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這時候已經不僅僅是緊張了。
她只覺得自己連指尖都是麻的,腦子裏邊想着的儘是當初在那玉簡上邊見到的陣法。那個陣法雖然看着並不複雜,卻是個據說可以召喚天雷的陣法。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也會有用到這個陣法的一日。
蕭景言指揮着下頭的那些修士,小心翼翼地面對着那條偽龍。
他仔細地拿捏着這中間的分寸,並沒有攻擊那偽龍的口腔、眼睛這類明顯的弱處,只是只會着門下弟子將攻擊都落到了偽龍的鱗片上邊。
這些法術和飛劍,哪怕是落在偽龍的嘴巴裏邊,也不可能給它造成多大傷害的。
方才他們一群人眼睜睜地看着魃豹從那偽龍的背上扯下來了一片血紅的鱗片。可那鱗片下頭,卻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直接就噴出偽龍的血液來。
就着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微弱光亮,他們能夠見到那紅色鱗片的缺口下邊,隱隱還反射着一層暗黑色的光芒。
從那時候開始,蕭景言就明白了,這條偽龍絕對不是他們的飛劍和法術所能夠傷害的。它身上的鱗片早就不止一層了,根本不受外頭這麼一丁點兒打擊傷害。他更不敢將法術和飛劍落在偽龍的嘴巴裏邊去。
如今這偽龍還願意搖頭晃腦地同他們慢悠悠鬧騰,是因為他們並沒有真正傷害到這條偽龍,沒有激起偽龍的脾氣來。一旦他們在偽龍身上劃出傷口來,例如是像魃豹這樣,從偽龍身上拔下了鱗片,便會見識到這偽龍真正的力量。
魃豹也就是仗着自己的速度,才敢在偽龍身上強拔鱗片。否則的話,這時候早就已經被偽龍吞進肚子裏邊去了。
蕭景言悄悄地回頭看了糯米一眼,只見糯米一絲不苟地指揮着那五個修士站位,依次放出手上的法術符紙,不由也是心中一凜。
他見過糯米認真的模樣。
卻還從來沒有見過糯米這樣拼命。
他知道糯米心裏邊是很重視那隻紅豹子的。可這時候,糯米卻連那隻豹子都顧不上了,頭上微微滲出汗珠來,指揮着那五個修士。顯然已經花費了她所有的功夫。糯米身邊那隻傀儡就靜靜地站在糯米邊上,只要糯米不動,他也就跟着完全沒有動靜,好似一樁木頭。
「金部,左三兩張符紙。右四三張;木部,後二一張;水部,轉。」
糯米開口指揮那五個修士落下符紙,自己手上也一點兒不停地在地上落下符紙。他們這些符紙,當真只是落在地面上,完全沒有用靈力引發,自然也不會施放出什麼法術來。
蕭景言偷看了數次,才漸漸看出了一點兒端倪來。
糯米應當是在用這些五行符紙布下一個陣法。以她自己為陣眼,以符紙為節點。到時候只要糯米一個人的靈氣爆發,就能夠牽扯整個大陣的發動。
只是。蕭景言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龐大的陣法。
他被糯米的做法驚得有些呆住了,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悽厲的叫聲,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他甚至不用抬頭,就知道那偽龍的腦袋已經轉回來的。
偽龍已經厭煩了同魃豹嬉鬧。它雖然腦袋靈活,身形龐大,卻總是追不上魃豹這隻鬼修的豹子。魃豹對它而言,就好像是一隻趕不走又拍不中的蒼蠅,惹得它心煩,偏偏又無法解決。
它已經對魃豹失去了耐心,發現這豹子除了拔走它一塊鱗片。再沒辦法傷害它以後,它便不再理會魃豹了。那小山一樣的腦袋重新扭了回來直直地看着下頭掙扎着的一群修士。
偽龍面上明明沒有什麼表情才是,下頭這些修士,卻總覺得偽龍好像不屑地笑了笑。
它的確有不屑的資格。
嘴巴才方始張開。就已經有難聞的腥臭氣息撲面而來。這氣息雖腥,卻陰寒無比。拍在人面上,直叫人渾身一顫,面色也跟着變成了青綠。
「不對!這氣息有毒!趕緊服用辟毒丹!」蕭景言面色一變,自己當先掏出一粒丹藥來,塞到了嘴巴裏邊去。
這隊伍裏頭卻不是每個人身上都有帶着辟毒丹的。
糯米百忙之中抬頭。聽見蕭景言的話,果斷地從懷裏抄出了一張符紙來,喝到,「水部用水境清明,木部用葉茂符,我要用淨水符了。」
周遭那些修士哪裏來得及多問什麼,那兩個被糯米點名的修士都趕緊將那兩個法術的符紙找了出來,用真元力激活了。
