弟子。
可這樣的日子,當真就是他自己想要的麼?
錢久在這地方住得久了,多少也聽過一些糯米的事情。他不知道糯米以前的出身。卻知道糯米去參加過修仙宗門的比斗,當時她所在的門派,恐怕連玉溪門都比不得,是個小得根本沒人聽過的新生門派。
而且這門派好似直到如今也沒什麼消息,也不知道是已經在人間界破落了,還是覆滅在了這幽冥裏邊。
哪怕是這樣,糯米卻總還是笑眯眯地將那門派的名字掛在嘴邊。
她自然是不同的,是門派的副掌教。
可以糯米的能耐,不論是去到什麼地方,哪怕只是當一個散修。日子也絕對會過得好。
她本無需那樣記掛曾經的那個小門派,可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門派、和那門派裏邊的人。
錢久心中其實很羨慕糯米。
以前他總覺得糯米所在的那個小門派一定相當溫暖,所以才能讓糯米這樣的修士也常常掛念着。可如今見到糯米低着腦袋想着怎麼迎戰那些鬼怪,期間固然是因為糯米信心比他們充足,可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糯米不希望自己生活過的這地方被鬼怪毀掉。
若是他也能像糯米這樣掛念着自己的門派,可能玉溪門也能給他同樣的歸屬感吧。只是因為他自己的心就先從玉溪門上分離了出去,所以才不覺得玉溪門那樣的可親,玉溪門自然也不會將重心放到他身上。
如今。有個機會就默默地擺在他面前。
玉溪門已經名存實亡了。若是他能夠在這幽冥當中領着那些修士殺出一條血路來的話,那些玉溪門剩下的門人弟子肯定都願意歸攏到他周遭,聽他的派遣。哪怕是再回到人間界去,再想要將玉溪門立起來。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能夠自立一個門派,自己翻身做主,畢竟要比聽着別人的指揮做事要來得舒心。
這麼一想,錢久的心也跟着熱了起來。
只是——
錢久小心地扭頭看了糯米一眼。
他鬧不准糯米這麼群修士心中到底是什麼個想法。他儘量小心翼翼地避開同這些修士正面衝突,可如果糯米他們也抱着收買人心的想法,兩邊一碰撞起來。他是絕對比不上樓千重他們有說服力的。
如今他們還不僅僅就只是那幾個劍修,還有修仙宗門的門人也成了同他們一撥。若是那幾個劍修再加上修仙宗門的名字,在這幽冥當中恐怕真沒有哪個勢力是可以與此相比的了吧。
「……那鬼怪應當是從西面衝過來的吧,看着那頭是最亂的。叫人從旁邊繞過去,切到那鬼怪後頭去,哪怕是不正面戰鬥,繞到後頭去,逃生總也……錢道友?錢久?」
糯米自己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心中的安排。可她說了半日,也不見身邊有回應的,便扭頭朝着錢久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看,才發現錢久這時候竟然在發呆,只好揚聲叫喊了幾句。
「啊?啊!」錢久猛地一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這種關頭分神了,面上露出了分外不好意思的神色來。
可糯米沒有多問他什麼,他也不好解釋。嘴裏邊嘀咕了幾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只能無奈地搓了搓手,小聲道,「我……剛才沒聽清。」
糯米悄悄地翻了個白眼。
那可不麼。先前她在講話的時候,旁邊這位也不知道是神遊到哪裏去了,能聽清就神了。
她不好多問什麼,只能又將自己先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樓千重他們幾個劍修都不在這地方,跑到外頭去挖坑去了,如今就唯有她留在這裏,哪怕再算上一個柱子,也不一定就能夠攔住那鬼怪。
所以糯米本也沒想着要真將那鬼怪獨自殺死。她又不傻,只要是能支持到樓千重他們回來,也算是萬事大吉了。她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引開那鬼怪做準備的。
可憐錢久心中還忐忑着要不要拼命去抵禦鬼怪,卻不知道糯米心中早有了別的打算。
「要……用飛劍對付鬼怪?」錢久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糯米搖搖頭,看了錢久一眼,道,「飛劍恐怕沒有用處。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鬼怪。法術……玉溪門有能夠在幽冥裏邊使出法術來的弟子麼?」
她問得已經相當客氣了,可錢久卻還是羞愧地搖了搖頭,連話也不必說了。
雖然在這幽冥當中,根本沒幾個人能夠使出法術來,可不知怎麼,一邊搖頭說出否定的話來,就好似十分丟臉一樣。
糯米倒對這沒什麼期待,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錢久搖頭,她才覺得這是正常的。轉而又開始打量起四周的情形來。
她的房間立得比較高,站在外頭,剛好能見到修士四散的模樣。
兩人說了幾句話,那些四散的人群這時候都已經跑得沒了影子。等他們跑出了光芒的範圍以後,就再見不到他們的模樣。唯有紛雜的腳步聲還四處響起,叫糯米能夠聽到那些修士散開的聲響。
那些修士跑得太過散亂,糯米根本就沒辦法掌握鬼怪的位置。這時候也只能皺眉仔細分辨。
她想了想,決定不能再在這地方等下去,便果斷地扭頭對錢久講,「不論如何,你先按照我方才所講的,將玉溪門的修士都整合起來,到我說的那地方去等着吧。若是需要,我會給你發信號的。」
「信號是……」
錢久的話還沒說完,糯米已經從儲物袋裏邊掏了個火把出來,塞到了錢久手上。
「能點火吧?」糯米略有點關心地問了一句。
錢久搖頭。
他好想哭啊,在糯米麵前,他為什麼總是一直就在丟臉呢。他倒是想要在糯米麵前表現得強勢一些,可他確實做不到啊,他根本就不是火靈根的修士,就是他再怎麼拼命,都沒辦法使出火系的法術來。
至於玉溪門那些修士,他這時候着急地一想,竟然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玉溪門那些弟子到底是什麼靈根的,他竟然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甚至連那些弟子的面貌,好像也突然就變得模糊了起來一樣。那些弟子的名字,他更是記不得多少。
糯米卻沒給錢久任何發呆的時間,見到錢久搖頭,她馬上就從身上掏出來了幾張火系的法術符紙,遞到了錢久手上。
「若是要你過來,我會連着將火把揮舞三次。若是只朝着某個方向指,你便想着那方向過去好了。若是鬼怪朝着你的方向過去,你只要點燃火把,我就知道了。」糯米急急地同錢久交代了一句。
「這……」
「這火把上邊,我放了特別的東西,火光的顏色同尋常的不一樣。你只要看見了,肯定就知道的。」糯米只這麼交代了一句,就將錢久給推出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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