糯米見到法術的光芒升起,也趕緊將手中的符紙甩了出去。
同一般淨水符不同,她將符紙甩出去了以後,雙手連翻,嘴上輕念咒語,將她最熟悉的雲露訣也使了出來。
空中的綠光和藍光同時升起,相互碰撞在一塊兒,猛地又炸裂開來。空中星星點點的光斑隨着雲露訣滴落的雨點而落到了周遭那些修士身上去。他們面上的那陣青綠頓時就是一緩,漸漸地消退了下去。
金角血蟒的腦袋一滯,朝着糯米的方向扭了過來。
柱子渾身一顫,突然抬起頭來,朝着那金角血蟒看了過去。
「劍陣!打眼睛!」
蕭景言一咬牙,攻擊的命令已經發出去了。
見到那偽龍朝糯米扭頭,他哪裏還顧得上考慮偽龍的心情,心中所想,儘是要將糯米護下來。
卻只聽得耳邊一聲暴喝,也不見糯米身側那傀儡有什麼動作,只見淅淅瀝瀝的雲露訣雨水當中,一道黝黑的身影拔地而起,一躍到了空中,單手拉住了那偽龍伸出來的舌頭。
「嘶——!」
偽龍就是再接近龍族,到底只是條蛇。探測外界的舌頭被一把揪住,頓時發起狂來。
它原本就已經很巨大,這時候吃痛,腦袋猛地揚起,身子直立起來,更是顯得高壯無比。只見它那百年靈木一樣粗壯的身體四下一晃,腦袋在空中轉了個圈,扯住它舌頭的人影也跟着被它拉得身不由己地凌空轉動了起來。
若拉住它舌頭的是個普通修士,這時候恐怕已經被轉得頭暈眼花,一鬆手就被甩了出去。
然而,柱子已經不是什麼尋常人類,更不可能有頭暈的感覺。它只是死死抓住偽龍的舌頭尖,用力拉扯,絕不撒手。
偽龍原是想將柱子甩出去的,卻沒想到柱子把它的舌頭抓得牢牢的,反倒是差點將它的舌頭給扯斷了。
「總管!我們的飛劍沒辦法攻擊到眼睛啊!」
運轉着劍陣的弟子急道。
蕭景言突然福至心靈,伸手一指,「舌頭!」
不用他在多說別的話,十個修煉劍陣的修士之間本就默契十足,這時候得了目標,一時間都明白了蕭景言的心思,便各自運轉起飛劍來,朝着偽龍那猩紅的舌頭斬落下去。
兩個劍陣,十把飛劍。
每五把飛劍組成一個巨大的劍意,猛地朝着偽龍的舌頭上落下。
偽龍眼珠子猛地一縮。
這是它在這些修士面前,首次感覺到威脅。這樣淺的劍意,若是落在它的身軀上,自然對它沒有一點兒傷害。可若是直接落在它的舌頭上……劍意落得太快,它來不及作出太多反應。
它猛地將身子一縮,舌頭也不往回收,直接就揮舞了起來,將舌尖上掛着的柱子朝那兩道劍意上頭撞過去。
操控着劍陣的幾個劍修各自冷哼一聲,便見那兩道仿佛已經快到了極致的劍意突然轉了個彎,堪堪避過柱子,以更快的速度斬到了偽龍的舌頭上去。
這麼點小伎倆,對操控劍陣的劍修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他們本是散修,常年同妖獸打交道,對妖獸的詭秘狡詐深有體會,哪裏會不作一點防備。
白色的劍意過後,滾紅的血珠滿天潑灑了出來。
柱子手上還握着一小截舌尖,身子一沉,朝下落去。
眼看着柱子就要摔到地上去,卻見一個暗紅色的身影猛地躥了出來,將柱子穩穩接住。
一人一豹,就攔在糯米的陣法前邊。
「嘶——!」
偽龍徹底地被激怒了,腦袋一抬,也不顧舌頭上還噴着血,長大嘴巴,又噴出了一道黑色的濃霧來。
方才它的氣息還是沒有一點兒顏色的,如今氣沉死黑,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蕭景言眼睛極尖。他修為層次高,在這黑夜當中也勉強可是視物。這時候見到那黑霧從偽龍口中噴出,一接觸到護派大陣的邊緣,就將那大陣直接融化了,面色頓時就是一變,大喝,「退!」
「不能退!」糯米猛地一咬牙,手腕翻動,好幾張符紙被她接連甩了出去,在地上行成一個仿若星辰的軌跡來,「陣法馬上就好,不能退!」
蕭景言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糯米的話。他只聽見了一句「不能退」,馬上就已經重新指揮着周遭的修士聯手結起護陣來。
這些修士的層次比秦廣嵐差太多,結出來的護陣根本不可能撐得了多久。
糯米方才施展的雲露訣混合着光雨,還在淅瀝瀝地落着,更是映得飄過來的黑霧愈發詭秘。(未完待續。)
PS: 今天不舒服(老讀者你們都懂我的啦、縮)……總之我看情況更新。苦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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